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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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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千踪怎肯就此罢了,此时心下抉意已定,但去求了老乞丐,不知他有恁法子才好。

回转屋内,见老乞丐立在榻前,自顾细细端详榻上的人。“老前辈,司徒可有甚么不妥?”游千踪嘴里念着关切的话语上前,随即听那老乞丐叹息道:“哎,原来小友你想救之人是这般模样,我已听闻你为救他向万里针下跪之事。你如此情真意切,可那万里针是个倔的,若非我出面,此事恐怕不好办呀。”说着,尤为惋惜地看向游千踪。

游千踪不知老乞丐是何身份,先前还未见教过,现下,毕恭毕敬地拱手说:“老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段人肠伸出左手三根手指。

“三?”游千踪疑惑,竟有人叫三,恐会错意,又道:“晚生愚钝,不知前辈何意。”

段人肠收回手背在身后,道:“我在江湖上外号段人肠,我也乐意人家这样称呼我,是不是听起来不好惹?”

游千踪未知是哪个段,乍听之下只以为是断手断脚的那个断,心下悚然,不免多看了眼前的乞丐两眼,蓬头赤足,面黑瘦削,只一双眼清澈非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只看出是个顽童般的老头,看不出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头。

“那是外人这么称我,我身边的人都叫我声三爷。你眼下称我三爷便好。”段人肠又伸出手指示意了个三字。

游千踪即以三爷称其。段人肠笑着应下,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三爷,您当初说的话还算数吗?晚辈已是走到绝路,请前辈为晚辈指条明路,拨开眼前的疑障!你叫晚辈做何晚辈都万死不辞!”游千踪情绪激昂地说。

“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嘿嘿,俗话说山人自有妙计,你权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我现下去寻了神医来。”段人肠上手拍着游千踪的肩头,留下黑黢黢的手印。

游千踪欲扯了纸笔做契。

段人肠摆手,道:“不必,若你信得过我,我便也信得过你。况且你为友人两肋插刀,是个忠肝义胆的正人君子,我不会不相信你的。纵使无凭无据,我们两个心里有数就行。”

游千踪面上微晒,是自己枉做小人了,有了段人肠这番话,游千踪再对其人品称赞不已。纵使往后一年之期都要不得自由,可是也不觉前途坎坷了。

***

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红色云雾般的霞光散在天边,此间美景,此间人却无心欣赏。

蝉郎与那男子灵泽已在船上飘摇了半日,不知中了什么毒药,灵泽竟在船上抓心挠肝地一阵抽搐不止。

摇橹的船家急忙停泊,蝉郎抱着已失去意识的灵泽出了船舱,船家唯恐惹了麻烦,船钱都未曾收下忙不迭的摇橹走了。

虽船行了小半日,却未曾出了宣州,可见水路也不甚快,蝉郎四下一望,寻了一户农家借住。使了银钱差农舍主人孙老翁去附近请了大夫。

灵泽的手指蜷曲,往那心肝处频频挠去,蝉郎伸手去抓缚,却被灵泽绯红的指甲刺出道道血痕。灵泽所练武功皆在两只如鹰利爪上,一抓一挠皆是功法,平常人是奈何不得的。

蝉郎知,一般绳子布料等物都抵挡不住灵泽的气力,于是单手抓住灵泽的两碗,空出一只手抬起迅速解了束发的白绸,折腾了一番,将灵泽双腕牢牢缚住。

男子黑发尽数披落在肩背,鬓旁两只银蝉闪烁出幽深的光泽。他目光落在灵泽碗间的白绸,思绪却飘的远了。

一会儿功夫,孙老翁就带着青衣小帽的老大夫来了。蝉郎让了坐,趁此空隙从衣襟内取出一支女子用的发簪束了头发。

老大夫见灵泽腕间的绑法无处下手把脉,脸色带着些许为难的看向那月白衫子的郎君,郎君气度舒雅,似个方外人士,超脱尘俗。方才来的急了未曾发觉,现下老大夫竟有些看的呆了。

就在这犹疑的瞬间,榻上翻腾的人恢复了清明,睁开两只蛇眼,里面遍布红色血丝,犹如蜘蛛在其间结网一般。

老大夫循声看去,与其正好对视,他哪里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眼神,一个恍惚,往后跌去,幸而蝉郎手疾眼快,扶了他一臂。

“这是作何,快将我放开!”灵泽醒来,腰背部一个使力直直坐起,语气不善,利眼如刀剜向蝉郎。

蝉郎摇头,不语。

灵泽气愤,上嘴去咬那白绸。白绸十分结实,使出十二分力气也挣脱不了,用嘴撕磨了半天,腮帮都酸了也不见绸布抽丝。

蝉郎看了半晌,才道:“这白绸一般人是解不开的,世上唯有两人能解,其中一人便是我,可我不愿解。”

“你意欲何为?”灵泽终于放弃白费力气的举动,抬头望着站立的男子。

二人说话的功夫,那两位老人家早已仓皇逃窜了。此时,这间屋宇里只剩下一立一坐的二人。

“你无故发疯,我不知因由不能轻易放了你。”蝉郎说的是事实。

“喋喋喋!气煞我也!”灵泽闻言怒上心头,狰狞地笑了一阵又转而横眉冷目,叙道:“你先前点了我穴道将我挟持上了水路,现下我体内真炁暴乱无意解了穴,你又拿这唠什子白绸绑了我,真是虚伪小人做派!”

