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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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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四人回房开始收拾东西,宋学儒走到自己的卧房,倚靠在门框上看着陈会安对着那大麻袋发呆。

“宋兄,你说你那马车,放得下这赤青厉鬼吗?”

“放倒是放得下,”宋学儒走过去摊开手掌,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瓶子立在其间,“不过你还是用这个吧,方便一点。”

“四方瓶?”

陈会安弯下腰来仔细观察这个瓶子,又用手敲了敲,“传闻这瓶身是经土地公之手烧制而成,雷神火神风神水神对其轮番进行锤炼锻造,我看这瓶身白釉不像是一般颜料,质地也不是一般的冰凉坚硬,果然是个好宝瓶。”

宋学儒打开宝瓶示意陈会安将赤青厉鬼装进去,说:“传言不真,也不假。”

“这是为何?”陈会安打开麻袋,里面发出一阵恶臭味,赤青厉鬼的叫声又出来了:

“你大爷的宋学儒,对着别人冷冷清清,对鬼要打要杀要剐,对着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玩意儿就单膝跪地听命服从,怎么,原来不是性子高傲仰视一切——”

密得透风也透声的麻袋抖动了几下,发出一阵黑气,宋学儒便将这个赤青厉鬼收进了四方瓶里。

陈会安:挺尴尬的哈。

宋学儒也觉得尴尬,说:“回头我找个林子,把他舌头也割下来。”

陈会安:“我倒是觉得挺好,但是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四方瓶猛烈挑动了几下,变成了小圆瓶。

“未收鬼则外方内圆,收鬼则外圆内方,”宋学儒接着他刚刚的话头说道,“这四方瓶确实是特殊土质烧制而成,稀有颜料上色,但并没有外界传得这么玄乎。”

“神奇。”陈会安评价道。

宋学儒将瓶子一收:“我先替你保管着。”

“不行宋兄,我还要日日给他念经文感化他呢。”

宋学儒一笑,把瓶子拿出来举起:“那你再叫我一声明竹,我答应你。”

“你什么爱好啊,”陈会安踮起脚来够那个瓶子,“他们怎么不叫你明竹,就让我叫。”

“不叫不给。”

“好好好,我叫我叫我叫,”陈会安嘴上叫着,脚还在努力踮着,“明竹,明竹,明竹啊——”

“嘭——”

……

“挺,挺像话本子里面演的哈。”陈会安跨坐在宋学儒腿上,挠挠鼻子,脑袋一时间空白,没有立刻起身。

“我,我,”宋学儒别过脸,暴露了他通红的耳尖,“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情就不要道歉了嘛明竹兄,”陈会安反应过来站起身,拍拍膝盖,向宋学儒伸出手,“来吧,我拉你一把,明竹兄。”

“多,多谢。”

“这天气倒是热哈,”赫暄擦擦汗,“我看你俩位脸都热红了。”

“东风将军说的是。”陈会安打着哈哈道。

“走吧走吧,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跑远一点找个歇脚处。”

胜收不愧是美神,趁着刚刚收拾的时间又重新梳妆打扮了一下自己,现在可谓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你们先上车吧,会安等我一下,”宋学儒道,他摘下一朵牡丹来,施了点法里将其化作一只牡丹纹饰的压襟,“送给你。”

“好漂亮!”陈会安接过它,突然感觉一股暖流透过身体。

“这压襟里面有我的一点法力,还可以,”宋学儒靠近了说,“定位。”

“但是你不要介意!这个不是随时的,我就是怕,怕你有危险!你要是有危险,就,就按一下这个这牡丹花蕊的位置。”

宋学儒先是后退一步又上前来,握着他的手示范一遍。

陈会安被捏住的手指轻轻一按,这牡丹的花色开始变得透明,就连形状也变小了,而他身体里的法力愈发强大了起来。

“其实这不只是配饰,你想让它变成什么,只要握住它想一下,它就会变成什么。”

宋学儒握着他的手,让自己的手心碰着牡丹的花蕊,不一会儿,这个压襟,变成了——陈会安模样的小人摆件!

本来还想看看是什么事儿就没走的赫暄:走了走了走了,真没意思。

本来还想看看是什么事儿就没走的胜收:无语,以前还没想过宋学儒有这层心思。

本来就没走的陈会安睁大了眼:“好厉害!”

陈会安一坐上马车,就摆弄起那个小玩意儿来——一个小小的他手捧着牡丹,穿着金边红色的衣袍,微微笑着。

“明竹,你这是什么法术啊,居然能把牡丹变作我!那是不是你想让什么变成什么就是什么?”他侧过身,翘起二郎腿,将手肘搭在膝头上面支着头笑道。

“非也,只是这牡丹是我在花园中最尽心力养着的一簇,所以得到的灵力多一些,自然变化出来的事物也多一些。”宋学儒说着,用手在小陈会安的脑袋上一点,这摆件倒也活了起来。

小陈会安在大陈会安的手里举起牡丹转着圈,花瓣散落在周围,过了一会儿,小陈会安指着大陈会安道:“公子好看。”

又转过头指着宋学儒道:“你也好看。”说完又自顾自地玩乐起来。

“那你将这牡丹赠予我,是不是过于贵重了一点。”

宋学儒等的就是这句话:“你若是喜欢,拿去罢了。我花园里还有很多,你若是还想要,全摘去都行。”

陈会安突然捂住摆件的耳朵说:“他听不得。”

小陈会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停下来,歪过头看看陈会安,又看看宋学儒。

陈会安将摆件放在腿上,又将自己的石头手串摘下来解开,用一只手拿着,说:“可否请明竹君帮我将摆件变作串珠?”

