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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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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如钩,繁星点点。篝火的橘红的光打在脸上,照的五官清晰,棱角柔和。

肖碎妄举着双手靠近火堆取暖,脑袋悄悄往左偏,偷瞧齐以渔的脸。

这还是第一次他正眼打量这个少年,以往他都是是不屑于看他的,一直认为瞧他久了会脏了自己的眼。只是这一次,不仅感觉少年的眉目清秀,心口还荡漾酥麻春意。

天色已晚,齐以渔带着肖碎妄不敢走大路,只得寻偏僻的野道走。好不容易得了一处巨树下歇息便立刻拾了柴火取暖,天气凉了,夜晚更是寒风阵阵,入骨的凉。

偶有风吹入领口,肖碎妄缩了缩脖子,想着两人许久就这样坐着不曾说话实属有些尴尬,于是他忙赶着开口。

“近来你可好?”

齐以渔转头瞧向他,皱了眉头。

肖碎妄也是在话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怎么可能好,这些年他自己就没少攒动同门排挤齐以渔,甚至把齐以渔是一个卑贱的炉鼎这种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对齐以渔避之唯恐不及,无论远近的弟子都会用另类的目光瞧他,而这些全都是他肖碎妄的手笔。

可是那又如何?要怨就怨他是个炉鼎好了,一个器物怎能生怨来。只不过心里这般想着,还是忍不住往另一个方向思考,落在齐以渔身上的视线更加心虚。

心下一横,默念百遍对不起易将行的言论。当初是易将行让他欺负人家的,眼下他是不可能再听从那些话了。

可是易仙尊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啊,肖碎妄又犯了难。目光游离间又对上齐以渔姣好的面容,嘴角的小痣随着少年抿嘴,露出笑颜间不断移动。

热气涌向头顶,突然开口。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谁都欺负不了你!”

很好笑的话,一个筑基期的人扬言要保护金丹修为的人。

小心翼翼地去瞧身旁少年的表情,入目是粲然的笑意。

他的唇怎么那么红啊,像是自家皇妹用来涂脸的胭脂一样。

这样想着身子不自觉靠近了,两人的呼吸交错,唇齿只在一指的距离,仿佛一阵风的助力就能相接。

终究还是没敢吻上去。

肖碎妄缓过神,心中暗道自己的鲁莽,还没亲到最喜欢的易仙尊呢,怎么能把初吻给一个肮脏的炉鼎。

又想坐回去,刚离得远了些,衣领便被揪住。身体被拉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柔软潮湿的一个吻。

他瞪大了眼,看着闭目的少年。

他的睫毛好长,他额间的红痕好美,他的唇好软。

他在亲我的嘴,他在轻咬我的下唇,他的软舌轻触我的齿……

脑子里全是齐以渔的脸,那个炉鼎,那个他最看不起的炉鼎。

什么易仙尊,什么易将行。那些身影全都消散了,飘出了他的世界。

现在他的世界该换人了。

……

这一路上肖碎妄都异常听话,甚至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是硬来形容就像一条听话的狗,指哪咬哪。

之前对齐以渔总是臭着脸,如今倒是笑得和一只花一样,整日有发不完的阳光。

没心没肺的东西,自己父母死了还能在自己面前笑的这么开心。

齐以渔表面对他热情相待,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鬼脸,骂了多少句蠢货。

肖碎妄上钩的样子比自己想的还要贱,还要轻易。

直到二人快要入了启国京城,肖碎妄终于没了笑容,原本急忙的脚步也缓了下来。他走在齐以渔的身后呼吸急促,手也在抖,迈的步子如千斤。

齐以渔知道他是害怕了,但是这是不行的。他换上担忧的神情站在肖碎妄面前,慢慢拉起他的双手,语气满是关心。

“肖师兄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的,所以我们快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说来奇怪,就是几句体己话而已却让肖碎妄忍不住湿了眼眶。

自己身边竟有如此关心他的人,以前真心待他的只有父皇母后,如今身边有了齐以渔,他还在怕什么。父母尸骨未寒,自己怎能畏头畏尾思前顾后?

