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楚筠就习惯性睁开双眼。

柔软的五指盖在眼睛上挡住光，他昨晚忘了拉窗帘，有点亮。

好困...

自打前天被该死的上司贺佑承喊去照顾他的狗儿子，楚筠就没有再睡足一个完整的觉。

在床上挣扎了半刻后，手背弓起，像走路一样，五根纤长的手指不情不愿地摸过去。

楚筠摁了一下开机键。

没有解锁手机。

周四，6:03。

他侧过身，整个身子背着光，想着事情。

周四的时候贺佑承跟风雷c国的代理人有个会，他昨天还跟对方那个beta秘书对过信，beta秘书好像对他的上司非常感兴趣。

不过这些与楚筠无关。

贺佑承这次跟人洽谈的部分与合同分账等等有关，而这些公司层面更深度的东西向来都是由那个姓孟的alpha秘书负责的。

孟秘书跟贺佑承传说是发小，十几年前时从贺佑承开始接手成和集团时就跟在他身边。

二人自是亲密些，无可厚非。

楚秘书虽然非常想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但也不得不承认，孟秘书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升得已经很快了，四年内从普通管培生爬到大厂总裁秘书的职位，已经难入登天，近几年内都很难往上升了。

不过业绩好了，大概年终奖能多拿一点。

而风雷的beta秘书关注贺佑承，那就跟楚筠更没有什么关系了。

只要不妨碍到他的工作，哪怕贺佑承这个冷脸冰山工作狂，变成恋爱脑，非人不娶，也跟他没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有人真追到了贺佑承，可以压着他少工作，少让可怜秘书加班吗...

但要是贺佑承有了心上人，让楚筠像照顾贺洵这个大少爷一样，再去照顾一个娇滴滴的omega夫人怎么办？

毕竟alpha是喜欢omega的。

而天选幸运儿的omega怎么可能看上平淡无奇没有信息素不能安抚发情期的无趣beta呢？

所以楚筠好像非常适合给这群人上人AO们当牛马利用。

比如大半夜去给alpha大少爷当玩骰子泡夜店的戏弄对象，然后在灰溜溜地被灌上几杯浓度极高的烈酒，最好在当众撒个酒疯出丑当个乐子...

感觉日子完蛋了。

楚筠刷牙的时候想。

那日子什么时候好过呢？

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大城市打工吗？

他拍开用过洗面奶后细白绵密的泡沫，冲完水后，用面巾慢慢地擦。

直到这时，清醒了一点，楚筠才发现洗漱台上多了套洗漱用具。

那种一看就很贵包装得很精致的精贵玩意，是楚筠不认识的高档牌子，因为他逛商场的时候压根就不往高端产品专卖店走。

距他所知，这房内除了他，一个月内就留过贺洵一个人过夜。

而他昨天其实翻好了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具放在了洗漱台上。

那这突然冒出来的高级货...

楚筠本来困乏的大脑彻底清醒了。

他扯了扯唇角。

不愧是顶级富二代。

好难伺候。

不过贺大少爷会不会把他翻了好久才找出来的特地检查过没过保质期洗漱用品，当成故意羞辱他的，全给扔进了垃圾桶。

思及此，楚筠慢慢磨到了垃圾桶的位置。

——没有。

他缓了口气。

也可能丢到外面的垃圾桶去了。

楚筠扫了几眼，没看到一点影子。

算了。

大少爷还知道不把东西丢到他面前，伤了他的脸面和自尊。

楚秘书一般是在去公司的路上找一家好吃的早餐店吃。

至于不好吃的呢？

他一年前搬到这个小区，天天不重样扫雷两个月都扫得差不多了。

但昨天为了避免吸烟喝酒的臭烘烘的人步入他自己的车，楚筠将车丢在了公司车库。

那今天他肯定不能开车去了，也就没法吃一顿正经的早饭了。

楚筠蹲在电视下的一排木柜旁，从中掏出来一把有一把的小饼干，一个又一个各种馅料的小面包，这本来是他周末懒得出门时准备的储备粮。

隔壁的柜子里还有许多种口味的泡面，肉干肉脯等等。

他从柜子里拿得很多，那远远拆过了楚筠早餐的份量。

不过另个卧室里还有一个人嘛...他想起来昨天贺洵的抱怨里有他早上饿到了贺洵两条。

而且贺洵还特别小气地强调了两次。

v信里一次。

网吧里一次。

楚秘书不语，只是一味望桌上准备食粮。

他拉开冰箱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有牛奶，果奶，酸奶，豆奶...

