今天程无漪不在，自从前几天他说不再关着自己之后，江寒春就好像恢复了之前无人管控的生活，爱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多久睡多久。
尽管程无漪并没有放口江寒春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什么都管，总而言之就是非常符合江寒春的心意。
程无漪应该是忙起来了，江寒春总看不见他的人影，偶尔晚上挨一顿，早上起来就只能看见桌上一碗温热的粥。
虽然嘴毒，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其实根本不舍得让自己吃苦。
江寒春得意地晃着腿，把碗里的粥全都喝光。
今天要去一趟店里，店大了就有一点不好，老板不常去的话，一个员工就管不过来。
江寒春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抠门不想请太多员工。
“老板，今天有人来问了件事。”徐月灵一看见江寒春，就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像是藏着大事。
江寒春把整个人都砸进躺椅里面，半眯着眼道：“什么事啊？”
“他问你接不接那种生意。”
江寒春打开眼睛，上下扫了一眼自己，咽了下口水，说：“卖屁.股吗？”
徐月灵闻言翻了个白眼，把名片甩在江寒春的身上，十分唾弃：“问你接不接抓鬼的生意，我的天，老板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江寒春咳嗽了一声，无事发生地拿起名片看了看，是个全然陌生的人，突然跑来问自己抓不抓鬼，是想做什么？
“你有没有问他是什么情况？”
徐月灵看过来，有点好奇地问：“老板，你真的会啊？”
“别打岔。”江寒春摸着下巴琢磨，“我只会一点点，好久没干过，手也生了不少。”
徐月灵瞪大了眼睛，惊讶问道：“老板，你真的会！能教教我吗？”
江寒春把她的脸推开，低头看名片：“你来应聘的时候我就看了，没那个天赋，不然早就带你入门了，又不是件多难的事情。”
徐月灵：“……”
老板，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很伤人。
江寒春把名片揣进裤兜，站起身说道：“他留了地址是吗？”
徐月灵连忙去翻柜台：“对，还说是从别人家知道的你，想着你不出名，可能会便宜点。”
江寒春：“……”
他蠢蠢欲动的脚又想往回走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出名就很便宜，这种活看的是名气吗？
徐月灵把地址交给江寒春，顺便语重心长地说：“老板，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把我们的口碑打出去，之后还能拓展一下路线，多赚点。”
江寒春扯了下嘴角：“是是是，我这个小人物确实需要更努力才能更出名。”
“嘿嘿，拜托你啦，亲爱的大老板。”
徐月灵拍了几个飞吻，美滋滋地缩进躺椅看剧去了。
最近程无漪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但是已经察觉到自己想要做什么了，要是真的想把当年的事情瞒住，只能在程无漪知道之前把事情全都解决。
江寒春看向自己的账本，上面记载的东西应该算得上是自己的底线，但是全都被程无漪看见了……
他低下头，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真正有秘密的人，怎么会把信息记在这种引人注目的地方呢，当然是全都记在脑子里啦。
江寒春脚步轻松，晃悠着钥匙串走了出去。
找江寒春收鬼的人姓宋，来找江寒春的是户主宋罗，一个非常普通的上班族，江寒春找来的时候他正在做饭，身上的衬衫都没有换下来，腰间的围裙已经很旧了，看起来是个很熟练的“厨房主人”。
宋罗见江寒春找过来，连忙把手擦干净，笑着把人迎进来。
“江老板，快进来，我给你倒茶。”
江寒春笑了笑，看了一眼室内的装潢，跟自己家其实也差不多，鬼气也有，不过不多，具体还需要再看。
他随手贴了张符在宋罗家的门上，随后走了进去。
宋罗带着人在沙发边坐下，往江寒春面前推了个茶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江老板，不好意思，家里没茶叶了，倒了点冰红茶，还请见谅。”
江寒春挑眉，看了一眼宋罗手边露出一个角的红色瓶子，拿起来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还不错，下次放蜜桃乌龙，我喜欢那款。”
“好嘞好嘞……你看，我们家能看出啥问题吗？”宋罗谨慎问道。
江寒春四处看了看，说：“没什么大问题，之前确实来过些东西，但是目前来看……你家不应该是闹鬼的样子。”
宋罗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惊喜地说：“嗨呀，江老板你说对啦，之前闹过，现在没有了，但是我请你来，绝对不是想耍你的。”
他在身上摸了摸，把手机掏了出来，打开放在江寒春的面前：“江老板你看，这是我岳母的视频，她现在被我老婆带回乡下去了，怕影响小孩读书，但是我怕她有危险，所以想着找人解决一下。”
视频中的老太太相对来说很年轻，一头乌发只夹杂着一点白发，在昏暗的冰箱光亮中，能够很明显地看到她是闭着眼睛的，双手举起来，在客厅打转。
视频持续了五分钟，老太太也转悠了整整五分钟。
宋罗说道：“原本是没有异常的，但是有天孩子起夜被吓到了，我们就留了个心眼，在客厅放了摄像头，没想到拍下来的视频这么惊悚。”
