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秘辛
“母后你干嘛拦着我，今天不说，以后哪还有机会跟父皇说嘛！”太子赵荀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看你父皇因为你不上进已经很不悦了，你还敢告诉他，你和绾儿私会还暗结珠胎，你信不信你父皇先把你打一顿。”张皇后懒得看太子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打吧，我从小挨的打少吗？打死我，你们再从树上摘一个太子？还是再从河里捞一条太子？”赵荀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极为戏谑。
“不衬十个八个，整天吹什么牛……”
赵荀看张皇后也不理他，自是觉得无趣，语气又缓和下来，“儿臣不是想着，皇孙父皇肯定喜欢，虽然父皇子嗣不多，但是我这么早就开枝散叶不也相当于给父皇脸上添光嘛。”
张皇后依旧不言……
她这半辈子，可以说整日殚精竭虑，斗败了权臣的女儿，斗败了虎将的女儿，战果就是自己的儿子成为了太子。
但是太子却是现在这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
他把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当成了自己的幸运，何等的幼稚。如果能料到皇帝对自己日渐嫌恶，她真应该趁年轻的时候多生几个，也不用指望着眼前这个。
“母后，你说句话啊，绾儿还是你侄女呢，你就看着她一天天肚子大起来？要是把孩子生在娘家，这可关乎儿子的脸面啊。”
张皇后再也忍不住了，面带愠怒，“你也知道这个世道上有脸面这个东西啊？”
赵荀嘀咕着：“那事已至此了，只能顺水推舟了……”
“你告诉我怎么顺水推舟？”张皇后指着赵荀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你去过一次就让她怀上，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你母后我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你这么天真的孩子？她怀的要是你的怎么都好说，就怕董家是狗急跳墙。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两头怎么都不对。”
赵荀一听，连忙保证道：“母后你就放心吧，孩子绝对是我的，什么时候能把绾心接进府啊？”
张皇后无奈地说道：“就算是你的，但是咱们天家也讲求个礼数。你还没娶太子妃，就先娶进府一个，还生了孩子，这让以后的太子妃何以自处。”
“就不能让绾心当儿臣的太子妃吗？”
张皇后笑了，笑中带着十分的嘲笑意味，先前她也想董家的女儿成为太子妃，好跟她这个姑母上下一心，结果董家瞒着自己，跟太子搞出来这么一出，这是想着置她于何地。
这种本性就自私且愚蠢的人，就算是亲戚，张皇后也不屑与之一伍。
张皇后不想费口舌，索性端出宪宗来了事，“那你就去问问你父皇同不同意。”
赵荀一听，立刻哑言，自是觉得自讨无趣，“看来父皇跟母后也不是那么在意皇储……”
张皇后看儿子心灰意冷的样子，又怜悯起来，说道：“好孩子，事缓则圆，要是绾心怀的真是你的骨肉，等她生下来，你大婚之后再接回来也不晚。”
“那绾心我总要给她一个交代啊……她瞒着父母跟我……”赵荀吞吞吐吐，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张皇后看儿子这个样子，是还没明白怎么样做一个成年男人，“儿子母后今天就告诉你，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国家的储君，女人是最不重要的……”
赵荀不明白自己母后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那我肯定要给绾心一个名分的啊，要是我装死不露面，我成什么了？缩头乌龟？”
“名分不是现在要给的，而且你死了让她当太子妃的心吧，不仅正妃没戏，侧妃也不行。”张皇后直接了当地告诉赵荀。
赵荀一听直接气的跳脚，“为什么侧妃也不行？难道……难道我要让她当侍妾？那都是给暖床丫鬟的名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觉得我这是在羞辱她。”
“你羞辱她？她现在已经在羞辱你了。拿着肚子里没成型的孩子要挟你，跟你母后这儿呲牙，她即便是入了你太子府，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赵荀单手杵着头，望着桌上的那盘菜，愣愣地问道：“就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就不能有个该有的名分？”
张皇后靠着椅背，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其实还是因为董家自己实力不行，八品，八品够干什么的？”
赵荀也跟着笑了下，“八品确实有点搞笑，绾心的父亲说起来也算半个国舅爷，怎么就一辈子就是个八品呢哈哈。”
“不过……”赵荀看向母后，说道：“要是这回绾心真给父皇生个皇孙，母后你说董行人能不能再往上升升？”