虽然碍于保质期短的缘故每个种类都很少，但种类繁多，应接不暇。

因为强迫症的缘故，他每次望准备东西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个特殊的数字。

楚筠记得贺洵说过他拿了奶喝，本来还想着找他喜欢喝的需要一会儿，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最外层最显眼的一款牛奶少了一瓶。

他记得那是这个冰箱里身价最高的一款，300ml45+元左右。

那可能是贺洵在这个冰箱里唯一有点印象的牌子。

他还挺喜欢喝的。

放在最外层，被当成望梅止渴的梅，吊着驴的胡萝卜。

有点肉疼。

楚筠往外拿一瓶的时候心还在颤，穷惯了的人是这样子的，哪怕富有了也总是在各个细小的点上心疼，所以他只给自己拿了袋普通的豆奶。

那款豆奶...怎么说呢？

可能除了楚筠的冰箱，贺洵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看到一眼了。

楚筠吃东西的速度很快。

这跟他多年的习惯有关。

倒不是说小的时候家里穷孩子多，他得吃快点跟人抢着吃这样。楚筠家里只有他跟他八岁的弟弟两个人，小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

而他的爸爸妈妈也很爱他，在他六七岁的记忆里，家里但凡有一点跟蛋白质扯上关系的东西，比如奶啊肉啊什么的，第一个吃上的肯定是他。

他的家庭很贫穷。

但他的家人很爱他。

所以楚筠的精神世界是很丰饶的。

但要加个限制，高中之前。

初中的时间，小小的楚筠虽然会为了争抢时间去搞学习，狼吞虎咽地吃饭。

但那是因为他想，他愿意，他并没有被胁迫。

而现在吃得快完全是本能。

楚筠高中的时候可以一边吃得很快，一边吃得很好看。

吃得慢，就没了。

吃得丑，也没了。

只有吃得很快很好看，一刻不停小心翼翼地关注好旁观者的神情，才会获得一点吃完东西的可能。

所以楚秘书现在吃饼干也很快。

不用五分钟，他就啃完了三袋小饼干和一个小面包，甚至还抽空喝了一袋豆奶。

但是吃完，他看着剩下的零食陷入沉思，记忆里那些优渥家境的学生好像不会吃这种一二十一斤的零食。

太廉价，太掉份，太难吃。

楚筠又想起浴室里那些包装很新的只用了一下的精贵洗漱用品。

贺洵本来仅仅只是打算糊弄一下那个早上，还费尽心思地点外卖让人送来这些。

那他又怎么可能敷衍得下这些劣质食品呢？

虽然这些劣质食品楚筠吃着挺好吃的。

就像贺洵他拿也只会拿冰箱里最贵的价格远远高出其他奶一大截的那款。

便宜的东西入不了alpha大少爷的眼。

楚筠没有纠结，他不会做无用的内耗，一个跟他相处不会超过半个月的人，他根本不在乎。

等omega未婚妻回国，两人一见面一切就结束了。

那加班费也该到账了。

贺佑承是个严格的上司，但给钱时却很痛快。

可能因为他的身价太高了，这点工资还不够他买个表。

想到能挣到更多的钱，楚筠把东西塞回柜子里的动作都快了很多，反正贺洵肯定不吃，又省了一笔。

那款很贵的奶就放在外面解冻了，暖气很热，等人醒来应该就可以喝了。

楚筠又想起昨天那人的抱怨。

大少爷事真多。

真烦。

好想早点把这冤种送走。

但想了想工资条，楚筠还是去抽屉里拿了张便条。

[晚上记得回来这，我估计得加班不能及时回来，不要再让我大半夜去外面抓你。还有，奶放在桌子上了，喝了垫垫肚子，自己去吃早饭。

——楚筠]

为了防止粗心莽撞的alpha看不到便签条，楚筠特意将便签条贴在了洗漱台上面的镜子上。

他给浴室的窗开了条小缝通好了风，去去湿气，没有那么干燥，也就不用担心便条湿透贺洵看不到。

做好了一切，楚筠才出门赶地铁去了。

正好是早高峰的时间，地铁上人挤人，楚筠百无聊赖刷了会手机。

见小区业主群里一堆消息刷屏。

他往上翻了翻，是他刚出门那会开始的。

而发帖人好像是他有点熟悉。

邻居。

上下楼。

以及邻居的上下楼。

[谁家alpha易感期到了，信息素调节系统呢，闲着干嘛，别不舍得那点钱啊，搞得我这里乌烟瘴气的，心情烦躁得要死，偏偏我老婆前几天还出差去了。]

[对啊，我儿子也是个alpha，他一直在那里哐哐砸墙，躁得不行，还一直咳嗽，跟我不停嘟囔着妈，小区里谁家着火了，怎么这么呛。]

[看这全覆盖，不会是1302那家吧]

[不是吧，那家就一个beta，而且长得特别好看一孩子，不会做这种缺德事的。]

[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缺德人不舍得信息素调节器那点电费啊，这么招摇得泄露信息素，不就纯耍流氓，离谱。]

......

好像是有alpha信息素泄露的，引起了小区内alpha跟omega住民的一阵牢骚。

后来味道淡了，就没人再议论了。

这个时代除了alpha跟omega身上不免会有一点信息素残留，是不被允许高强度的信息素逸散到空中的。

浓烈的信息素会引发alpha跟omega一系列的生理反应，进而可能造成一些不受控制的不在文明社会所应允的滥，交等事故发生。

所以发情期的omega和易感期的alpha被要求一刻不停呆在家里，直到结束。

而小区群中这种易感期泄露信息素的行为，就是当之无愧的流氓行径。

由于小区内讨论的确实多是楚筠家的附近。

他还是截图发给了贺洵，让他当心一点别被影响了，毕竟贺洵的信息素紊乱症本来就严重。

他怕贺洵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做出些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