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黑暗把听觉和触觉无限放大，周珑视线里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与此同时，他闻到了朗子铭身上跟他相同的沐浴液味道，他伸手往前探了探，却抓了个空。
朗子铭只把门打开了窄窄的一条缝，看见周珑模样的瞬间，他停下了准备走近的脚步。
“……朗子铭？你在嘛？“突然听不到声音也摸不到人的周珑开始害怕。
朗子铭为了身份在军校做过半年助教，夜视力惊人，大概是三公里内风吹草动尽收眼底的程度，视线里的少年不着寸缕，腰窄，某处却不失丰腴，肩颈平直，锁骨盈盈，身体线条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让人想捏在掌心把玩，那身在水下看着晶莹剔透的皮肉，被黑暗晕上一丝难言的暧昧。
他无助的望着门缝的方向，漂亮的眸子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
”周珑。“再开口时，男人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有点哑，“……穿上衣服。”
害羞的情绪终于盖过害怕，洁白的脚趾蜷了下，周珑欲盖弥彰的用双臂抱在身前，“我看不到，你能不能帮我……”
这似乎是个很不讲道理的请求。
那个高大的身影立了半晌，伸出手，将门拉开到能够通过的宽度。
那款无花果味的沐浴液香气变得很近，周珑因为害怕一直没有挪动，朗子铭也不好伸手去摆弄他，只得侧身从置物架的空隙探过身，先扯了条毛巾下来，塞进人手里，“擦擦。”
刚刚这会他身上的水汽已经快干了，但周珑还是听话的擦起身体。
“头发也是。”
“哦。”
待周珑海带似的黑发不再湿漉漉的紧贴着后颈，朗子铭拿走了他手里的毛巾，将他一开始带进浴室的换洗衣服递过去，“自己穿。”
“好。”周珑接过去。
乖是乖，就是有点笨。
朗子铭看着掉在地上的棉质内裤，后悔没有一件一件递给他。
周珑套上短袖之后才发现没有内衣，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不是忘了……”
朗子铭在黑暗里看了他一眼，弯下腰。
一条吸足水分的平角内裤被递进周珑手心。
周珑摸了摸，“……怎么湿了？”
没人回答。
如果周珑此时能够看见，他一定会后悔自己不经大脑的话，黑暗中男人的眸色很沉，“……周珑……”
“嗯？”周珑无知无觉的抬起脸。
那人好像朝他走近了些，除了沐浴液的味道，周珑还闻到了薄荷味的须后水，还有朗子铭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
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高大的身影覆过来的瞬间，后腰被人用力搂住，两具身体毫无阻隔的贴到了一块。
朗子铭某些苏醒的身体反应无处躲藏。
“！”热度直冲天灵盖，周珑臊得说不出话来，“你……”
害羞只有周珑的份，朗子铭低头嗅着怀里人的发顶，甚至用拇指隔着衣服摩挲了一下他柔软的腰侧。
周珑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
他感觉自己有点排斥这种亲密接触，但是大脑又在不断告诉他：面前的人是朗子铭。
你难道要拒绝吗。
所以他只是暗自蜷起手指，用力到接近痉挛，不让自己乱动。
似乎是感觉到了怀里人的僵硬，朗子铭的鼻息在周珑颈侧停留了一会，放开了他。
“算了。”
不知道自己哪里绕了他的兴致，周珑发问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怎么了……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内裤是穿不了了，朗子铭把剩下的那条松紧带短裤递过去。
周珑没接，反倒用手攥住他的胳膊，仗着没有光，他也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你教我，我会学的。”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似乎被他逗乐了，朗子铭的嗓音很是玩味，“听没听过一句话，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这句话对周珑没有任何攻击性，他同朗子铭整个相识的都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
他不怕上赶着，只怕会抓不住。
咬了咬下唇，周珑下定决心，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别闹了！”朗子铭终于有点生气了。他以前只觉得周珑有点笨，没想到还不是一般的倔，明明害怕得指尖都在抖。
他对周家人没有怜悯，但他不是个畜生。
周珑不知道自己那副引颈的姿态反倒唤醒了某人的良知，他只知道自己忍着本能的不适，甚至放下了自尊，还是被拒绝了。
他没再坚持，顺从的被拉了起来。
这时头顶的灯突然亮了。
整个淋浴间亮如白昼，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
“有人吗这里，刚刚电路出了点故障——”
朗子铭垂下头，看见角落里的周珑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脸，似乎不太适应这样明晃晃的光线。
“你换衣服吧。”
门被带上。
过了许久，周珑才把手放下。
……
