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泻而下，像给地面撒了一层细细的盐。
beta司机踩下刹车，出租车停在紧闭的小区大门前。
没有业主的指引，深更半夜他根本进不去沉鹤小区。
贺洵捏住熟睡的楚筠因平缓的呼吸而轻轻颤动的两侧鼻翼，楚筠秀丽的眉头渐渐皱起，本来闭合的红润唇瓣也一点点张开，能看到一截贝壳白的牙齿。
楚筠的脸色越来越红，一阵急促的呼气吸气之后，他的指尖抓上了贺洵放在他鼻上的那只手，紧紧握着贺洵手腕毫不犹豫地拽开他。
“你想干什么？”
楚筠狭长的凤眼此刻全然睁开，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生气了...
贺洵桃花眼弯着，薄薄的唇角也咧开一缕弧度。
显然他笑得很开心。
“拜托，你睡着了，可是我一路不辞辛苦抱着你从网吧到车上的。”
“人是我抱的。”
“滴是我打的。”
“路是我带的。”
“现在到家了，你睡醒了就冲我发脾气...楚秘书，你脾气好差啊。”
楚筠唇角抽了一下。
要不是贺洵，他需要大半夜地加班，还去满是烟酒味的臭网吧待这么久？
笑毛笑啊。
“闭嘴。”
“不许扯这些废话。”
“这怎么能叫废...”
见楚秘书又严肃地瞪了他一眼，看着好像是挺凶的，但怎么可以生动漂亮啊...贺洵非常上道地用手在唇上做了个封拉链的姿势,“你家，你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什么玩意...
楚筠神色古怪，感觉并没有被谄媚到。
beta司机在前座听这俩小情侣扯来扯去，一直扯不到点子上，心里不免急躁，大半夜的他还想赶紧干完回家呢，“我说你们年轻小情侣想亲密一点也没啥关系，但这都大半夜了，咱们赶紧回家亲密不行吗？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楚筠不解，“我跟他不是情侣。”
司机又扭头看了眼两人因为争执而几乎靠在一起的肩膀，“他抱你进来的，况且这都什么念头了，公历都二十一世纪了，思想早就开放了，没有人歧视AB恋的。”
“我家那小姑娘还天天嚷嚷着AB恋早就过时了，OB才是正道主流。”
小妹妹思想确实超前...
贺洵笑道:“您的思想也挺先进的。”
楚筠已经懒得解释了，他冷着脸下车，被冷风吹了下，又灰溜溜地爬进车内扒出刚刚盖在他身上的那件羽绒服披上，这才站在保安亭外喊人起床然后人工肉眼扫脸，通过后才“轰——”的一声拉开大门。
楚筠回到车上时，还听到司机大哥着急忙慌地跟保安喊:“哥，先别睡，我把他们送到了，五分钟内就回来，您行个方便呗。”
车内，贺洵像是没事干一样，也不刷手机，就借着车顶那点小灯微弱的光，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余光注视着楚筠。
楚筠习惯性刷完工作群后，皱了皱眉，没有看他，冷声道:“我长得很好看吗？”
“值得你一直盯着。”
贺洵看起来很乖地回了一句:“好漂亮的。”
窗外的昏黄灯光从贺洵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中划过，让人能清楚看到纯粹的赞赏。
楚筠这下没脾气了。
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贺洵会回答“楚秘书竟然这么自恋，以为所有人都会一直盯着他看。”
他现在反而有点无所适从。
不过没关系，快到家了。
贺洵付过车费，二人下了车。
楚筠本就穿得不薄，还披着件又宽又大长度超过膝盖的羽绒服，虽是秋末初冬的夜晚，却没感到一点寒意。
他走了两步，却并没有听到后方传来平缓有规律的脚步声。
楚筠皱眉，怕贺洵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扭头看回去，只见贺洵在距他两个身位的位置，精瘦的上身只有件墨绿色的衬衣，还不老实地搂着几个洞，裸露出一点柔韧的腹肌，火红色的头发随着秋风舞动，下面的银耳坠反着光，被遮在发下的耳垂早已被冻得通白没有血色。
贺洵双手抱着肩榜取暖，头一次没有故意招惹楚筠，正当他垂头，视线跟着那人白鞋的后跟，一步步踩着那人的影子上，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一件看不得清的庞大事物，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降，堵住了他的眼鼻口耳，还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冷香味道，他下意识耸起鼻尖，多嗅了两口。
有点熟悉...
下一瞬，一道更为熟悉的声线隔着厚重的羽绒服，响在耳畔，有点失真，莫名让他的耳廓泛起一丝热意。
楚筠说:“为什么你的衬衣也跟你的人一样不着调，秋冬穿的衣物，也要开几个洞，你就这么喜欢露点肉吗？”
贺洵:“这明明是是很性感的设计，很超前的审美。”
“审美！”
楚筠唇角下撇，“那我只能在有暖气或空调的房间里，能稍微理解一下这样的审美。”
贺洵飞快套上自己的羽绒服，那件在楚筠身上显得臃肿宽大的衣服，在他身上则完美显露出高挑精瘦的体形，不过他并没有拉上拉链，反倒是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楚筠面前。
楚筠见人来者不善，急忙望旁边躲去，可跟十九岁的男大比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有夺过来人的袭击。
贺洵将人拉至身前，摁着对方纤细的脖颈，让他往下看那些镂空的设计，可楚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他不清楚。
反倒是楚筠洁白平滑的后颈引起了他的注意，贺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因为他突然想起...
如果楚秘书是个omega，那他此刻露在他面前的就是饱满鼓胀的腺，体。
那他的行为是无比地亲密
和下流。
beta不会去思考这种亲密行为的代表意义。
但alpha不一样。
他很清楚。
他在占人的便宜。
而被占便宜的人却蹙着眉头好声好气地讨饶，“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就是了。”
“你平时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这是你的自由。”
“你可以管我的。”
贺洵的心脏被无数膨胀的情绪所侵占，已经无法思考他说了什么。
楚筠觉得不可思议，“什么？”
“我...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就是贺佑承派来管我的。”
楚筠:“知道就好。”
这下是轮到贺洵愣了。
“过几天周末，我带你去商场买点正经的衣服，天天穿这种漏这漏那的破洞衣服，就不像个正经人家的孩子，相亲的时候哪个乖巧的omega能看中你。”
楚秘书图穷匕见。
一起约会逛商场，那自然是乐意之至。
但天天扯那个什么相亲对象，就有点烦了。
但一起约会...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暗恋对象的约会请求。
哪怕是脾气恶劣的alpha也不行。
贺洵闷声答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