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这日是二小姐凌若兰的回门日。
辰时三刻才见元家的马车过来。元世殷亲自扶着凌若兰的手下了马车,瞧着也是新婚燕尔恩爱有佳的模样。
两人先去拜见了凌侯爷,凌若兰就回了后院要先去拜见老太太,之后才能去飘香院见湘姨娘。
凌若兰甫一出门,笑容便淡了下来。到了老太太院里,也是老生常谈的说了几句要孝敬公婆,早日为元家开枝散叶的话。老太太甚至没留饭,美其名曰早点回去见你姨娘。
凌若兰一路沉着脸进了飘香院。
湘姨娘原本还高兴来着,见凌若兰脸色不好,问道:“兰儿,这是怎么了?”
凌若兰示意丫头们退下,等门关上后才怨恨道:“娘,我们被那元家给骗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湘姨娘问。
凌若兰道:“那元世殷虽没有妾室,可房里的丫头都被他染指了,根本不是外头说的那样是端方君子。”
湘姨娘觉得这也不算大事:“这男子有几个通房丫头不是正常的么,你二哥屋里也有,就连你大哥屋里现在也有了。你可不要因为这个跟姑爷置气。”
凌若兰继续道:“不止如此,那元家不如咱们家,可规矩却不少,我那婆母竟还敢让我站规矩。还有那几个姑奶奶也不是好相与的。”
湘姨娘安慰道:“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以前夫人在时,我不也要初一十五的过去拜见。再有那几个姑奶奶不是都嫁出去了吗?你也见不了几回。还是忍耐些好,毕竟你才刚嫁过去,等你稳住了脚跟,到时候就是她们看你脸色了。”
凌若兰还是不满,当初看中的是元家嫡次子的身份,如今嫁过去才知道那府上万事都是元侍郎做主,两个嫡子都说不上话。嫡长子元世华病病歪歪身子不好,可元世殷虽身体康健,却无心上进,整日里就是玩鸟就是听戏,府里还养了几个戏子。
湘姨娘又问道:“姑爷待你如何?”
凌若兰道:“还行,这几日都是宿在我屋里的。”
湘姨娘欣喜道:“那就好,你呀只要抓住姑爷的心,要什么没有?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早早生下儿子!”
湘姨娘说着又说到当年自己早早生下凌景渝的事,凌若兰之前听着还觉得沾沾自喜,这会儿再听却有些不高兴,“好了娘,我才嫁过去三天,哪有这么快怀上的?”
湘姨娘颇有些不以为然道:“我与你爹初次过后,第二个月就怀上了。你是我的女儿,说不准你这会儿也已经有了呢!”
前院里,因为元世殷要来,凌景渝今日也没去当值。
凌侯爷对着元世殷夸赞了几句,凌景渝也恭维着,三人也算聊的愉快。
下人来报,大少爷过来了。
元世殷见到凌晏深眼前一亮,主动道:“大舅哥怎么这么晚来?”
此话一出,凌景渝可气着了,感情自己说了这大半日是给瞎子说。
凌晏深对元世殷点了点头,转头对凌侯爷道:“父亲,我来晚了。”
凌侯爷道:“不晚,正好用饭吧。”
席间,元世殷也几番找话题与凌晏深聊,凌晏深并不喜欢这样的花花公子,但场面上还是要过得去,便也回复几句。倒是一旁的凌景渝有些尴尬与气恼。
饭后凌若兰要回去了,元世殷还颇有些不舍。
等元世殷走后,凌景渝自然也离开了。
凌晏深便对凌侯爷道:“父亲,我过段时间想去郊外的庄子上住几天。”
凌侯爷喝了口茶道:“好,去哪个庄子?我让人去预备。”
凌晏深道:“多谢父亲,儿子就去城南桃李村的庄子,林管家会打点好的,就不劳父亲费心了。”
“桃李村?那时你母亲的产业吧?”
