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游鱼猝然上浮,张口来袭,眨眼间,水花溅响,蜻蜓猛地逃离,失手的游鱼原处转了两圈,也下沉不见。
“殿下可记得,这已不是五公主第一次遇险生还?”
拉米斯当然记得,可是,“上回在大神庙,是真的意外,不是吗?”
晓蓠颔首:“是这样没错。但公主殿下一再脱离了死亡的阴影,却也是事实。”
“五妹她……”他盯着平复如常的池塘,“有哪里特别吗?”
“乌伽特的少女。”
“嗯?”拉米斯皱起了眉。
“拥有感知过去和未来的能力,可以从异象直接获得神的谕示,据说连阿努比斯神都不得在她们面前显现,是神官和祭司也为之钦羡的受神宠爱的公主。”
这是他头一次听说这种名衔,只觉得云里雾里,难以辨明。
拉米斯侧过脸,问:“你刚刚说‘她们’?”
“传说这样的少女,在这片土地上总共会出现三位,而卡埃大人认为,依照这先后两次的意外指示,五公主正是最后的一个。”
“是不是,前两名乌伽特少女,也蒙受过一次次的死亡阴影,甚至她们都同样看不见了?”
蜻蜓又飞了回来,悬停、过境,没人真正知道它投向池面的注意究竟为了寻觅什么。晓蓠的目光尾随它轻逸游弋,“据我所知,不全是,但她们的命运,从被选上的一刻,便确确实实和这片大地、这个国家捆绑在了一起。她们可以不为法老或任何上层阶级服务,但她们必须在王国存亡攸关之际作出警告。”
话语间,拉米斯察觉到晓蓠的失神,不禁说道:“晓蓠似乎也了解得很多。”
应声,她收回思绪,失笑:“只是过去有幸窥探一斑而已。”
六妹的死已然无法挽回。
五妹尚活着,却再看不见这个世界,看不见她的家人。
“她真的不能回到宫中,在母后的膝前长大吗?”
“如果这么做,五公主的性命将更如履薄冰,卡埃大人说了,至少成年前留在神庙,是最安全的。日后的卜告,亲缘的断离,俱能一定程度隔绝阴间的力量。”晓蓠转头望进他的眼底,“殿下希望得到哪个结果呢?”
西得节过后,努忒女神的躯体仿佛离盖布神更远了,近傍晚的蓝天逐渐呈现出浓郁的颜色,像给透澈的深潭落下炽烈的红墨,一滴,两滴,三四滴,横向纵向地晕开、扩散。
是变得绚丽多一些,还是复杂多一些?凝视的琥珀色眸一时找不出正确的答案。近在咫尺的人声动静让他瞬间收叠心神,一群白袍男女谈笑着络绎穿过眼前,他们是在神庙修习服事的祭司跟神侍。
“放课了,这是在前往欧西大厅的路上。”
指用餐的场所吗?时间居然比王宫要早。拉米斯看向晓蓠,那熟悉的亲和脸庞上,又一次露出他无法理解的怀念神情,人群快将通过,他不动声色拉回了视线。
没想到,这边人事的规模比例并不逊于大神庙,果然是祭司们口耳相传中,地位足以与后者比拟的第一座神圣殿所吗。拉米斯淡淡想着,忽然,一抹侧影捉住他的余光。
“她也在。”
晓蓠依言循目光望去,随即了然。
“既得出席仪式场合献上舞技,能受荐参与祈祷文的抄写,乃至获得祭司候补资格也不是不可能。”说着,她打趣起来:“姆尼令殿下过目难忘了么?”
拉米斯想了想,只是摇头。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却总有股关于她的违和感萦绕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