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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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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应付些无伤大雅的肢体接触游戏。

就算要对着陌生人唱跑调情歌,或是被要求加某个男生的微信,总好过被剖开早已结痂的伤口。

她话音刚落,缩在角落的夏悠然突然撑着沙发站起来。

她快步上前挨着官清晚坐下,微微偏头将嘴唇贴近耳际:

“我男朋友来电话了,我去接一下。”

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官清晚点点头,目送夏悠然离开。

魏景瑞见她走神,敲了敲桌面,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游戏。

他眉梢微抬,笑得very促狭:“官清晚,你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说我想你了。”

“……”

这人和萧司彦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连逗弄人的恶趣味都如出一辙。

两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提“男朋友”三个字?

她心累,想直接坦白:“我没有……”

「男朋友」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魏景瑞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没有手机,用阿彦的。”

说着,他把萧司彦扣在桌面的手机推到官清晚面前。

“……”

这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凝着眼前的黑壳手机,官清晚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

她抬手又抓了抓脖颈,还是想辩解自己压根没有男朋友。

但下一秒,一道看热闹的嗓音从耳边压下来,“没密码,随便用。”

“……”

这两人绝对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重演美食鉴赏课上语音外放的尴尬场面。

当时她手忙脚乱按静音键时,那句黏糊糊的“宝贝儿,想没想我”早被听得清清楚楚,现在倒成了他们搞事的把柄。

今天这电话横竖是逃不掉了。

行吧。

就陪这两个缺心眼的演到底。

在众人灼灼目光中,官清晚解锁手机的动作有些滞涩。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凝滞片刻,最终还是凭着记忆输入一串数字。

听筒里传来规律的等待音时,官清晚又捂着口鼻重重咳嗽了几声。

打完电话,她决定出去透透空气,不然引起呼吸困难和头晕就麻烦了。

电话刚接通,官清晚还没出声就听见【顾让】的询问:“喂?哪位?”

她握着萧司彦的手机顿住,这才反应过来【顾让】看不到来电显示。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放软声线:“是我。”

几乎是追着她尾音的,一道温温柔柔的男音传来,“宝们儿,你换手机号了?”

“……”

她抬手抓了抓脖颈,对他开口就喊“宝贝儿”早有已见怪不怪。

按着游戏规则该回那句“我想你了”,可话到嘴边还没能出声,听筒里传来两道意料之外的女音:

“谁呀大半夜打电话?”

“让我看看谁嘛。”

紧接着是【顾让】带着火气的冷嗓:

“抢什么抢?再闹从我家离开。”

下一秒,官清晚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响起,第一声是被听筒里传来的女声惊得呛住,后续的咳嗽则源于愈发浓稠的烟雾。

她忍不住弓起背剧烈呛咳,呼吸逐渐变得短促紊乱,每次吸气都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像有团棉花死死堵在气管深处。

“我……有点不舒服,先…出去一下。”断断续续的语句混着喘息挤出齿缝。

起身时膝盖重重磕在桌角,视野蒙上灰白噪点,尖锐耳鸣吞噬了周遭声响。

烟雾引发的过敏反应在血液里横冲直撞,她试图用意志力压下生理性颤栗,可越是屏息忍耐,窒息感就越发强烈。

跌跌撞撞挪到门边时,膝盖突然发软,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往下坠。

混沌中传来时断时续的呼唤声,像从深水底冒上来的气泡,每个音节都裹着层厚玻璃般的阻隔。

她费力掀动嘴唇想应声,喉间却像压着千斤巨石,连破碎气音都被卡死在胸腔里。

坠入黑暗前的最后感知,是玻璃门豁开时涌进来的刺骨冷气,以及突然箍住腰身的机械般强硬的臂弯。

皮肤触到异常灼烫的体温时,她睫毛扑速速扇动。

视野内晃动着像素失焦的人影轮廓,直到一张永远挂着痞坏神情的面孔闯入眼帘时,她混沌的思维里只来得及拼凑出半句诅咒,萧司彦,这个总欺负她的混球。

萧司彦焦急的声音从耳畔落下,“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见到官清晚这般煎熬的情状,冷汗浸透的碎发黏在煞白脸颊上,原本清亮的狐狸眸此刻涣散着,陌生尖锐的恐慌感猛然攥住心脏。

官清晚唇间只能溢出断续气音,“我……过……”

她费力抬起手点了点脖颈肌肤。

萧司彦的眼神骤然一紧,视线死死锁住官清晚脖颈处。

方才被碎发遮挡的皮肤此刻清晰可见,成片红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各种可能的病症在脑中轮番闪现,指尖却不自觉掐进掌心。

魏景瑞也发现了,惊呼出声:

“天啊!怎么突然起这么多疹子!”

人群里有女生怯生生道:

“会不会是急性过敏?”

银发男生挤到前面急忙说:

“这条街道上有个医务室,先去那里吧,现在送大医院肯定赶不上第一波急救时间。”

萧司彦立刻明白情况,迅速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安全出口。

她的重量明明很轻,却让他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官清晚的额头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涣散的意识像被搅浑的池水,越来越混沌。

耳边交织着他粗重的喘息和外界混乱的声响。

冲出酒店大门的一刻,新鲜空气灌入她的肺部,窒息感终于得到些许缓解。

她拼命睁大双眼想看清他的神情,可视线始终无法聚焦,唯有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眸格外清晰,清黑瞳孔里翻涌着辨不明的情绪。

“我们快到了。”萧司彦的声线维持着惯常的平稳,但尾音已透出焦灼。

他用肩膀顶开医务室铁门,铁质门板重重撞上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抱着人疾步闯入时,他对着正在清点药品的值班医生沉声道:“医生,她过敏了,快看看她!”