宋学儒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手拿起小陈会安去他对视:“对不住了。”

随后用手心捂住他,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宋学儒摊开掌心——一只圆滚滚的,精细雕琢的黄金色珠子静置其上。

只见珠子上的牡丹花纹千娇万态品冠群芳,陈会安似乎还隐约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真可谓是“百般颜色百般香”。

牡丹之旁是傲然挺立的青竹,虽是两种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的植物,但这颗珠子却给人以苍翠灵动的氛围来。

“想不到明竹兄竟有这般品味,”陈会安举起那颗竹子,让透过窗的阳光照射着它,赞叹道。

“大家皆说牡丹雍容华贵,青竹高风亮节,鲜有同一而论,没想到在学儒的心里,这两者的融合竟是如此精妙绝伦!”

他说着将珠子穿进手串,又赞叹道:“奇怪,这石头串明明黯淡无光,在这珠子的衬托下应是更加失色才对,没想到这妙珠居然可以将这路边随意捡拾而来的石头衬得像碧玉一般晶莹剔透!”

“本就是佳玉,”宋学儒勾起嘴角,“只是未经打磨罢了。”

陈会安带上珠串向后一靠,伸出一只手来揽住宋学儒的肩:“那就多谢明竹了。”

宋学儒的马车不愧是神官的马车,一路上行驶平坦,并无较大起伏,陈会安撩起帘子,看见那驾驶着马车的人,问道:“明竹兄,这位叫什么名字啊?“

“行。”宋学儒本是自然回答,但又紧张起来,身体一僵,怕陈会安又问起责来。

可他“我”字还没说下,陈会安道:“明竹兄不必紧张,前几日跟着我的,便是这位吧。”

行在前面不说话,似是没听到,其实额头上早已挂上一滴冷汗。

“这位兄台,”陈会安放大声音,“身手不错!”

他坐回马车内:“你这位侍从,来去无从,形思敏捷,是个好苗子,只不过这名儿,取得也太过草率,要不是我问了你他叫什么,我可能会以为你在答应我什么呢?”

宋学儒听到这儿松了一口气:“我自飞升一来,就有三个侍从,分别名为‘站’,‘立’,‘行’,他们听我指挥,随叫随到,站现在正守在家中,立——”

宋学儒摊出手来,一纸片小人摊在手心上,“在我的百宝袋里。”

“纸片小人?”陈会安疑惑道。

“不错,世间百姓皆说我有三位得力侍从在我飞升时被点将为神,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三位侍从只是五百年前的三个书法字而已。”

宋学儒将纸片翻过来,一个大大的“立”字也在上面。

“好字,”陈会安拍拍手,“想不到学儒兄武功了得,字也入木三分。”

“这不是我的字。”他摇摇头。

“那一定是位书法大家的作品!”陈会安虽是粗人一介,不懂什么笔法道理,但不可置否,一叶可以知秋,这规规矩矩的一字也可以见得那位大家的功底之深厚。

“不是,”宋学儒摇摇头,“是位太子殿下。”

陈会安听到这个,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轻声道:“不知这位太子殿下,是否就是刚开始明竹兄口中,东风将军口中,以及美神胜收口中那位肖殿下?”

宋学儒说:“是的。”

陈会安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句“是的”,胸腔里就像要长出心脏来了一般,有些——难受?

陈会安姑且将这难受归为自己的小心眼,竟容不下朋友有别的朋友,但他还是一问:“明竹兄将这位肖殿下,似乎看得很重。”

“嗯。”宋学儒此时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面。

陈会安又是一滞。

“早些年我作为他的陪读,和他有过一段交情,那时候我考试老是考不过他,他虽然口头说着嘲笑,但还是教了我不少。”

宋学儒似乎是陷入回忆,“我们上课还算认真,不过一下课他带我去池塘里抓鱼,然后悄悄把鱼夹在老师的书页里,等着老师觉着异常一翻书,那活鱼就会猛地跳动……”

“有一次,”宋学儒想着,发出笑声来,“那鱼一蹦,蹦到了老师的脸上。”

“调皮。”他末了评价一句。

“羡慕啊,”陈会安回到那双手交叉向后仰的状态,“无忧无虑,还交的宋兄这样的好友相伴。”

“囿于深宫之中,有什么值得好羡慕的,”宋学儒低下头来,似是叹息又像是庆幸,“若比起身居高位事事谨慎,还不如像会安这样浪的天涯潇洒快活。”

宋学儒垂着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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