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疑立刻推着门对里面的人喊：“李丁你怎么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不疑的影子映在地板上，体育馆内的气息带着橡胶味和一点臭味，他咳了一声又去望黑暗中的人影。

“李丁？”

江不疑看着人影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圆滚滚的球形物体，还听到了咯吱咯吱的转动响。

而李丁听到背后的声音，像是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江不疑站在原地没走过去，他问：“刚才听到你发出声音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哦哦，没事没事。”李丁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被篮球砸到头了，痛死我了。”

他背对着江不疑，站起身后将手里的篮球放回篮球架子上。

江不疑见他没大碍，放心下来，“没大事就好，回去休息一下，缓一会儿可能好些 ”

他靠着门，确保外面的光可以照进体育馆，李丁那边发出细密的低声，他清瘦的手腕抵住太阳穴慢慢走过来，咬着牙皱眉，看起来被篮球撞狠了。

“头好痛，怎么会这么痛啊。” 李丁不解摸着头。

江不疑和李丁出去后，长手一伸把门带上，看到李丁痛苦的神情，没想到篮球撞到头会这么痛，“头这么痛的话你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江不疑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听有些人说撞击可能会造成脑震荡，去检查一下。”

李丁抬眼看他，恍然大悟似的，“对，我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过还是太痛了，太痛了…”李丁低下头，像陷入怪圈般重复着话语，有些神经质。

江不疑感觉周围凉飕飕的，他压下内心的情绪，改变最开始离开的想法，对李丁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

李丁没拒绝，两人穿过大半个学校走到偏僻的医务室，这还是江不疑第一次见到这地方，医务室在一楼平层，附近是教职工宿舍，环境清幽。

两人站在门口，门是关闭的，李丁伸出手敲门，江不疑站在旁边看到外墙上贴着一张纸条。

“医务室就诊规章制度。”江不疑凑近白纸黑字的纸条。

【一、医务室不提供纸杯、面巾纸及饮用水等，在校期间请自备所需物品，需饮水请在学校饮水区接水。

二、请勿随意到医务室洗手，请到卫生间或洗手池洗手。

三、若有感冒症状，进入医务室必须规范佩戴好口罩，就诊过程中非必要情况请勿自行摘下口罩，防止交叉感染。

四、进入医务室前请敲门，陪诊的同学请勿进入医务室。

五、每次进入医务室就诊仅限一人，就诊人数过多请排队。

六、学生禁止私自拿取医务室药品，请勿随意翻动医务室物品。

七、体育课如需请假，请写好假条，在班主任签字后找校医核对签字，体育课/体锻课期间如需到医务室就诊，请先和体育老师报备，勿私自离开班级到医务室。

八、校医工作时间上午八点到下午十点，其余时间所有人请勿进入医务室。

九、所有人必须遵守规则。】

“请进。”医务室里传来女声。

江不疑还在看规章制度，手臂突然被人扯了扯，他转过头，李丁解释：“我先进去了，你要看诊吗？”

“不用了。”江不疑摇头拒绝，“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就行。”

李丁便独自进去，江不疑站在门外，等门关上之后他开始四处走动。

医务室一楼有几扇窗户，从外面的玻璃只能看见蓝色的窗帘，窗户没上防盗，只要不上锁就能轻而易举翻进去。

江不疑绕了一整圈坐在医务室外的椅子处，因为无聊从地上捡树叶在手里把玩着，过了没多久，身旁的门被打开。

“我弄好了。”李丁推开门走出来，没有再捂住脑袋，神色轻松许多。

“噢。”江不疑把树叶握在手心站起身，看到李丁恢复如初的精神状态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好了？”

李丁一扫刚才的郁闷痛苦，现在的状态和平日无样，甚至带着点愉悦。

李丁说：“对，校医给我吃了药，他说我可能是平常用脑多了，本来神经就有些累，被篮球打到头也是顺带加剧疼痛。”

江不疑注意到他话里的药，“一口药就让疼痛消失了？”

“是啊。”李丁也在感叹，“吃完后真的浑身都放松了，感觉特别轻松，头也不痛了。”

