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鞭炮声响惊醒了众人,白岩纪推门一看,不远处烟花耀眼,鹰乌推门进来,将绒袍给白岩纪披上,“主子,现下陈中丞已在刺史府下小住。”
白岩纪问,“来几日了?可有进展?”
鹰乌逐一回话,“已来十日有余,听闻好似锁定了几个嫌疑人,但并无其他证据,好在冬日天寒,那些碎尸依旧在停尸房留着,主子可否去看?”
白岩纪眼里划过一丝忧虑,监控,指纹,杀人武器,通通都没有,这案子确实有些挑战,不知道小狐狸能不能吃的消…“明天去看看,顺便告诉他们,本王也对这案子略感兴趣,想听听他们的人是如何判定。”
鹰乌说:“是,那胡门客?”
白岩纪淡笑,扭头看着鹰乌,“本王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如何?”
鹰乌皱了皱眉头,“胡门客过人之处,属下未知,但王爷之选,定有王爷的安排。”
白岩纪问,“你是本王身边除去白子外,最为聪明的,你知道本王把这案子交给一个没认识几天的外人手里,意味着什么。”
鹰乌低声问,“胡门客与易门客相比,王爷觉得谁更能以理服人?”
白岩纪解释说,“他们两个完全不在同一水平上,但他不一样。”
鹰乌发起愁,“这恐怕圣上也不看好此事,毕竟皇嗣一脉本就稀少,若是主子这般,圣上怕是要伤心了……”
白岩纪先是一愣,他没想到鹰乌竟然这般想,失笑惆怅说,“红中说的吧,红中看着面冷嘴严,实则却是最能嚼舌头的,恐怕这等想法早就在你们兄弟间传遍了,本王对胡三不同,并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另有事因,下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鹰乌松下心,不是就好,红中这个兔崽子非要让白哥好好训他不可,竟然造王爷谣言!
空中弥散着浓郁的硫磺味,消杀菌毒的气息,白岩纪已经很久没有闻到了,月夜下,一抹身影在一楼院落出现…
胡礼景睡不着,干脆夜里走走,刚松了心情,一抬头便看见了——
两人相视,胡礼景略显尴尬,拱礼大声说,“卑职见过王爷。”
白岩纪问,“为何不睡?”
胡礼景说,“月圆烟美,卑职心悦,所幸随心步入院落。”
白岩纪直白说,“进屋睡觉。”
“…………是。”胡礼景麻溜走人,内心一顿乱码输出!!!
红中面无表情看着胡礼景匆匆而过,他娘的,不睡觉天天乱跑!徒增我的工作量!
陈玉良听闻白王爷下榻威省,一大早起身与杨磊雄一同前往迎接。
鹰乌进门,见东风正在伺候白岩纪洗漱,说,“王爷,陈中丞与杨刺史已到大厅外。”
白岩纪挑着玉冠,漫不经心说,“来的真不是时候,本王还未洗漱好。”
鹰乌明了,前去阻拦两人。
胡礼景顶着黑眼圈站在门外,看着鹰乌来去匆匆,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当他透明人?
鹰乌持剑下楼,站在两人面前淡冷说,“两位大人来的过早,我家主子才刚刚起身,劳烦等上一时半刻。”
一副温润有度的陈玉良好脾气说,“是下官等冒昧,叨唠了王爷,下官就站于此地,静候王爷。”
杨磊雄眼中不悦,但碍于身份,不得不听从,粗声粗气说,“王爷精贵之身,自然要细心呵护着,望鹰乌大人回禀。”
鹰乌皱起眉头,“杨大人耐心不是很好,作为一省之长,这可不是件好事。”
杨磊雄所幸也不装了,摊牌道,“那就劳烦鹰乌大人告诉王爷,下官管理的威省向来宁静,从未出现过采花贼,扰民女的事情,若被下官抓到现行,休怪下官。”
陈玉良眼神示意别在挑火!
杨磊雄拍了拍腰间的尚方宝剑,“这把宝剑,下官一直随身携带。”
鹰乌脸色一下黑起来,“杨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我家主子乃是皇室贵族,这天朔朝还没有我家主子不能去的地方,你这威省可是要自立为王的意思嘛!”
杨磊雄怒相哼声,“莫要含血喷人,你家主子是个什么样儿,自个儿心里清楚,我等一向严谨办事,治理各省,圣上教诲更是铭记于心,你家主子就知惹祸,圣上给他擦的脏屁股还不够!还有嚯嚯其他地方嘛!若要真出事,我这把尚方宝剑可不是吃素的!”
