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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肆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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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哒、哒……

木箱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江焰琅坐在门外台阶上,捧着空空的匣子心不在焉地拨弄锁扣,他将这一路的动向想了三遍也不能摸清哪个环节有疏漏。

这箱子夜夜同他安眠,就算有离手的时间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由易明松看管,他比江焰琅还宝贝这箱子,一般都是抱在怀里不撒手,更不会闲着没事打开它。

他的刀在卜云山庄就没见过天日,谁会盯上它呢?

若是不知道其中因果,他还能大张旗鼓地让山庄帮忙寻找,毕竟开山祭出现贼人对卜云山庄可不是个好消息。偏偏在锈日剑失窃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刀也不见了,还都和于惊川有剪不断的关系,他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更重要的是怎么去查刀的下落,他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在这里形单影只的,叶离观作为知晓一些内情的人,在卜云山庄恐怕也是分身乏术,归白……归白更不行,虽然背靠诵春堂,但他不止给一家办事,从他那里走漏风声会更危险。

终究是他太不小心,这无疑是给于惊川添了个大麻烦。

江焰琅狠狠给了自己脑门一下,清脆响亮的声音惊飞了檐下歇脚的小鸟,让他更是泄气。

刚面色愁苦地仰面躺下,忽然又听得院门外有人声喧哗,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忘了刚才和谷年年打了一架元气大伤,这一动牵连筋脉,血气上涌又被他强压了回去。

听见里面的动静,院外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这里位置偏僻,在古木荫蔽之下,是卜云山庄特意找给他休息的地方,旁人要找来很难。易明松被他以需要休息为由支开了,烦心事尚未解决,他不想见人不说,更怕来的不是善类。

江焰琅警觉起来,手中只有个破木盒能作武器,没等他先发制人,院墙边的人就探了个头进来:“啊,真的在这里。”

这张脸有些熟悉,江焰琅诧异之后叫出了她的名字:“边缕寨的边姑娘?是来找我的?”

她四面张望一番,见这里只有他一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带着两名随从在台阶前停下:“是,你还记得我?”

“……不打不相识?”总不能夸自己记性好吧,除了邺清泽打过一场他俩便再无交集,江焰琅实在想不到她主动找来的目的,“有什么要紧事么?”

边星曳忽然深吸一口气,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动了,质朴的布包被她捧出来打开,躺在其中的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聘礼。”

“聘、聘礼?”

江焰琅张大了嘴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边星曳身后的两人也是见了鬼一般目瞪口呆,在她身后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只能捂脸不言。

她微微偏头看了身后的人两眼,这才发觉方才言论欠妥,叹了一声道:“我不是要娶你回寨,是想请你来边缕寨当师父。”

此话一出,江焰琅更是震惊异常,连连后退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觉得我眼睛不好?”边星曳仰头看他,“我打听过了,江少侠虽然师出无名,但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我们边缕寨虽不算名门,但也是江湖中能叫得出名字的正派,与其孤身飘零,不如来我寨中共事,我爹爹对你褒奖有加,定然亏待不了你。”

江焰琅捂脸,现在的情绪难以言喻。

没想到他的能耐被看中,鼻子刚要翘起来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的师父是于惊川嘛!

……不对,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

他缓了缓呼吸,起身走下台阶朝他们抱拳道:“边缕寨有心了,但我学艺不精,只是个半吊子徒弟,难以担任如此重要的职责。”

金灿灿的光映在他眼中,他的视线却从未留在上面,边星曳知道她没有能够打动江焰琅的东西。

她抿唇低头,从小被宠到大的寨主之女还没怎么品尝过被拒绝的滋味,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应对,又不想被他看见窘迫之态。

江焰琅又坐上台阶,锤着胸口道:“真是吓我一跳,要知道几个月前我还缠着师父呢,突然让我当别人师父,简直误人子弟。”

边星曳笑了笑:“你已经很厉害了。”

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尽管好奇也不会多问,江焰琅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也不想让边缕寨的这群人卷入危机,只能选择以后再交朋友。

他咳嗽几声,面上有几分虚弱。

边星曳这一趟要问的已经问完,也不好再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后就带人离开。

江焰琅刚松一口气又听院外有轻盈脚步,他扒着木盒的手紧了紧,还未见人就听见清幽铃声,接着李寻婵问道:“我能进来么?”

“……请进吧。”

江焰琅大致猜到了她的来意,一时间不知如何感谢。

一袭白衣掠至身前,李寻婵观察了一阵他因血气乱窜而泛红的脸颊,有些好笑道:“情绪大起大落,你这是经历什么了?”

