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正在进行有序撤离,但福克斯选择留下断后。
整个科拉尔中心广场俨然已成为战场——到处都是联邦士兵,爆炸声此起彼伏,地面上散落着伤员和遗体。
一位蛇族战士拖着断了一截的蛇尾匍匐前进,另一位则失去了整条手臂,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却仍坚持为同伴争取撤离的时间。
福克斯站在广场中央,身穿特制的战斗护甲,手中的离子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她的红色皮毛在爆炸的火光中闪烁。每一次挥刀,都有一名联邦士兵倒下。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罗比。
“罗比?”福克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警惕。罗比的眼睛红得吓人。
“罗比,快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福克斯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焦急。
罗比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向前走着,眼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是塞尔维斯族长世代相传的武器。
福克斯皱起眉头,正要再次开口,罗比却突然加速,离弦之箭般冲向她。
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指福克斯的心脏。
福克斯侧身闪避,同时抬手格挡,两人瞬间陷入激烈的交锋。罗比的攻势凌厉而毫不留情,每一击都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
“罗比,冷静点!先离开这里!你随时可以报仇。”福克斯试图劝阻,但罗比充耳不闻,攻势反而更加猛烈。
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两人脚下的金属板开始变形、裂开。这是附近爆炸的余波,整个平台结构已经不稳定。
“小心!”福克斯喊道,但为时已晚。
地面彻底塌陷,罗比尖叫着坠入不断扩大的裂缝中。
千钧一发之际,福克斯纵身一跃,伸手抓住了罗比的手腕。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平台边缘,整个身体悬在空中,承受着两人的重量。
“抓紧了!”福克斯咬紧牙关,肌肉因用力而颤抖。
福克斯一点一点地将罗比拉上来,终于让她抓住了平台边缘。就在这时,福克斯的耳朵微动,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一枚炮弹正呼啸而来,直奔两人所在的位置。
没有犹豫,福克斯猛地推了罗比一把,将她送上安全的平台,自己则转身迎向那枚炮弹。
特殊护甲在爆炸的冲击下裂开,碎片四散飞溅。爆炸的气浪将她推回平台,重重地摔在地上,护甲已经被炸得破烂不堪。
“罗比,你先……”
匕首轻易地穿透了破损的护甲,刺入福克斯的身体。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罗比的手。
福克斯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一种近乎欣慰的神情。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个微笑:“终于...不算太蠢了。”
罗比握着匕首的手无法动弹,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
她看着福克斯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的生命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如果你的死能换回我的族人...就算一百次也死不足惜...”罗比低语,声音却里满是痛苦。
福克斯没有回答,她的手轻轻抬起,似乎想要触碰罗比的脸,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生命如同沙漏中的最后几粒沙子,缓缓流逝。
罗比跪在地上,有些失神。那把族长匕首依然插在福克斯的心脏位置。
几名蛇族人员从废墟后走出,看着这一幕,发出啧啧的叹息声。
“可惜了,一把好刀,”领头的蛇族人说,目光落在福克斯身上,“本来可以好好利用的。”
她的上半身是人形,面容冷峻而美丽;下半身则是一条覆盖着墨绿色鳞片的蛇尾。她缓缓游向罗比,蛇尾在地上拖出一道优雅的曲线。
“蛇是阴毒,兔子是暴躁,”
她慢条斯理地说, “真搞不懂为什么会认为暴躁比阴毒更没有威胁呢。”
罗比死死盯住她,眼中的悲痛逐渐被愤怒取代。
“噢,这只狐狸啊,我有点印象,”
另一个蛇族人继续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不就是你们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弄死之后又虐待鞭尸,还把最后的狐狸崽搞到家里当你这个娇气包的奴隶嘛。”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喽。”
“她不是我的奴隶。”
“有什么区别呢,”蛇族人耸了耸肩,“她都死了,你亲手杀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不管听到什么,她都只剩下疲惫了。
“早说!?哈哈哈,”蛇族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你们这群家伙真是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一个比一个干的狠毒,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到底是道貌岸然还是蠢得没边。”她俯下身,靠近罗比,
“我早告诉你了,你就不杀她了?你的灭族之仇就一笔勾销了?”
罗比沉默不语,目光落在福克斯已经冰冷的身体上。
那只蛇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感到颈部一阵冰冷——薛展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将一块锋利的金属地砖架在她的脖子上。
“带我去见希拉尔。”薛展命令道。
“休想。”那只蛇立刻挣扎起来,试图逃跑,却被薛展牢牢控制住。
见逃跑没有希望,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舌头开始向喉咙深处探去——这是蛇族自杀的方式,她宁死也不愿泄露希拉尔的位置。
薛展无奈,只能松开手。那只蛇立刻如同一道闪电般窜走,消失在废墟之中。
“倒霉!”薛展咒骂一声,随即转向罗比,“你还好吗?”
