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飞成都，夏知棠没有搞突袭，而是提前跟顾子安约好了时间。
一下飞机，顾子安的助理就在出机口等着夏知棠。
“子安今天几点下戏？”
助理掏出手机问了现场跟组的同事：“还剩三场。”
“先去超市买点东西。”
顾子安下戏回来的时候，夏知棠又在酒店里捣鼓煮饭了。
“先去洗澡。”夏知棠穿着新买的围裙手忙脚乱下面条。
“要我帮忙吗？”顾子安只觉得心底暖洋洋的。
“不用，我能行！”
顾子安带着一身清爽的沐浴露气息走出来时，夏知棠已经将饭菜摆好。
一碟白灼虾，一盘水煮青菜，两碗鸡蛋挂面，卖相不算特别精致，但夏知棠已经可以摆脱最开始的方便面料理了。
顾子安抱着夏知棠亲了亲：“姐姐真好。”
“厨艺没你好呢。”夏知棠转头亲了回去。
“你煮的我都喜欢。”他的手不安分起来。
“先吃饭！”夏知棠抓住他的手，“吃饭要趁热。”
“好。”顾子安恋恋不舍的吻了吻她嘴角，才将人放开。
两人坐在小桌子前，静静的吃饭。
夏知棠试了试，面有点坨，煎蛋的盐放多了，水煮青菜煮久了太软了，唯一正常发挥的是白灼虾。
但是，顾子安吃的很满足，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
饭后顾子安穿着围裙洗碗，夏知棠则调试投影。
“我在西藏遇到了野牦牛。”
“哈？”顾子安有些惊讶的抬头，“危险吗？”
“我在安全的地方呆着。”夏知棠想了想，“我觉得他们的情感非常细腻。”
她转脸看顾子安：“等会你看看我们拍的视频就知道了，太震撼了。”
刷完碗的顾子安拥着夏知棠开始看卖牦牛当天的拍摄片段。
视频补充了牧民的采访，从野牦牛与牧牛之间的矛盾说起，播到卖牛当天牦牛崽的挣扎，顾子安感受到牦牛的反抗、屈服与惧怕，直到野牦牛的出现。
它似乎带着护犊之情而来，人类被逼无奈后奋起反抗，最后野牦牛眷恋的回眸到牦牛崽的死亡，顾子安的泪水不自由自主的落下。
“很精彩。”顾子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这个选题很不错。”
“子安，我想要参与这次的拍摄。”夏知棠转头定定的看着他，“作为驻队的后备摄像和后期的剪辑。”
顾子安愣住了：“驻队？”
“是的，你看到的野牦牛的镜头大部分都是我拍的。”
“姐姐，这很危险。”顾子安慌了神，“高原容易缺氧，野生动物不可控！”
“是的，但是它们的情感让人动容。”夏知棠握住顾子安颤抖的手，“它的那双眼似乎什么都懂，它是有智慧的！”
“我不希望你去。”顾子安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为什么偏偏是他的项目？还是这么危险的项目？”
“不是他的项目，这是我拍摄野牦牛时做的决定。”夏知棠亲了亲顾子安的手背，“这种体验让我终身难忘。”
“我，我接受不了。”顾子安揽紧夏知棠，泪珠在她粉红色的衣襟上熏染成一朵朵深色的花朵。
夏知棠什么都没说，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顾子安闹了两天别扭，夏知棠也不肯松嘴。
每天在酒店忙碌着《青鸾余音》的宣发和纪录片的前期策划，空闲的时间，就对着菜谱学煮饭。
顾子安正吃着夏知棠做的可乐鸡翅，忽然间开始哽咽流泪。
夏知棠赶紧过来抱住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姐姐。”顾子安的带着哭腔轻咬夏知棠的手背，“要每天通电话。”
夏知棠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终于接受了自己去拍摄牦牛纪录片的事情。
“好，每天给你发照片。”她心底有些酸酸的，“我们先拍牧民线，还有寺庙有关牦牛的神话传说和活动。”
“不准对林景明心动！”
“你送的戒指我一直戴着。”
“注意安全。”
“嗯，会请向导，还配备的医疗师。”
顾子安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夏知棠：“等我完成两年之约跟你求婚。”
“好。”
林景明哼着歌推开程述白公司的门，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他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你故意诱惑她去西藏的？”程述白点了支雪茄吐了个烟圈，“我当你恋爱脑治好了。”
他冷笑一声：“原来是彻底没救了！”
林景明不慌不忙的掏出等着程述白签字的文件放在他桌面：“她是最合适的人。”
“好一出假公济私。”程述白有些后悔没早点把人调去其他项目。