江寒春观察着老太太的模样，能明显察觉出老太太是不受控的，但是操控她的人似乎没有恶意，看起来更像是……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江寒春转头问宋罗：“你家老太太，有没有特别熟悉的人死了？”
宋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才点着头说：“有！我岳父早几年就去世了，但是一直没动静，难道会是他吗……？”
江寒春点头：“有可能，在你们家乱来的东西没有恶意，并且还跟着你岳母走，所以你还要不要除掉他？”
宋罗“啊”了一声，不解地说：“一定得是除掉，不能坐下好好说吗？”
江寒春：“……”
真是没想到，本来以为待客冰红茶是宋罗抽象的尽头，没想到他还能更上一层楼。
江寒春咳嗽了一声，说：“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下：“我能够跟鬼心平气和地聊天，我要还要这样说：‘哎，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打扰她了，她的孙子要上学呢，这样会影响学习成绩的’，然后那只鬼就点点头，跟我说好的江老板，我这就走。”
江寒春摊手：“是这样吗？”
宋罗：“……”
他尴尬地笑笑：“哪里哪里，江老板你想怎么做都行，就是……”
江寒春示意：“什么？”
宋罗搓着手，低声说道：“我那岳父生前借了我的小金库一直没还，走之前说要告诉我他的小金库在哪，结果说着说着太着急，被呛到了，一口气没喘上来……我就想你帮我问问，他的小金库究竟在哪啊？”
江寒春：“……”
……
宋罗的岳母看起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江寒春和宋罗驱车来到他的乡下，看着房屋前坐着的老太太，江寒春觉得这次得加钱。
宋罗抱着一箱子水果下车，一边看路一边张罗：“妈，我带朋友来看你了，听说他是个很厉害的道士，早点解决早点回去看孩子嘛。”
老太太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没什么好脸色：“看什么孩子，不是嫌弃我打搅孩子读书吗？”
宋罗尴尬地笑了笑，把水果放下，说：“哪里，我这也是担心出问题，你看，我立马找到帮手了，哪能让你在乡下一直待着。”
闻言，老太太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寒春，说：“这么年轻的道士，你不会是来唬我的吧？”
“哪能呢，他一眼就看出咱家的问题了，现在是准备一次性解决。”
宋罗把水果搬进家门，高声喊道：“老婆，快来，家里来客人了。”
老太太看向江寒春，神色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客气道：“来坐，麻烦你跟着跑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来了。”
江寒春点点头：“确实偏僻了点，不过就当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屋里，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是真不觉得难受，我就感觉是老头想我了，只是看我的方式用错了，道长，你要是有办法的话，能不能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江寒春：。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他拖着凳子靠近了一点，“你女婿也想跟他说话，你也想，你说说，你想跟他说什么？”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他生前说不要给他烧纸，怕污染环境，我就没烧。但是我吧，怕穷，想提前烧点给我自己，想先把钱放他那保管一下，你问问行不行。”
江寒春：“……行，我先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需要等到天黑。
江寒春理所当然地开始溜达。
晚饭的时候程无漪的电话打了过来，催命一般的铃声敲打着江寒春的耳膜，整个通讯录也就只有程无漪有这个特殊铃声的待遇了。
江寒春接通，问道：“你回来了吗？”
其他人安静下来，平静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的道长，有点罕见。
程无漪那边的声音有点空，像是在非常空旷的地方说的一样：“你在哪？”
“在家。”江寒春面不改色。
“谁的家，沈青的吗？”程无漪坐在客厅里，漆黑的夜色透着两点红色的眸光，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
江寒春浑身一冷，半是讨好地说：“我接了个单子，明天就回去了，我……你先睡，我明天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你好好跟我说不就好了。”程无漪的语气缓和下来，“我不是说了不会关着你吗，怎么还要偷溜出去。”
江寒春牙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偷溜，而是光明正大走正门出来的。
“好，以后不会了。”
不就是敲打自己出门要打报告吗，这么拐弯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