罗比没有回答。
薛展叹了口气,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决定独自去寻找希拉尔,至少完成自己的使命。
薛展在战场的废墟中艰难前行,跟踪了至少十几个蛇族成员,终于在一座半毁的神殿中找到了希拉尔的踪迹。
希拉尔——蛇族的领袖,联邦最畏惧的对手之一。
薛展第一次见到希拉尔,那种感觉让她想起杰兔EE,相似的半人半兽,相似的让人想要匍匐在地的强大气场。
但相比蜘蛛,薛展对蛇尾更加接受良好。
那条蛇尾巨大而美丽,十分粗壮,每一次摆动都带着致命的力量,仿佛随时可以将敌人碾碎。
即使在匆忙的逃亡过程中,希拉尔的威严依旧不减。她站在神殿中央的高台上,指挥着撤离行动,声音冷静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命令都被立即执行。金色的眼睛锐利如鹰。
薛展悄悄接近,躲在一根石柱后观察。突然,一块石片精准地插入她原本所在的石柱,只差几毫米就击中了她的头部。
希拉尔猛地转头,薛展终于看清了那双金色的摄人瞳孔——像两轮小型太阳,散发着威严和智慧。
难怪联邦那么忌惮他们,光是眼神足以让心智不坚的人在战场上丧失斗志。
奇怪的是,薛展并不感到恐惧。
相反,她感受到一种亲切。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像是在陌生的城市中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街角,又像是在嘈杂的人群中听到一首童年时代的歌谣。
理智告诉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希拉尔,但心中某处却在低语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与此同时,薛展也对这位蛇族领袖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敬意。
希拉尔站在那里,上半身穿着战斗服,面容既端庄又带着一丝野性的美,高耸的颧骨和笔挺的鼻梁。她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统治者气质,仿佛这个宇宙是她的领地。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薛展心中交织,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希拉尔显然也有相同的感受,因为半分钟前那些正要拿蛇鳞射杀薛展的凶神恶煞蛇族人,此刻都略显懵逼地看向他们的领袖,不明白为何她突然停下了攻击命令。
希拉尔的蛇尾逶迤而来,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薛展身上。
薛展从怀中拿出在虫族拿到的神秘载体,小心翼翼地露出底部刻着的小字。
那个载体看起来像一个古老的挂坠,表面刻满了符文,中央镶嵌着一块似水晶非水晶的透明物质。
希拉尔的金色瞳孔泛起波澜,震惊、怀疑,继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但她并没有从美丽的蛇鳞中拿出对应的物品——薛展想象中和神秘载体对应的激活工具。
相反,希拉尔修长有力的手向上翻转,露出手腕内侧的皮肤。在那片光滑的皮肤上,镌刻着一行金色的文字:“希望你逃出牢笼”,相同字体。
这些字仿佛是被烙印在肉中一般。
希拉尔终于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薛展还没来得及回答,神秘载体突然自动打开,射出一道光亮。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光芒骤然膨胀,如同一颗超新星爆发,将薛展和希拉尔完全笼罩。
薛展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猛地拉扯,仿佛灵魂被抽离身体,进入一个全新的维度。无数的画面、声音和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大脑,几乎将她淹没。
陌生的记忆——却也是她的记忆,来自无数个她未曾经历过的时间线。
她看到自己一次次穿越灰洞,一次次来到星际联邦,一次次面对同样的困境与抉择。
有时她选择与人类联手,有时她站在虫族一边,有时她试图独自寻找第三条道路。
但每一次,结局都大同小异——虫族入侵,联邦崩溃,无数生命陨落,而她自己也先死一步,直到下一个循环再次开始。
虫族并非天生邪恶,而是被古老的意识源头操控,陷入永恒的征服与毁灭循环。
这个意识源头扭曲了虫族女王的思维,使其成为一个没有怜悯和同情的征服者。
而虫族女王——她突然意识到——确实与她有着血脉相连的关系,但并非简单的母女关系,而是一种超越普通生命理解的存在形式。
最重要的是,薛展看到了希望,一线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如果能够切断虫族与那个邪恶意识源头的联系,让虫族女王本源状态,整个循环就有可能被改变。
不是被打破,而是被转化,从一个无休止的毁灭轮回变成一个学习与成长的旅程。
只是切断联系并不简单,即使以薛展的实力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当她死亡的那一刻,循环再次开始。
这仿佛是一个诅咒,永远跟随她。
光芒渐渐消退,薛展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希拉尔面前。
“虫族一个月后就会由灰洞来到星际,”
希拉尔在薛展耳边轻声说道,
“星母核矿本可以抑制甚至消灭它们,但已经全部都被拉夫猫运到黑洞垃圾场销毁。时间一到,如果没有奇迹,这里会回到几千年前的样子。”
她略微拉开距离,看着薛展的眼睛:
“虫族会成为新的更加残暴的‘联邦政府’,它们没有法律和正义,只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原则。这会是一场席卷整个宇宙的浩劫。”
薛展感到很平静,她已经知道方法了。每一次,每一次的方法。
但希拉尔接着说:“不过也有好消息,也是拉夫猫这样做的理由。虫族有一个特性——它们无法被贿赂。在虫族的文化中,将新领地变为己有的方式,是按照资源拥有程度从多到少消灭生命。拥有最多财富,占据最大空间,享有最大权利的人,往往会成为它们最先清除的目标。虫族在这方面有特殊的灵敏嗅觉,能准确辨别谁掌握着最多的资源。”
“虽然所有人最终都难逃一死,但那些无依无靠的普通人,反而会活得最久。权贵们会先一步被清除,这倒是一种特殊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