想至此处再抬头时,肖碎妄面色坚定了些,信步而行与所念之人掌心相握。

“你说得对,该面对的我不会再逃避了。”

启国是个繁华的国度,巍峨的城墙守护一方荣华。鲜红色的墙面,金黄色的砖瓦,蜿蜒的石宛若巨龙。

这个地方肖碎妄小时候经常来,父皇和他站在高墙之上俯瞰启国的子民,然后父皇会摸着他的发顶,告诉他长大一定要保护好百姓,做一个优秀的王。

现在,还是这个地方,肖碎妄又看见他的父皇了。

不止是他的父皇,还有他的母后,他的皇兄,皇妹。

“啊……”

金饰在奔跑间相互敲击,青色的衣袍褶皱不堪,目眦欲裂。

那是京城的城墙,皇室建筑的高墙啊,是皇室的尊严。

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就那样挂在上面,眼睛还没阖上,直勾勾看着远方。

母后一向爱美,胭脂水粉从未重样,可是她现在就那样满面脏污乌发凌乱地挂在那。

“呃啊啊啊啊……”

余下的悲鸣被压制下去,齐以渔捂住了他的嘴。冰冷的泪打在手背,然后是热的,黏腻的液体。

“妄儿平安快乐就好,要记得常回来看看母亲。”

“此去一番若是不闯出名堂可不准回来!”

漂亮的国母笑着打了皇帝一拳:“说什么呢!妄儿不回来看你也要回来看我!”

“好好好,回来看你!”皇帝抱住身旁的女人,温柔地抚着她的发,“妄儿最喜欢你谁不知?朕在他眼里都没你重!”

……

“妄儿摔了一跤!快叫太医!”

……

“你是朕的二皇子,怎得这般不思进取!唉,算了,若是逼你你又该去闹了。”

……

“妄儿……”

“妄儿……”

一声声的呼唤在耳边环绕,已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妄儿,娘好痛。妄儿,你为何从来不回来看为娘?”

肖碎妄直勾勾看着城墙之上的头颅,仿佛看见他们在质问他,为何不早些回来,为何去修仙仍旧是个废物!为什么不能保护他们!为什么敌不过任何人!

眼前赤红一片,宛若有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他说不出话,也无法呼吸。

是啊,他怎么去反驳?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没办法保护任何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去死。

肖碎妄的状态不对劲,齐以渔收回桎梏住他的手,掌心赤红一片,是血泪。

啊啊……真有些不忍心了呢。

撇着嘴嫌弃地将血蹭在肖碎妄的后背,绕道他的身前换上关怀的模样。

“肖师兄。”他紧紧抱住无助的少年,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别看了,别看了。”

怀里的人僵着身子,没有舒缓一点,口中反而嘟囔着什么。

齐以渔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肖碎妄的声音大了些,这次他听清了。

“把他们的头颅拿回来,我要现在的皇帝偿命……把他们的头颅拿回来,我要现在的皇帝偿命……”

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目光落在一颗颗脑袋上未移动分毫。

忽然,肖碎妄推开抱着自己的人,一步步向前冲,直奔着血红的城墙而去。

齐以渔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要去夺头颅。可是谁能不知道幕后之人将他们的脑袋挂在城墙的目的,便是为了引出肖碎妄然后斩除后患。

若是肖碎妄还在揽玉门,由于门派的保护没人伤得了他,可是他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他可没想让肖碎妄死的那么痛快!

腰间被人死死抱住,肖碎妄疯狂挣扎着,可是他动不了。

他连一个拥抱都逃离不了。

他就是一个废物。

“妄儿为何突然要去修仙?”

“为了以后保护母后嘛!”

“就你嘴甜!”

保护谁?他能保护谁?

“师兄不要冲动,幕后之人的修为固然不低,你去了就是死!”齐以渔依旧环着肖碎妄的腰,他感觉到臂间的脊背忽然弯了,力气小了。

是啊,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什么报仇,谈什么……孝。

两人奇怪的举动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一个少年抱着一个满脸血痕的少年跪坐在地上,像是两只勾颈殉情的鸳鸯,声声泣血,哀声哭嚎。

肖碎妄不再挣扎,齐以渔松开了他轻轻将他的头拥入怀中。

属于炉鼎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肖碎妄慢慢闭上眼睛,脑中的画面不断变幻。是母后夸他能走路就是个天才,是他在揽玉门辱骂齐以渔是个废物,是在看见父母头颅后对自己真正实力的认清。

原来他失去了皇室的身份什么也不是,他现在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废物。

是被自己认为是废物的家伙安慰的蠢货。

“不哭了不哭了。”齐以渔轻拍着肖碎妄的后背,他记起了幼时养母将他抱入怀中安慰他的那些话语。那些童谣他记不太清了,口中只哼出不成调的小曲。

这般终究是让肖碎妄止住了泪。

“齐以渔……”

他嗅着少年衣襟上的香气,手掌也覆在了少年的后背:“我没有家了。”

少年沉默着,肖碎妄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见他如清泉的声音。

“那就陪在我身边吧。”

在以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无数噩梦环颈间,这句话依然会在肖碎妄的心中徘徊,成为他们之间汹涌恨意的唯一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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