凌晏深道:“正是,那边靠近林子,也正好顺路去猎场跑一跑。”
凌侯爷道:“好,那你便去吧,需要什么让林福去办就是。”
“多谢父亲。”
从前院回来后,凌晏深便将七日之后去庄子的事告知了如心和双雪,让两人提前预备好。
林叔派了人去庄子里收拾好住处,还有安排庄子里伺候的人。
那处庄子,凌晏深小时候还去避过暑,不过也有近十年了,后来便忙着上学堂科考,一步没有放松的走到今日。
母亲去世后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凌晏深便没有再去书院。每日睡四个时辰,习字两个时辰,看书两个时辰,其余时间便是管理账目或是习武骑射,总之是不务正业去了。
凌晏深在这些时日里,想清楚了未来的路。母亲希望自己能像舅舅一样,找到自己一生所求,家业有成即可。而父亲希望自己走仕途,能光耀安康侯府的门楣。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走下去。
这次出门,凌晏深带了林一四个还有双雪和如心,如春留下守着院子。几人早早就收拾好了要带的被褥用具等。
出城这日风和日丽,天气逐渐转暖,正是出城踏青的好时节。
林一四个骑着马,两个在前,两个在后。双雪和凌晏深一辆马车,随行伺候。如心和另外三个小丫头在后面马车。后头还跟着两辆装着行李的马车。
等到出了城门,又往前走了一段,凌晏深出了马车也骑马前行。
凌晏深骑的马叫追风,是舅舅许落鹤送的十八岁生辰礼。
去年凌晏深十八岁,他的生辰在九月十一,距离七月许氏的忌日只有一个多月,凌晏深没有大办,只是在老太太处摆了一桌。
许落鹤提前寻了一匹好马,在凌晏深生辰前日一起小聚了一餐,然后将马送作贺礼。果然凌晏深很是喜欢。
追风已经五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很有些桀骜不驯,饶是凌晏深也是花了一个月才将它驯服了。平时关在后院单独为它打造的马厩里,一月里至少骑着它出去一两次。
追风撒着欢带着凌晏深一路往前跑。
林一和林二也骑着马紧跟在身后。
等骑过了瘾,凌晏深才拉着缰绳缓了下来,任由追风哒哒哒踢着腿往前走。
“吁——”林二扯着缰绳让马停在凌晏深身后,“少爷可骑的尽兴?”
“嗯。”凌晏深跑了这半日,发际都汗湿了,心里确实松快了不少。
林一也到了,“少爷,前头已经能看到村落了,您要不要回马车上歇息一会儿?”
“不用,你让人在前头带路。”沿着官道一路过来,再往前凌晏深也不太熟了。
一个家丁骑着马上前带路,另一个家丁骑着马往庄子里去通知他们准备接待。
由于凌晏深放慢了速度,不久后头的马车也赶了上来。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临近午时,太阳有些晒。
凌晏深骑着马来到马车旁,用马鞭敲了敲车窗。
里头没动静,充作车夫的家丁道:“少爷,您下车后,双雪姑娘去了后头的马车。”
凌晏深往后看了一眼。
后头的马车?
哼,真是懂规矩。
家丁又问道:“少爷上马车吗?”
凌晏深拽着缰绳调转马头,又往前走去。
又走了半刻钟,终于到了。
这处庄子建在在村子最边上,离桃李村的村户们有一段距离,可以不被打扰。背靠桃李山,旁边有一处山溪,庄子里还引了一条溪水汇成一个小湖泊。不远处是村民们的田地,这会儿地里一半是麦子和棉花,另一半则是桃树梨树。
这会儿正是花季,也颇有些看头。
庄子里也种了些桃树,一则为了风景好,二则也是些进项。庄子里自给自足,除了将田地租给佃农之外,还会卖些庄子产的当季瓜果。因着主子长时间不来,也会接待些城里的有钱公子哥们,作为游玩时落脚歇息之用。
院门口站着两排人,为首的是一对上了些年纪的夫妻。这处庄子作为许氏的陪嫁,自然也少不了侍弄庄子的人,这对夫妻便是日常管理庄子的人,管家姓倪。
倪管家见了众人过来,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身后人也齐齐跪下。
凌晏深翻身下马,略扶了一下,“倪管家,快起来吧。”
“哎,谢少爷,”倪管家已经四五十了,但身体还很健壮,动作利落的起身,“少爷一路上辛苦了,快请进屋歇歇。”
倪管家领着人进了庄里最大的屋子,边走边说:“给少爷准备的还是东边的屋子,那里的玉兰开的正好,您一会儿看看,也是不错的景致呢。乡下地方肯定也比不得府里,但也是个野趣儿。”
凌晏深应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