“有这么明显?”他拍拍脸,暗自调息,“婵姐可别取笑我,靠着你的帮助才到这儿,结果被打得差点要被抬出月琼门。”

“可过了今日,会有更多的人记得你的名字,更没人敢低看谷年年。”李寻婵给他看白玉铃铛,“你的气脉已经很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终身伤势,我先帮你调理。”

江焰琅也不跟她客气,指了指房门前的物件道:“先谢过婵姐,但也不能总让你白帮忙,那是从谷小姐得来的玉,给我浪费了,你拿着锻铃铛用吧,剩下的做点小东西给我就成,如果铃音对我这身子有用,怕是以后还要请你们闲铃道帮忙。”

他把李寻婵想拒绝的话都堵了回去,把箱子放在一边盘膝坐下:“有劳婵姐了。”

“你放松就好,不用刻意控制内力。”李寻婵摇铃,“我的铃音会引导你的气血流转,不要去抵抗它。”

铃声响起,江焰琅闭目,他对李寻婵是信任的,这让她也放下心来。

淤在体内的浊气被铃声引出,如同拨云见日,最终和乱流的气血汇聚一处,在体内运转。

耳边的铃声忽远忽近,江焰琅只觉心中宁静,心跳平缓。几日以来影响他的东西散了一些,身体终于变得乖巧肯听他的话了,他有些兴奋,尝试着调动内力。

铃声停下,李寻婵按住了他躁动的手:“不是说了不要刻意控制吗?”

“我还是太急躁,”江焰琅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过真的有效!我感觉好多了,婵姐好厉害!”

少年人最单纯的夸奖倒让李寻婵不好意思了,她收了铃铛,故作严肃道:“你的心法急躁不得,调理也要慢慢来才行,这几日我都在月琼门,若有不适要来找我。”

“明白明白,我就不送你了,那箱玉记得拿走。”

江焰琅再次闭眼,他想趁着血脉通畅时好好修炼一下这具身体,不然都没力气去查刀的下落,这事只能靠他自己。

静坐中李寻婵没打扰他悄悄走了,想着没人在他更能静心,结果刚送走第二位客人,第三个人就来了。

江焰琅眉心紧拧,还没来得及开口下逐客令,那人已经跳进院内落在他面前,没有惊起一片草叶,只有携带花香的风扑在他脸上。

不等他开口,第三位客人先发制人道:“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我们小江好受欢迎。”

江焰琅睁一只眼,看着凑近他笑盈盈的谷年年,有些生气道:“谁是你们小江?有什么事快说,我被你打得心力交瘁,需要静养。”

“江湖而已,不要因为任何事搏命。”谷年年摇摇头,“到底是年轻气盛。”

“教训我的话就不用了。”他克制住没来由的烦躁,“要是因为我师父的缘由来接近我也大可不必。”

“提起师父就气急败坏,心脉还想不想要了。”她把手里的药罐扔给江焰琅转身便走,两步后又停下脚步,忽然回头笑道:“你就这么怕我抢走你的师父?”

江焰琅也笑:“什么抢不抢的,他还能当你师父不成?”

“别装傻了,当心急火攻心又被反噬。”谷年年在他面前踱步,仰头看着房檐上垂落的绿荫,语调不紧不慢,“且不说他被徒弟惦记上是什么滋味,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在情欲初长的年纪身边却只有他这么一人,只是身体会错了意,你却被不该存在的欲望牵着走,还以为有多深刻,实际只能骗骗自己。”

她说得直白又尖锐,刺着江焰琅不想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他的确处于藏不住事又自以为是的年纪,非要撕开他好些夜晚才敢偷偷妄想的事,除了羞恼就只剩下想让她闭嘴的愤怒。

江焰琅攥紧了衣袖,脑袋有一瞬空白,怒视她道:“是,我就是对师父意图不轨,缠着他也是因为没来得及发展别的关系他就走了,那又怎么样!?”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骨节捏得嘎吱作响也无动于衷:“你既然知道我身边只有他,那怎么不去怪他,我对他有那种欲望都怪他才对!”

谷年年没想到他的辩驳也是如此直白,一时无话,目光复杂。

然而吼完以后江焰琅才后知后觉说了些什么,他呼吸急促,这片寂静并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以至于他忘了这里是他休息的地方,空箱子也不想拿了,转身就跑的姿势有几分狼狈。

谷年年原地站了一会儿,视线转向盖向房檐的那颗巨木。

归白双手掩面,身体不敢有任何动静,但他留了一丝指缝用来观察身边那个男人的表情。

很好,很冷静,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破绽。

归白在发现彼此又无人说话的折磨中悄悄挪开身体:“我什么都没听到,是谷小姐让我来的,你知道我和你徒弟私下关系不错对吧。”

这个沉默的男人实在让他琢磨不透,今日听到如此禁忌的东西,他生怕脑袋不保。

于惊川终于动了,他瞥向归白,语气如常:“关系不错?把我徒弟卖给诵春堂,让他对长情生疑,不都是在帮你做事?”

归白抖了抖,在原地当哑巴装傻充愣。

好在于惊川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他落在谷年年对面,目光却在江焰琅离开的方向,好像随时都会离开。

“你好像捡了个大麻烦。”谷年年感慨,似乎在幸灾乐祸,“我说他对我的态度怎么和别人不同,原来真的……”

于惊川打断她:“你给他的是什么?”

“霜流。”谷年年略一停顿,轻抚皱起的眉头,“我是真想帮他,毕竟霜流对你而言挺有用不是么?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应该不会用它,还是担心自己的境遇吧,刀就这么不见了,卜云山庄还能太平几日?”

她本想说现在不是照顾徒弟的时候,可于惊川不加掩饰的不耐烦让她把话咽了回去,连叹息都卡在喉咙。

好像确认完给江焰琅的东西是什么之后,他就和她无话可谈。

但又有什么变了。

谷年年看着于惊川的背影,最终低头掩面。

生死攸关从来只是于惊川一人的事,如今他把江焰琅算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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