掌声忽响,白岩纪拍手站在高楼听完了杨磊雄的激昂言语,“说得好。”
陈玉良和杨磊雄一振,见白岩纪似笑非笑的落了掌,身形挺拔优雅下楼走到两人面前。
两人后退一步拱礼,“参见王爷。”内心暗惊!如今的白岩纪与昔日所见相比,气质神态完全不同,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天潢贵胄该有的样子。
白岩纪质问,“方才杨大人的利齿能牙,本王算是见识了,没曾想本王的为人处世在众人眼中竟是如此不堪,这是本王的过错。”
陈玉良解释,“杨大人误人谗言,又口直心快,造成了误会,求王爷宽宏。”
白岩纪转动着玉扳指,看着面前两个比自己大一轮的长辈们,“若本王斤斤计较,又该如何。”
陈玉良不卑不亢,“下官惶恐。”
白岩纪轻笑了几声,“严官严办,方能顾全大局,小人小语,扰乱一片安宁,杨大人的治省办案可为雷厉风行,本王因天朔朝有此公正严明的清官为傲,岂会因私而独裁。”
杨磊雄暗暗惊异,半年不到,这性子怎会突然变化这么大?!白岩纪如此客气,杨磊雄若要在摆出一副不服的样子,自然是说不过去了,“是下官错怪王爷,王爷如此鸿心,下官诚服。门外车马已备,恭请王爷入府。”
白岩纪也未推辞,带着自己的手下进了马车。
一路上,胡礼景连打了好些哈欠,白岩纪盯着他问,“昨夜让你早些入睡,为何还困乏?”
胡礼景…“卑职多眠……”
白岩纪想起来一件事,转而悠闲说,“待会儿让你看个好东西,保你不打瞌睡。”
胡礼景狐疑,“好东西?”什么好东西不打瞌睡,“王爷可否告知一二。”
“秘密。”
……勾人好奇,胡礼景暗暗瘪嘴。
府邸清新简俗,对于杨磊雄这样的粗人来说,这也是极好的装饰了,他的夫人薛雪倒是个温柔美人。
薛雪早已备好清淡佳肴,“威省遥远颠簸,王爷辛苦,臣妇也在侧厅备好威省的米酿菜式,望王爷品赏一二。”
白岩纪落座主位,两边分别是杨磊雄夫妇和陈玉良,最末位的自然是胡礼景,鹰乌几人则是站于身旁保护防卫。
白岩纪品了口米酿说,“听闻杨大人有两子,一文一武,乃能人也,今日怎么不见?”
杨磊雄说,“我那两子,一个去外地游历尚未归,一个在省外军营地长期不着家,下官已派人前去传唤,想是晌午会赶过来。”
陈玉良羡慕着,“杨大人好福气,有两个懂事的儿子,我那姑娘一身坏毛病,像个假小子似的,着实令人头疼。”
白岩纪轻笑,“朔都陈姑娘可是出了名的豪爽英气,古时女英不输男子,或许陈姑娘未来也是一位天朔猛将。”
陈玉良苦笑,“下官不求她能富贵,只求平安就好。”
“要看个人如何选,本王看陈姑娘可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
薛雪开口,“臣妇倒是想要个女儿,奈何天定生了两个莽撞小子。”
杨磊雄笑呵呵说,“女孩家的,舞枪弄棒也能护身,陈大人也是有福之人。”
陈玉良叹了口气,“我那女儿不仅喜欢舞枪弄棒的,还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蛇蜕,蝉壳,凡是能褪皮的她都喜欢,弄的府中竟是些虫子。”
白岩纪说,“可见陈大人爱女心切,此次离朔都已有半月,陈大人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吗?”
话中有话,在座的各位都听的仔细,心里清楚,陈玉良面露堪色。
胡礼景直接应和,打开天窗说晾话,“王爷可说的是威省一直破不了的案子?”
白岩纪平常心态,介绍说,“这位是本王新纳下的门客胡三,某个小镇有些名气的状师,专门审理一些难以处理的案件,若两位大人不嫌,可用。”
胡礼景起身举起酒杯,谦虚说,“卑职对于案件略懂皮毛,还望两位大人不嫌,指导卑职一番,卑职感激不尽,”说罢,一口闷了杯中酒。
陈玉良瞬间明白了白岩纪来此地的目的,“不知胡门客可有接触的死案?”
胡礼景想起现代时接手过的几件法援案,“卑职不才,只接过五件因离奇死亡的案件。”
陈玉良点了点头,“胡门客年纪轻轻,看着不像入行已久的人。”
胡礼景接话,“说来惭愧,卑职半道入门,摸索求学才有了如今的小就,不过怕是也入不得大人的眼。”
杨磊雄最惜人才,说,“小小年纪就接过五件死案,想来也是个不错的,既然王爷有心栽培你,吃完饭,本官便带你去看看事发之地以及被害人,莫有辜负了王爷的苦心。”
“大人说的极是,卑职定当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