“你”月白衫子的郎君何时被人这么诋毁过,虽然之前此人便对自己言语不敬了,可是此时不同彼时。

“与其对我狂言乱语,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方才何故疯癫?”蝉郎心神镇定,回到正题。

灵泽也细细想了一番,突然脑筋转到关键一处。顿时急了起来。

“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我定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灵泽越想越慌张。

蝉郎不为所动,灵泽干脆跳下草席,往门边奔去。蝉郎伸臂挡住他。灵泽也不多言想要从臂膀下钻出,却不想蝉郎将一腿也横栏在门前,灵泽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张嘴咬在蝉郎耳朵上。蝉郎哪里料得这一出,却也固执的不撤手臂与腿。

灵泽泛白的唇染上了殷红的血色。

“啊呸!甚么血,这么难喝!”灵泽伏在蝉郎肩上干呕了起来。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灵泽用小臂上的衣裳抹了嘴,一屁股坐在蝉郎面前,把一双泪眼朦胧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轻弹时。”前话毕,灵泽的蛇眼下垂,连眉梢都染着悲凄之色。“公子,你难道不知吗?主人把你从万魂窟带回来的时候可曾让你饮下一碗绿色的汤药。”

蝉郎闻言点头,“那又如何?”

灵泽叹气,道:“药里有蛊虫,但凡主人一个不满,就算相隔千万里,都能在一息间要了服药之人的命。”

“这是不用再说的了,我和胞妹还服过另一种药,也就是种过另一种蛊虫,此蛊俗称连命蛊,连命蛊能让服蛊之人知晓彼此的安危,我和胞妹用的是同一对蛊虫。现下恐是身体内的蛊虫发作了,那便意味着我的胞妹或许有危险。”灵泽愈说愈心焦,冷白的脸上汗也愈积愈多。

“我要去寻胞妹!你能不能容我一日,我去寻了胞妹就返还回来。我发誓!”灵泽两掌合十在心间。

“我信不过你。”蝉郎冷冷道。

灵泽失笑:“你如此冷血,是了,你都能背叛了救你一命的主人,想必什么恩啊义的在你心里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奇怪,何以你如此对主人,主人竟然不把你的命收回去,难道唯独对你心慈手软?”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灵泽心间,至今无解。

他在金石国时,就听闻了蝉郎之事,蝉郎不是第一个背叛主人的人,却是唯一一个背叛了主人后还活着的人。

“为什么?”灵泽再次开口。他的心在滴血。任凭谁被无力感掌控的时候都会有此一问。

他以为蝉郎不会回答自己。

但蝉郎开口了,语气无悲无喜:“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对我无可奈何。”

到底是为什么?

回答了,又似乎没有回答。

“你真狡猾,既然都说了,何不多说些,净说些让人不明白的话。”灵泽不再装可怜,从地上起来。

“再明白不过了,你人比较蠢罢了。”蝉郎目光垂落在灵泽手上缚着的白绸,起身让开了路。

“你?”灵泽来不及为他鄙夷的话震怒,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蝉郎上前解开白绸,抬眸说:“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追着我到天涯海角。”他又道。

***

知府的任期是两年,如今不到半年,年轻的知府熬不到回京述职,眼见就要一命呜呼了,府中大小官员都有些焉吧了。早有人将此事上禀朝廷。宣州从前是块风水宝地,如今也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梁知府年少有为,可惜天妒英才。

自从孙宝成死后,吴不可越发觉得身子虚,疑神疑鬼,常常到府中角落里偷偷烧些黄纸金元宝之物给孙宝成。

这日,自然又偷了空干这事。

吴不可畏畏缩缩地蹲在墙角,口中喃喃自语说些话。“不要怪兄弟我,我是无心之言,你托梦给我的事情我一定办好。”说完便扇了自己十多个嘴巴,直扇的两颊红肿黑紫,而后就地磕了几个响头。

万里针凭借一身轻功,悄无声息的落在府中墙角上,虽吴不可话声小,却也听了一耳。

“孙宝成的尸身被人掳了去,那灵泽死前又绝不松口谈及此事,甚是古怪。如今又有一个差役胡言乱语起来。”

他摇了摇头,正要落下将那差役问上一问,突然府中传来躁动之声。于是收了脚,待看是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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