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宵节,上京城中有一年一度的灯火晚会,热闹非凡。这两日,街上的小摊贩们已经摆起了各色灯笼,不少公子小姐们出街顺手都会买上一个,等夜里带着出去游玩。
凌晏深回来时,买了个兔子形状的灯笼带回来给双雪。
双雪拿着灯笼笑着道谢。
这灯笼真可爱。
凌晏深瞧着双雪也笑了。
双雪耳上坠着的是凌晏深送的耳坠子,一边一颗白玉的珠子。
凌晏深眯了眯眼,只戴了耳坠子,怎么没有戴镯子?
好像没见她戴过镯子,头上除了发带,现在也会戴自己送的簪子。
是不喜欢镯子吗?
凌晏深喝了口茶,道:“晚上带你去逛花灯。”
双雪点点头应了一声。
凌晏深见双雪还在看兔子灯笼道:“灯笼就先放屋里吧,晚上再带着出去。”
双雪带着灯笼就要出去,凌晏深喊住了人,“你去哪儿?”
双雪提了提灯笼示意道:“回去放灯笼啊。”
凌晏深接过灯笼往卧房里,头也不回道:“放屋里。”
双雪眨了眨眼,这灯笼不是送给我的吗?
凌晏深将灯笼放在软塌旁的桌上。
晚饭过后,便让林一几个备好马车出去了。
车夫停在街口,凌晏深带着双雪下了马车,漫步朝街上走去。
林一四个远远坠在后面。林二和林止已经逛了起来,跑东跑西,嘴里塞着吃的,手上还拿着,为了能吃到各种小吃,这两人晚上就没吃饭。并且一样吃食只买一份,两人分着吃。遇上不那么好吃的,林二就回头塞给自家哥哥。林止有样学样,也丢给林松,美其名曰不能让好哥哥看到吃不到。
为了让这次出门显得随意些,凌晏深才带着四个人都出来,并且还让他们到了外面就可以自由逛街,不要轻易靠近。
只是凌晏深没想到,双雪一下马车后,就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一手握着灯笼,神情不似高兴,甚至有些紧张。
凌晏深后来也查过双雪的底细,知道了双雪是怎么被卖入府,双亲又是怎么回事。还打听到双雪来安康侯府七年,不曾独自出过门,只在老太太出门时随行过几次。
看着双雪亦步亦趋的样子,凌晏深伸手牵住了双雪的手。
掌心的手细软小巧,有些微凉。凌晏深捏了下,让衣袖遮住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有我在。”
双雪就这么被牵着,慢慢走到了凌晏深的身旁。
手被牵着,心好像也定了下来。
凌晏深无意间瞥到腮帮子鼓成松鼠的林止,于是嫌弃的侧过头看双雪。
双雪正目不暇接的看着街边的花灯,眼睛睁的比平时大。
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凌晏深儿时还挺喜欢吃,于是在摊子前站定,松开牵着双雪的手,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一串。
“给你。”凌晏深说着,接过双雪手里的兔子灯笼,等双雪将糖葫芦串拿到手里,另一手又牵住双雪空出来的那只手。
双雪拿着手里的糖葫芦,红艳艳的,还散发着甜味。
凌晏深牵着人继续慢慢往前走。
双雪咬了一口,果真很甜,外头的山楂裹着糖稀,里头去了籽,填了红豆沙。酸酸甜甜,不知不觉间就吃掉了大半串。
凌晏深轻笑了一声。
两人走着,被前头一处热闹声吸引了,已经围了不少人。远远的能看到杂耍艺人,有喷火的,有耍刀剑的。
林松和林止已经在那里了,两人看到凌晏深过来,忙把位子让给他们,自己躲到边上边吃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时跟着人群叫好起哄。
看了一会儿就有人端着盘子来要打赏,场上背着银枪的壮汉吆喝着:“各位老少爷们,瞧我耍得好的,就不吝赏两个钱,我再给您耍两段!”
盘子转到凌晏深面前,林一丢了一小锭银子,落在满是铜板的盘子里,端着的人立马喜笑颜开,嘴里道着:“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少爷万事如意!”
凌晏深看双雪没怎么再看,只低头吃糖葫芦,便觉这舞刀弄枪的大概不怎么讨她喜欢。于是牵着人继续往前走。
前头到了河岸边,今日河面上尽是花灯与花船,灯火映照在河面上,四处都是丝竹歌声。上京城的繁华奢靡,可见一斑。
凌晏深问:“想放花灯吗?”
双雪看着不远处,一盏盏荷花灯随波逐流,在河面上荡漾,和自己好像,身不由己。
双雪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愿望。”
没有吗?
