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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纪寒烬的叙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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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溟和我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内容绝对丰富。父亲把他领回家后,除了出钱,几乎没管过他。

他没有自己的房间,每晚我们挤在一张小床上。他睡觉很轻,很容易惊醒,而我睡觉时总是翻来覆去,床板吱呀作响。每次我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他坐在床边愣神,多半是被我吵醒的。

“对不起。”我低声说。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不用道歉的。”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破碎的窗户挡不住寒风,胶布贴住的缝隙里漏进丝丝凉意,吹得窗帘直往我们身上贴。黯淡的月光透过裂缝洒在被子上,像是给黑夜划开了一道温柔的口子。

黑夜就像野兽,光就是神明。如果你想,那光也可以怪异冷戾,可以吞噬黑夜成为新的怪物。

他突然凑近我,一字一顿地问:“哥,你也会像他们一样丢下我吧。”

“不会的,”我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哥哥除了父亲就只有你了。你把哥丢下,哥也不会丢下你。”

他的眼睛让人看不透看不清,在我记忆里,他浑身上下就眼睛最模糊。

那天晚上之后,他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成天粘着我,“哥哥”叫个不停。每次他喊我,我都会回应,我不想让他的话落在地上,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他粘我,亲我,抱我,什么都会跟我说,什么都会征求我的意见,只听我的话,会对我露出他为数不多的笑容,我没理由不爱他。

两年过后,白夜溟七岁了,他七岁特别爱摔跤,时不时就磕哪碰哪,他把我给的创可贴藏在铁皮盒里,即便伤口早已愈合。有次我发现他膝盖结痂处又被抠出血痕:"为什么不贴新的?"

"哥碰过的包装纸会变凉。"从温热变凉。他低头缠着绷带,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沾血的创可贴被他压在枕头下,拼成了我的名字缩写。

又是一个两年,一次班主任建议我参加数学竞赛集训时,他突然高烧40度。医院走廊里,他烧得通红的脸蹭着我颈窝:"哥哥的味道会变成消毒水味。"那周他精准地弄断了所有2B铅笔——正是集训需要的型号。

说到底最后那一个月的集训我也没参加。

我上高二的时候,白夜溟发现我在图书馆辅导学妹时跟抽风了一样,他的伞骨刺穿了对方的习题集。"真抱歉,手滑了。"皮笑肉不笑。他眨着潮湿的眼睛向我贴过来,"你说过会优先教我导数的。"雨幕中,他校服后背的泥点组成完美抛物线——正是那个女生回家的必经之路。

再另说,他总在清晨时突然贴我额头:"36.8℃,比昨天高0.2℃。"这个坚持七年的习惯,直到搬家时我发现他衣柜里的体温记录本——精确到每分钟的折线图,用不同颜色标注着我接触过的人员类型。

当然,这是我后来才得知的。

这种行为明显是关心过度了,可从小在某家小巷的孤儿院待五年,他必定是比同龄人还缺乏安全感的,不过我现在是我纪寒烬的弟弟。

生活总是可笑的,我那时天真的以为我可以帮助他走出心理阴影,可这背后付出的代价却是我的一生。我到最后都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拯救”,“那时”又怎么会呢。

时间一晃而过,我该上大学了。

记得高考志愿咨询会上,白夜溟捧着我的水杯轻笑:"张老师建议的大学在震源带上呢。"当晚我电脑弹出地震预警推送时,他正哼着不着调的歌整理报考手册——那些被红笔划掉的选项,恰好都是女辅导员推荐的院校,当然,他也看推荐的内容。

不过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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