周珑后面又跑了几次华西工业园，在沈炜东的倾囊相助之下，他关于通过提供试用吸引中小企业进场的提案初具规模，朗子铭给开的权限确实很方便，周珑把近3年所有Saas相关的案例都研究了一遍，发现有一家广告代理的项目跟易付帮虽行业不完全相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敢稍纵灵感，周珑一介实习生，成了五月全部门工时最长的人。
他同朗子铭的关系自上回游泳池一别，变得有些微妙，也有可能只是他心虚，碰到过几次，每次周珑都打个招呼就匆匆溜走，生怕多待一秒那人就会想起他当日的荒唐。
“恭喜啊！这回再没人敢在背后说你没有实力了——”
刚出会议室，冯欣芮第一个过来恭喜他。
“只是过了初审而已。”周珑谦虚。
冯欣芮不同意：“过了初审已经成功80%了，我听说B组最惨的一个人，去年一整年做了20几个项目，过会率为零。”
周珑：“那今年呢？”
冯欣芮：“你想什么呢，去年年底就被裁了。”
周珑不爱聚餐，但准备了很久的企划书得到了认可，他心情很好，难得起了想请客的心思，“周五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和Lucy姐吃个饭。”
她们两是这个项目还有平时工作上给周珑帮助最大的人，刚好昨天实习工资到账，周珑想好好感谢一下。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周珑抬头望去。
刚好看见覃海洋消失在了总裁办公室门后。
“我想吃火锅，爆辣的那种！你请客的话我就先不减肥啦！”冯欣芮忙着点菜。
“好。”
周珑一面跟她闲聊，一面用余光注视着办公室门口。
他准备等覃海洋出来之后，就去敲门问问。
说不定朗子铭会愿意接受他的邀请。
当然由于朗子铭职位的敏感性，周珑会选在另一天，单独请他。
门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覃海洋，而是朗子铭本人。
他身旁跟着走出一个身材纤细的女生，长直发，卡其色的风衣，踩着高跟鞋追上朗子铭，手自然的搭在他的小臂上。
虽然变了很多，但周珑还是认出来了。
是那张合照上的女生。
刚还忙着在点评网站上翻餐厅的手，突然就无措的放了下去。
周珑茫然的站在原地。
原来他们还没有分手……那为什么那天，朗子铭会对他……
……他只想玩玩，但是最后一秒清醒了过来，觉得还是不能背叛女友吗？
这样的猜测让周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
许佑庭又被临时拉去手术，陪朗子钥试纱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了朗子铭身上，陆之河不知从哪听了消息，也跑过来横插一脚。
婚纱店的店员深谙销售之道，每次拉开试衣间的帘子，都会不动声色的一番热演：“小姐，您穿上我们这套婚纱实在是太惊艳了！”
“您说是吧？新郎。”销售笑眯眯的看向朗子铭。
朗子铭拿手机拍了张照，低下头，“我不是新郎。”
“哎哟，不好意思！”销售小姐转向看上去同样很有钱的陆之河：“是我眼拙了，那您看看呢——”
陆之河摆摆手，“也不是我。”
“这……”
销售小姐脸上青红交加，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上演狗血八点档，某富婆携两极品男模逛婚纱店。
男模之一把照片发给了许佑庭，看着正在镜子前反复端详的朗子钥，问，“喜欢？”
朗子钥身上是条镶满钻石的鱼尾造型的婚纱，衬得她骨肉匀停，纤秾合度，但她不能轻易放弃之前那件裙摆巨大的传统纱，毕竟谁小时候还没有个公主梦呢。
她很苦恼：“太难了，我都喜欢。”
“那就都买。”
朗子铭刷卡的时候，销售小姐眼睛都快笑没了。
换回常服的朗子钥还是当年那个，看见弟弟为了攒钱辛苦打工，一双帆布鞋穿了大学四年的小女生，“你也真是的，花钱这么冲动，几百万的婚纱，又不是几百块的东西。”
“而且你买了这么贵的婚纱，佑庭估计又要有压力了。”
“他有压力是他的事。”朗子铭对这个即将成为他姐夫的人没什么不满，但也没什么好感。
陆之河调侃道：“他这人就是双标，明明自己就是个工作狂，还看不惯别人加班了。”
朗子铭不以为意：“当初说好了，他买戒指，我买婚纱。”
别人眼里的朗子铭作风冷酷，雷厉风行，但朗子钥却觉得，她这个弟弟其实很单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跟小林分手之后没有再谈别的对象了吗？”
“没空。”朗子铭神色不变。
朗子钥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还没走出来……”
当年林森为了追求朗子铭，放弃了华尔街的高薪offer，一路从西海岸追回国内，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后来给朗子铭戴绿帽子时，热闹程度也不遑多让。
朗子铭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那时朗鸽还在发展初期，为了将人踢出公司，他几乎花了自己的全部身家，用二倍市价购回了林森手里的全部股份。
陆之河想起那天的惨剧就啧啧称奇：“虽说林森真不是个东西，但你不会真是……”考虑到朗子钥在场，他递了个只可意会的眼神过去，“那个啥吧。”
性冷淡。
林森当时哭着说他是被逼的，如果朗子铭肯碰他他不会去外面找人。
他以为朗子铭不会回答，毕竟这个问题理所当然会被归在“无聊”那一栏。
陆之河已经在扒拉桌上的果盘了。
朗子铭却突然开口。
回了三个字——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