凌晏深牵着双雪的手指紧了紧,“你好好想想,想到了告诉我。”
双雪抬头看向凌晏深。
告诉你,做什么?
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可我好像真的没有愿望。
马车哒哒哒往府里走,很快就到了。
双雪下马车时,月亮正高高挂在半空中。冬月里,依然亮堂堂的。
凌晏深走在前面,双雪跟着后面。
林一几个送少爷回后院就各自去休息了。
院子里如春守着,见人回来忙上前伺候。
凌晏深便让双雪回去休息,把兔子灯笼给了她。
双雪提着灯笼回到自己的屋子,吹熄了灯笼里的蜡烛,拉开床头的柜子,把灯笼的把手塞进去,这样就可以挂着了。
其实不过就是个白色的灯笼,在顶上做出兔耳朵形状,又花了眼睛,为了讨吉利灯笼身上还贴了红色的剪纸。
今日外头还有很多灯笼,画着各色图案,比这更精致的也多的是。
但这只兔子灯笼,是少爷送的,陪着逛完了一整条街,好像就不一样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月二十三,凌若兰出嫁之日。
府中张灯结彩,前院由凌侯爷带着凌景渝招待,后院请了老太太坐镇,凌若梅也早早来了招待女宾,如此也不失了礼数。
至于湘姨娘,虽然也在后院待客,但不能以母亲嫁女的身份来。姨娘虽然也是娘,但究竟也是半个奴才,在外人面前也是要称呼自己的儿子女儿是少爷小姐的。
来的几家贵客都在老太太和凌若梅一处,凌若竹和凌若菊在边上陪做还能偶尔说上两句。至于湘姨娘,就和萧氏、汪氏一起,招待些不入流的小官夫人。
今日南惠太妃也来了,赵青薇出嫁在即却也一道来了,老太太亲自招待着。
高堂之上,凌若兰身着凤冠霞帔朝着凌侯爷拜别,由亲哥凌景渝背着上了花轿。
元侍郎的嫡次子,今日的新郎官,元世殷骑着高头大马也是有几分英俊。
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进了刑部侍郎元大人家的宅子。
嫁妆还是六十四抬,但凌侯爷到底是多给了一千两银子。
凌晏深今日也是早起,虽不是自己亲妹子,但也是给了凌侯爷面子,一上午都在应酬,等凌若兰的花轿抬走后才回了清雾院。
外头就交给凌景渝招待,凌侯爷对此也无甚可说,凌景渝却是满意大哥的识大体,毕竟他才是凌若兰的亲大哥。
凌晏深回去后就换了身干净衣裳,有些困乏,便躺在软塌上小憩。
双雪这日来了月事,有些腹痛,早上伺候着凌晏深出门就回了自己屋子躺着。
方嬷嬷那里每三日雷打不动的来送药。每三日是因为双雪每三日守夜,每次守夜凌晏深便让她上床一起睡。
双雪每次都很配合喝药,所以等双雪喝完,方嬷嬷的人便拎着盒子走了。
双雪捂着腹部,只觉胃里一阵翻腾,终是没忍住全吐了出来。
早起就有些不舒服,所以连饭也没吃,只喝了一碗热水。这下子除了药,只能呕出苦水。
如心听到双雪屋里的动静赶了过来,将人扶起。
双雪软着身子趴在桌上,如心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双雪有气无力道,“姐姐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如心一开始并不知道避子药的事,但方嬷嬷的人来的次数多了总归就知道了。如心看着双雪这样也很是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如心去找过姜嬷嬷,希望姜嬷嬷去找方嬷嬷说清楚。
可姜嬷嬷拒绝了。
说什么?说两人睡在一起却无事发生?那岂不是更让人揣测少爷是不是身子有问题。
姜嬷嬷这么说,如心便知道这事只能让双雪受苦了。
如心倒了碗热水放在桌上:“你喝点热水,过过嘴里的苦味。”
双雪接过碗捂着手,喝了两口,对如心露出一个笑来,只是小脸实在惨白,“谢谢姐姐。”
如心劝道:“你今日就躺着吧,我去跟少爷说,就说你身子不适,少爷能体谅的。”
双雪原想拒绝,但身子实在软的厉害,便答应了。
等双雪喝完热水,如心又扶着人上床,直到把被子盖好才不放心的走了。
好在第二日醒来,双雪就感觉好多了,虽然还有些隐隐的坠痛,但不像昨天那么厉害了。
凌晏深早起洗漱完就看到了双雪在饭桌摆菜,只觉得小丫头今天脸色有些苍白。
又想起昨日如心来替双雪告假。凌晏深虽没有侍妾,但多少也知道些女子每月总有几日不适,便也没有多问,只让双雪今日也回去休息,不必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