医生立刻从座位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们面前,迅速检查官清晚的症状。

当看到女孩脖颈间密密麻麻的红疹时,医生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急性过敏反应,得马上处理。”

说着,已经开始准备急救药品。

萧司彦的双臂仍死死箍在她腰间,能清楚感觉到怀中人的温度正以不正常的速度攀升,像有团火从两人交叠的皮肤间烧起来。

他闭了闭眼将战栗压回胸腔,声线却不受控的洇开颤意,“需要我做什么?”

医生一边准备药物,一边快速说:

“你先把她放平,保持呼吸通畅。”

萧司彦轻手轻脚把人安置在病床上,视线始终黏在官清晚脸上。她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整张脸苍白得吓人。

透明药液沿着留置针慢慢推进血管,原本急促的喘息声渐渐弱下来,狰狞的红斑也开始褪色。

医生站在床边,目光专注的观察着她的反应,直到确认她的情况稳定下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对站在一旁的萧司彦说:

“幸好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萧司彦视线扫过女孩泛红的脖子,声音低哑:“她为什么会突然过敏?”

医生皱了皱眉:“可能是接触了某种过敏原,比如食物、花粉,或者化学物质,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这时,魏景瑞猛地推开医务室门冲了进来,胸膛剧烈起伏着,直接打断两人的谈话:“是烟雾过敏。”

方才众人簇拥着官清晚离开时,放在桌子上手机不断传来焦急声音。

他本要挂断电话,却突然捕捉到听筒里漏出的零碎字句——“咳嗽、烟雾过敏。”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方才官清晚掩唇轻咳时,是因为吸入了大量烟雾。

萧司彦眸光瞬间寒冽,眉峰拢紧,呢喃了一遍:“烟雾过敏?”

魏景瑞语气不太好:

“嗯,他男朋友说的。本来官清晚也没提过自己烟雾过敏,刚才包厢里烟雾那么浓,正常人待着都难受,更别说她这种情况了。”

医生将听诊器收进白大褂口袋,语气平静地开口:“既然已经确定是烟雾过敏,就不算严重问题。患者服过抗过敏药,休息一会应该就能缓解。”

她稍作停顿,视线扫向萧司彦和魏景瑞,语气严肃地提醒道:“不过往后要特别注意避开烟雾环境,像今天这种通风差的密闭空间,最容易诱发过敏症状。”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魏景瑞抬手搭上萧司彦的肩,语气带着几分庆幸与后怕:“还好送来得及时,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刚才那一幕真是吓死人了。”

病房陷入短暂沉寂,唯有医疗器械发出的滴答声在空间内回响。

官清晚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均匀,泛白的唇色被几丝血气稀释,但整张面孔仍透着病态苍白,格外惹人心疼。

司书和柳知心冲进医务室时,狭小的空间已经被一群人挤得满满当当。

万幸这个时间段没有其他病患,整个医务室就他们这拨人在忙活。

“晚晚怎么回事?”司书快步走到冲到病床前,喘着粗气问。

魏景瑞横跨半步挡在她面前,语气平稳的解释:“烟雾过敏反应。幸亏送医及时,现在体征都平稳了,过会儿就能醒。”

他说话时始终保持着拦阻的姿势,左手虚搭在司书右臂外侧,既像是安抚又带着点制约意味。

“烟雾过敏?”三道女声同时交织响起。

这时,夏悠然匆匆推开医务室的门,她刚才躲在洗手间里和男朋友通电话,没想到短短十几分钟包厢就空了。

直到银发男生在聊天软件里甩过来定位,她才慌慌张张顺着导航找过来。

“嗯,你们还真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实情,依照司书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同意官清晚来这种娱乐场所。

光是知道她对烟雾存在过敏反应这点,估计连KTV的边都不会让她沾。

柳知心眉头微蹙,她清楚记得官清晚过去压根没提过对烟雾过敏这回事。

先前她们去过灯光迷离的KTV包间和烟雾缭绕的酒吧里,官清晚从来都神色如常,连半句难受都没说过。

难不成那些时候她都在硬扛?

“这不对劲啊?”她捏着手机转向司书,眼底浮起困惑的雾气,连带嗓音都颤了几分,“晚晚压根没提过这茬。”

司书也是一脸茫然,她试图从与官清晚朝夕相处的记忆中挖出蛛丝马迹,却始终想不起任何相关片段。

而且她不是在烧烤店打工吗?后厨的炭火终年不熄,呛人的油烟能把人熏出眼泪。

如果真对烟雾过敏,怎么还主动往火坑里跳?

她声音发颤,“魏景瑞,你确定吗?晚晚真的对烟雾过敏?”

这时,病床上的官清晚动了动,眼睑微微翕动。

司书立刻俯身靠近,轻声唤道:“晚晚?”

官清晚睫毛颤动数下,终于掀开眼帘。视线涣散了几秒才逐渐聚焦,苍白唇瓣翕张:“我……”

“晚晚,你感觉怎么样?”司书立刻在床边坐下,双手轻轻拢住她微凉的手。

官清晚皱了皱眉,努力拼凑零散的记忆碎片,“我…我好像记得在KTV内突然喘不过气来……”

“烟雾过敏。”魏景瑞抢着接话,“你刚才在包厢门口突然昏倒,幸亏发现得及时。”

他说到后半句突然抬高声线,“还有你烟雾过敏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

就一句话的事。

“……”

好叭,一上来就质问。

官清晚手指捏了捏被角,似乎想要支撑起身体。

司书立即托住她单薄的肩头,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别急,慢慢来。”

她垂着眼睫微微颔首,顺着司书搀扶的力道缓缓坐直,后腰抵在松软的靠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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