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洵再三保证,自己待会洗澡一定会小声,很小声,绝对不会打扰到楚筠,也绝对不会自己偷偷出门。
楚筠这才放心,给他找好换洗的衣服后就先去洗澡了。
看来给贺洵买新衣服的事要早点提上日程了。
不过…
原来他知道自己很吵啊!
浴室门上有半扇磨砂玻璃,外面是层纯色的布,搁置在那只能看到一抹纤细高挑的背影,以及若隐若现的淅淅沥沥的水声。
就这样盯了几分钟,贺洵的思绪不知飘到了那里,幻想中粉白色的一片,无端从胸膛涌出来一股热意,他有点口干舌燥,视线略过茶几上楚筠刚刚倒上的热水,觉得不对,又急忙两步跨过半个客厅,从冰箱中取出一瓶冰牛奶,一口闷了下去,这才感觉好点。
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贺洵想。
这样多少有点不礼貌。
贺洵这才将目光放在已经变样的楚秘书家里。
本来就不怎么大的客厅,正对门的白墙上本来有一扇占据大半面积的落地窗,采光很好,昨天夜里贺洵睡觉的时候,还特意拉伤了纯黑的厚帘,就怕被第二天一大早的阳光直射所惊醒。
而现在落地窗被彻彻底底地挡了个结实,书房被拆了,原本安置在里面的大型黄木书架被搬到了这里,贺洵走过去,除名著和金融类的专业书外,他还看到一个眼熟的玩意儿。
那是一个直径大概只有巴掌大小的文创马克杯,外表面印着S大致远楼的q版图标,上面还画着周围泛着金纹的S大校徽。
贺洵拿到手里掂了一下,挺轻的,他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拿开杯盖在白炽灯下转了一圈,反射出来一点白光。
——楚筠收。
这是特意拿来送给楚秘书的。
贺洵将它小心翼翼地送回远处,旁边的木桌和凳子就没什么好瞧的了,他总不能直接拉开楚秘书的抽屉,没什么重要的还好,要是碰到了一点有用的玩意,那楚秘书不得被他气得睡不着。
不过楚筠脸鼓鼓的是什么样子...
他还没见过呢?
有点好奇。
能不能给楚秘书零点好处,让楚秘书在他面前变来变去...
真好奇那人的所有情绪。
贺洵的眼底一瞬间冒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楚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那乐。
笑得有点傻...
“我的桌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吧?”
楚筠的黑发还没吹干,流下的水珠浸过半张洁白的侧颊,慢慢没入那张樱花似的唇。
然后很快就被饱满的食指指腹所擦掉。
室内暖气很足他知道,而浴室的水应该很热,贺洵想。
洗完澡后的楚秘书面色不复之前的冷白,反倒泛起一层薄薄的湿红,漂亮的双眸也涌起点若隐若现的水光,被人直白地盯着,楚筠好像有点烦躁,是很轻的动作,他上齿咬了下饱满的唇瓣。
好看地有点过分了...
贺洵的第二个念头是,幸好只有他能看到。
这就是同居的好处吗...
贺洵咽了口水,喉结往下滚了一下,他的声音有点紧。
“下午他们搬的时候,连笔都收在了抽屉里...”
贺洵还是不说话。
一直不被回应,楚筠有点恼了,如工笔水墨般秀丽的眉下压,唇角抿直,“我的意思是,书桌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你到底在看什么?”
“如果你对纸笔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下。”
“但是你不可以碰我的东西。”
......
那张殷红的唇瓣开开合合,像是在絮絮叨叨吩咐着什么东西。
但贺洵全然听不清。
冬初室内开了暖气,所以是处于封闭的状态,而beta的家里,为了节约生活成本,也就没有开启最新的室内信息素调节系统,闷沉的信息素从alpha的后颈处涌出,一点点挤占了全部的空间。
他的呼吸间全是余烬的气息,随着开合的唇瓣一上一下,对方在发脾气,语速有点快,于是滚烫的呼吸难免有点急促。
他的话听着...