“话不是这么说。”林景明从程述白的雪茄盒了抢了一根烟点上，“野牦牛冲过来的镜头，还有它走的时候那个回眸就是她拍的。”
程述白愣了愣，烦躁的深吸了一口雪茄：“你们都是疯子。”
“这叫艺术共鸣。”林景明看眼看向窗外飘过的云朵，“我们互相理解。”
程述白轻哼了一声：“早点花这个心思就不至于现在天天锄墙角还挖不动。”
“四年前的林景明也想不到。”他苦笑着回答，“不，《青鸾劫》拍片结束的时候我也想不到。”
“什么时候开始的？”程述白身体不自觉的倾向林景明。
林景明看向指间袅袅升起的烟雾，眼神有些飘渺：“苏家覆灭当晚，她笑着对我说让我继续拍下去，她替我投钱了。”
“我占大头！”程述白冷着脸泼他冷水，“你也不是没钱，至于吗？”
“你能在野牦牛冲过来的时候稳稳的把摄像机对准牦牛？”林景明笑着说，“你能为了一个不合理的剧本缠着我一直问？”
程述白只觉得这样的林景明有些让他觉得牙酸：“你干脆跟工作结婚得了，为艺术献身。”
“我除了艺术还有什么？”林景明自嘲的摁灭的雪茄。
程述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行了，我负责艺术创作，你负责投钱跟收钱。”他扯开话题，“合作愉快。”
程述白看着眼前穿着白T恤运动裤的林景明，只能将万千思绪压回心底：“合作愉快。”
再一次坐在牧区的星空下跟林景明一起烤火，夏知棠的心情是复杂的。
“想什么呢？”林景明转脸看到愣神的夏知棠，不禁问出声。
“就觉得有点恍惚。”夏知棠掰着手指算了算，“去年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好像才一年多。”
“我们的节奏太快了。”林景明多少理解夏知棠的意思，“每天被排期追着跑，生怕耽误一个小时多了一大笔支出。”
“我们来这拍了三天，好像没拍到什么，但是又了解到了很多很充实。”
“毕竟像我们那次一下子就拍到了剧烈的冲突是运气。”林景明往篝火里扔了块干牛粪，“纪录片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等待故事‘哗啦’一声撞上来。但着不代表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刚刚老程跟我说联系到了一家跟野牦牛和平共处的牧民了。”
“冲突与和谐，故事来了。”夏知棠笑着伸了个懒腰，躺倒在蝴蝶椅上。
林景明瞄到夏知棠身后大红色的蝴蝶椅，有些吃味——这是顾子安特地买给她的。
“明天再练习一下摄像机使用，你开三脚架还是不太熟练。”
“此时此刻我拒绝谈论工作。”夏知棠捞起放架在火堆上加热的酥油茶，“有什么工作安排请跟明天的我说。”
林景明噎住了，除了工作，他跟夏知棠好像真没什么共同话题：“你别真当来度假。”
“林导，你怎么就这么不懂生活呢。”夏知棠一边吹酥油茶一边跟他开玩笑，“除了拍戏您有什么兴趣爱好？”
“看星星、看书、看展。”林景明忽然笑着摇头，“唉，我也没适应现在这种慢节奏。”
夏知棠窝在椅子里笑成了一团。
林景明看着笑得明媚的她：“你刚进组的时候很爱笑。”
夏知棠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刚踏入这一行的时候。
“是啊，谁也没料到这几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的笑容淡了几分。
林景明意识到自己戳中了夏知棠的伤心事，不禁有些后悔。
“我越来越觉得，舍得祸福都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夏知棠倒是很快调整好自己，“没有什么经历是没有意义的。”
林景明看着橘红色的篝火勾了出她柔和的侧脸，很想问她：‘你跟顾子安聊过这些吗？’。
“看到世界的真相，却依旧选择相信，选择热爱。”
夏知棠疑惑的看向林景明，不理解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林景明看着篝火垂眸笑着——这是他眼中夏知棠的模样。
“你觉得牦牛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林景明转移了话题，“被圈养起来不一定是幸福，但自由也不一定能获得快乐。”
“这个问题太过哲学。”夏知棠捧着酥油茶喝了起来，“天、地、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部片子的核心就是这个问题。”林景明举起他的酥油茶跟夏知棠碰杯，“别急，边拍边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