张皇后还是一脸无奈，“说到底，他的官职都是你父皇赏的，哪有是靠他自己的真能耐。”
“我身为堂堂太子，日后一国之君，就非得找个有家世背景的女人？”赵荀对于张皇后的说辞也是非常不屑。
“你以为一国之君好当的啊，看看你父皇，太平无事则罢，要是有事，还得靠有本事的大臣。”
“吃着国家的俸禄，为国办事儿是他们应该的。”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应该的，俸禄？你打听打听当朝首辅李鼐一年的俸禄多少，再看看他为你父皇解了多少忧，你就知道那点俸禄真是牙签上的肉，聊胜于无罢了。”
张皇后继续说道：“傻孩子，找个能臣的女儿孙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的女儿或是孙女进了后宫，平日里马马虎虎就能糊弄过去的事儿，为了他们的孩子，他们也会更尽一份力。”
“儿臣自己的婚事就不能由儿臣做主吗？”赵荀很显然还处于一个青春叛逆期，尤其加上一国皇太子的身份，自是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
其实，事实恰恰相反，有了“太子”这层身份，他想干的事情就会被越多的人盯着，反而平白增加了更多的束缚。
“孩子，你想的也太天真了，你的婚事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儿。现在你父皇有一大堆棘手的国政要处理，你娶谁不娶谁，这关系到你父皇跟朝臣关系的维系。你要是娶了你父皇安排给你的人，也算是你为你父皇出了一份力……”
赵荀此刻也是没有什么话说了，他母后都苦口婆心地说这么多了，他身为人子也不好再忤逆父母，于是也起身准备回太子府。
出了坤宁宫，赵荀还是对青梅竹马的董绾心怀有愧疚，就吩咐身边的打小就跟着他的太监郭叙，去领了人参鹿茸这些补品送去董家，跟董绾心说他现在不是忤逆父母的时候，等到再过些日子，他肯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郭叙仔细地听了赵荀的吩咐，回应道：“太子爷您就放宽心吧，绾心姑娘跟您打小的情分，她跟您啊心意相通，肯定知道您现在的处境。”
“肯定是了，绾心从小就善解人意，她是最懂我的。”赵荀坐上了太子的轿辇准备回太子府。
郭叙此时心里冷笑一下，叫了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内务府，看看还有没有不要的人参须子跟灵芝沫子，扫点送去董府，告诉董家小姐，太子说了，他现在不能忤逆皇上皇后，让她这些日子静心养胎吧，别胡思乱想了。”
小太监心领神会地也跟着坏笑，“干爹您还是心眼好啊，她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还不忘了安慰她。”
“你小崽子……”郭叙宠溺地点了一下小太监的额头，“怪贫嘴呱舌的！”
“干爹，那我这就去了。”小太监幸灾乐祸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
转过头来，翠屏山上——
李檀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着阿璨摇香丸，问道：“阿璨你说怎么才能有钱？”
“抢啊……”
“……”
李檀真是无话可讲，这一世大家或许都觉得李檀是个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但是她真不是啊。
“在你眼里我真是跟土匪没有什么两样？”李檀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不是，你还跟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你看看果盘里还有什么？果盘里的水果都是我在山上买的。”阿璨手里的动作不停，嘴里的话也不停。
“你的钱还不是母亲给的……”李檀不屑一顾。
“谁都跟你一样？我是帮观里师父们做事挣的。”
“啊？真是这样？”李檀不好意思起来，“那这样……这个苹果还剩半个，我喂你来，啊……”
阿璨手停下了，原来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除了沉默，还会静止……
李檀也觉察出了空气突然变得非常安静，悄悄地问道：“不好笑啊？”
“……”
阿璨这又开始手上的动作，扫帚往竹篦子里轻轻地撒上一些水，再舀起一些细香土均匀地撒到竹篦里，最后按照一定的顺序画圆一样地摇动竹篦，周而复始，直到香丸如同鹌鹑蛋大小。
李檀看着比她小的阿璨做的这么娴熟，心里猜测她得做了多久才能如此熟练，难免心疼起来：“阿璨，姐带你劫道去吧。”
“不去……”
“干嘛不去？”
“劫道都是男人才干的，女人犯不着用这么累的办法，书上记了很多适合女人的歪门邪道。”
姐妹俩正说的热闹，就听见院子里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喊：“阿璨，阿璨我又给你挑上来三百斤香土！”
阿璨停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说道：“姐，你要是铁了心要去劫道，就把他也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