好漂亮啊。
“喂?!”
楚筠弯腰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新的笔记本以及一支笔,狠狠摔在厚实的书桌上,笔较轻,在桌子上弹了几下,啪嗒啪嗒的响声,人的语言藏在其中。
“我觉得你有病。”
楚筠骂了他一句后,就拿着从浴室中取出的吹风机到对头的墙角,插上电吹头去了。
临走前还留下了句:
“大半夜了赶紧滚去洗澡,困就回房间去,别愣在这发癫。”
他好像不知道我在冒犯他...
可惜是个beta。
贺洵拿起该换的衣物走进浴室,思绪一遍遍回扣刚刚的事,一点都不平静,他洗澡的动作有点急,直搓得皮肤发红。
他开大了花洒,水声阵阵滚在空中,完完全全遮掩住了一些不太平静的喘息。
我好像冒犯了他...
他会生气吧...
怎么办呢...
贺洵闻着空中弥漫的灰烬气息,浓度好高,有点呛,吸到肺中还有点苦。
信息素的气氛好像有点高了。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靠近他,心绪起伏,就会难受到控制不住信息素是吗?
该死的信息素紊乱症。
可是这么好的靠近他的机会,真的不想轻易放弃。
幸好他是beta。
不会连累到他。
贺洵敲了两下浴室的门,没有一点动静,他没有喊出声,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么久了,亲爱的楚秘书应该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回房睡了。
他快速擦干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步入亮堂的客厅,从沙发上拿出自己的羽绒服,从带着拉链的内侧口袋里翻出三只抑制剂。
为了方便携带,这种抑制剂直接被做成了半截手指的大小,前端的针尖被向后折在外壁。
使用时直接揭开外筒,将针尖扒出,然后摘掉针尖外侧套着的薄壳。
贺洵直接将三根抑制剂直接怼进胳膊内侧的毛细血管,然后快速推入里面透明的药剂液体。
整个过程看起来极为熟练,别说遇到疼痛时人体下意识的眨眼反应,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像是被灭火剂快速浇灭的大火,急躁的情绪终于消失不见,贺洵缓了口气。
他随意地将抑制剂的残骸丢入垃圾桶中,躺在自己的房间内时,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就这样轻松地住到了楚筠的家里...
名正言顺。
还是特意主动邀请。
哪怕是躺在床上,看着普普通通没什么装饰的天花板,他都觉得新奇,这可不是普通的天花板,这是在无数个日夜里见证过楚筠阅读时沉静美好的侧脸的天花板。
那岂不是天花板喷雾楚筠的时间都比他长...
睡不着觉,贺洵干脆翻起了和亲爱的楚秘书的聊天记录。
在他来来回回翻动查阅的时刻,那几张图片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秘书拍给他检查的他的新卧室的图片。
视角不像是人为拍的。
像是摄像头。
很多人有在家里的公共区域安装摄像头的习惯,尤其是独居人士,可能是为了怕被偷窃,也可能是为了安全的需要。
楚秘书这样干也很正常。
毕竟这里本来就是书房,不是什么私密的场所。
但这次装修这么突然...
摄像头拆了吗?
贺洵干脆打开了最亮的灯,四下检索后在东南角发现了那个圆鼓鼓的可转动方向的摄像头。
他只是在床上看着找,并没有直接下床找。
贺洵扭着头对着摄像头,像是在发呆。
片刻后,他动作起来。
没有拿衣服遮住不太礼貌的摄像头。
反倒是直接脱下来上衣,露出宽肩窄腰,和日常拳击练出来的肌理顺畅的薄肌。
然后他关了灯,躺在床上时将一点点被子盖在腰腹上,将遮不遮,丝毫不刻意地露出其他。
毕竟现在的高科技摄像头一般都是红外的,没光也可以看清大概。
幸好楚秘书怕冷,家的暖气特别足,怎么样都不会着凉。
于是贺洵很幸运地能够睡了一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