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蒙上雕塑的眼睛,仿佛面前真的是自己暌违了天荒地老的爱人。
过了好久,晓蓠意识疲弱,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的变化。她怔愣转头的刹那,光芒柔柔散射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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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见到那个异族女孩伊菲玛特还只是稍微诧异,那看到她在地上昏迷不醒他几乎整个怔住。
他知道有人进了陵墓,但不是盗墓者,否则他会有感应。
她昨晚醒了一次,吃下东西又很快睡下。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徒弟年龄相仿的女孩,伊菲玛特倏然打趣地想到,假若那位得知她在西特姆村出了事,夏迪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要是她今天下午能醒来,他就带她一起回去吧。醒不来就等孟斯贝尔回来了再过来这边接她。手上有很多事急着处理,粮饷的调度、奥皮特节和西得节的祈祭筹备、农作物在圣河汛期的收割……在完善攻打北叙利亚的军事准备前,必须尽可能削减维西尔扩张坐大的权势。
不论他有多好奇夏迪怎么会把这女孩带到母亲的陵墓,当前却远不比他的任务重要。
此外,孩童发热致死的病因也要深入调查,最好不是病疫大规模爆发的前兆。
“你是……那位神官?”她似乎醒过来了。
伊菲玛特静静看她坐起身,颔首微笑。“伊菲玛特,我的名字。”
女孩点头回以一笑,“我叫晓蓠。”她看了看门外,又看向伊菲玛特,双眼渐渐瞪大,“请问,现在什么时间了?我是问,我睡几天了?你一直陪着我吗?”
“你睡了一天而已。没关系,请不用担心。”
“我记得那道画着闪电和白云的墙壁打开后,我往前走了好久好久,油灯也灭了,在我印象中,最后记得的是一个人的身影……”晓蓠念叨了一大串,而后抬眸望向伊菲玛特,眉头微蹙,“那是你吗?”
他并不直接回话,仅仅微笑示意。
晓蓠心下疑惑,为什么神官会由隧道的另一边过来,他和夏迪是什么关系,但最终面上却是一派随意,任话题跳过。因此,诸如尤斯雷斯是你的什么人这等隐私冒昧的问题到了嘴边,被她很自持地咽回去。
“晓蓠小姐要和我一同回底比斯王城吗?”
她眨了眨眼睛,“那夏迪先生那边……”
“我和他说一声就行。”
晓蓠恍惚眺望着尼罗河远处的风光,脑海里却是临上船怀里比吉瘦骨嶙峋的手感。非洲人营养不良真是追溯有源。只是相较两天前,小女孩好像更瘦了。是她的心理作用吗?
结果她还是没成功追究到夏迪意图或粗心间接导致他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刑事责任。假设她最后没意外打开墓室的门,夏迪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吗……
晓蓠犹自纠结尚未顺利消气,此际听到伊菲玛特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晓蓠小姐,将军大人已返回。需要我派人护送你和他汇合吗?”
“汇合?他现在在哪里?”
下船后,晓蓠婉拒了伊菲玛特的好意,只要了一匹马,凭她刚及格的骑术和全然忘了自己有当路痴的潜质,按照他的指示扬起缰绳朝北边策马而去。
奥皮特节的欢庆节目之一?放狮子到野外猎杀这种自娱自乐的活动跟西班牙人爱看斗牛有什么本质差异?
晓蓠在马背上折腾了半天,除了石头和野草外她一根头发也瞧不见。怎么还没到目的地,她的腰快受不了了!
突然间,旁边冒出了一个人影,晓蓠一惊,猛地拉住马缰。
“喂!你怎么回事?这样冲出来不怕死吗?”大汗淋漓已经让晓蓠很不舒服,还差点发生他杀事件,她的语气不耐且带有责备。
那是个戴了黄铜面具的男生,看上去和她一样大。看他一拐一拐地走向自己,晓蓠略微惊疑,这少年是跛的?她连忙笨拙地下了马。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语气重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少年摇了摇头,“不要紧。是我不对。”
晓蓠思绪混乱,即使隔着面具,这人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
“请问你自己一个人吗?”他点了点头,复又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你去什么地方?如果顺路而你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
他轻轻笑了。晓蓠心道还好你笑出声了。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想直接调头走人:“我想到西北郊观看猎师,但你不擅长骑马,这样方便吗?”
“方便得很!”晓蓠几近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算要躺几天床也会把你送到!”
“那麻烦你了。”
晓蓠盯着白色头巾下的黄铜面具,感觉很是怪异。
少年貌似由于腿脚的缘故不便坐在前头,晓蓠安排他坐在自己后面。依照他的指路,他们一路过来,经过了小型市集,接着就看到河边不远处围聚了一群人。
“在这里放我下来就可以。谢谢你了!”
晓蓠感慨这个陌生的男孩太懂礼貌了。她目送他没入人群后,一时健忘,竟不假思索地一跃下马,果不其然脚着地的一下她就闪腰顺势坐到了地上。
她扶着腰,一边拉马一边寻找图特。
遽响的连连惊呼让晓蓠下意识循声望去。前方人群退让出的大块地方,有人正驾驭着两轮马车飞速狂奔,一只雄狮紧追其后。
来不及多想,晓蓠便已推搡着人们焦急往前挤去。
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嘴里不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双腿不停地跑动,好像刚刚弄伤自己只是她的幻觉。然而瞥见狮子利爪扑上前的一刹,分不清谁叫得竭斯底里,谁的声音怒吼震天,她的呼吸顷刻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