“真神奇。”江不疑虽然没怎么生过病，但也知道药效不可能那么快，这才过去多久。

“那药长什么样子啊？我想着之后也买买看。”

李丁回忆着：“好像就橙色的小包装瓶，但我没太仔细看。”

江不疑指腹摩挲着，思来想去后决定也去医务室一趟。

“等等，我感觉我头也有点不舒服了。”江不疑皱着眉捂着脑袋，装模作样挺像一回事，“我也去医务室看看。”

“那你赶紧去，刚好在附近没多远。”李丁陪他回到医务室大门处。

江不疑想起看过的规章制度，站在门口学李丁礼貌敲门，在未知情况下，非必要不要违反规则。

“请进。”

江不疑垂下眼睫推开门，略微凉爽的空旷环境，空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同学身体有什么不适。”坐在办公桌旁的女人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她眼不眨地盯着电脑，一丝眼神没有分给进来的学生。

江不疑捂住脑袋走上前，“医生我头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痛。”

校医没停下手中操控鼠标的动作，一气呵成问：“之前有劳累、受凉、感染、外伤、手术、精神紧张及睡眠障碍等情况吗？”

江不疑沉思几秒，想着李丁的症状，编造假话：“好像有，我前两天被东西砸到头特别痛，平常学多了也会觉得脑子特别累。”

“前两天的痛怎么今天才来。”校医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江不疑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就听校医又说，“你跟我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原来校医刚才那话只是随口一问，江不疑说好便跟校医进了房间，这个房间摆着许多仪器，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成色极新，最中间摆着的可以平躺人的大型医用仪器。

校医从抽屉里给他拿了一个耳罩，并指着中间的核磁共振成像机器，“你戴好耳罩躺这上面。”

太专业了，等会不会真给他检查出什么病吧，但话说出口就无法收回。

江不疑戴好耳罩老老实实坐过去，躺在软垫上身体平躺着，手臂搭在小腹处，校医在另一处操控仪器，不多时床垫被推进去，入眼可见的天花板成了暗的铁，周围不见光。

仪器启动后，像变身成伐木工，立体环绕的电钻音效在耳边响起，脑子都嗡嗡嗡的。

“突突突”

“哐哐哐”

各类不重复的噪音袭击江不疑的耳膜。

有耳罩加持也无法抵挡噪音，江不疑很想捂住耳朵，他紧闭着嘴想着检查何时能结束。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尤其是在做不情愿的事，江不疑感觉时间过去了一小时，终于机器噪音停止，他身下的软垫也被传送出去。

见到熟悉的天花板，江不疑捂着头慢悠悠起身，身体都有些麻麻的，浑身过电般，他现在真心觉得头被刚才的噪音打扰得有些痛了。

校医在不远处看着电脑上的记录，眼神平静无波，稍稍抬眸看了江不疑一眼，说：“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头痛可能是你的心理作用。”校医语气没有情绪，“只要回去休息就行。”

“啊。”江不疑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这和李丁的结果怎么不一样，校医为什么不给他配药，一个检查就能断定所有吗。

如果医生不给药，那就只能靠自己争取了。

“可是医生，我头真的很痛。”江不疑开口，一边说着又一边用手摸上太阳穴，作出隐忍难耐的模样，“就是有没有哪种药可以让我缓解一下疼痛？”

听到这，医生眼角突兀弯成月牙，她轻飘飘点出江不疑的想法：“同学，如果没有病状请不要随意加重我们的负担。”

“回去休息就可以了。”

校医摆明要赶他出去，江不疑知道自己无法得到药，离开前他将目光投向房间内的窗户。

既然如此，就只能趁着半夜校医不在的时候偷溜进来了。

*

夜晚，江不疑没换衣服静静躺在宿舍床上，学校在一定时间强制熄灯，房间内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十分安静。

舍友应当都在睡梦中，不会有人关注他，江不疑小心翼翼下了床，借着月光注意脚下步伐，轻声走到阳台。

从阳台栏杆向下望去，一楼种着绿植，跳楼受伤的危险性大幅度降低。

江不疑爬上栏杆，没有任何迟疑地松开手放任自己向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