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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夜 愿望杯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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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笑颜:“是是,我一时认错了。我们快把东西端出去吧。”

贝赛尔不由一笑,“看看你迫不及待的样子,一定饿坏了。你的朋友也久等了,现在就出去。”

房间顿时变得空荡,只剩火苗相互碰击灼烧的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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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晓蓠坐在冰冷的地面,再一次叹气,用手摸摸抗议频率在不断攀高的肚子,眼前浮现那香喷喷却才吃了三分之一的沙丁鱼馅皮塔,顿时心生愤懑。理智屈服,她麻利爬到房门前面,边拍门边大声呼道:“我好饿啊,给我东西吃!难道你们以为饿死一个十七岁的无害少女,赫梯皇帝就会赦免你们允许埃及人定居的罪行吗?”

“没用的,你再怎么叫,都不会有卫兵搭理你。省点力气吧。”

晓蓠转过身,循声冷冷瞥了一眼跟自己同在一个“牢房”,并笼罩在同一片漆黑里的贝鲁伊。听他一口淡定自若的语气,就猜出他大概知道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此一来,他带自己和图特回家的目的也就明显不过——为了避人耳目。

尽管还是被发现了。

幸好图特当时不在,虽不清楚他情况怎样,但愿他能平安无事。晓蓠被自己的心思微微吓了一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着那个人的呢。

叹气,顺便鄙视自己一下。

另一件令她在意的事情是,贝赛尔竟是卡叠什公国的公主。

回想贝赛尔为掩护自己而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士兵的面前,举手投足间散发不容抗拒的气势,却高贵依然。无奈她的父亲似乎预料到有此一着,士兵们虽面带难色,仍恭请贝赛尔以国王的命令为先,坚持进屋搜查。

被士兵背手束缚的晓蓠和贝赛尔不约而同望向对方,只见贝赛尔表情淡然,但眼神流露的一丝干涩却令她莫名安心。

“你是埃及人,身上流着埃及人的血,却似乎没被自己的身份影响到。想在这个城市生活,想成为卡叠什公国的一份子,想和贝赛尔公主厮守一生……我可以在你身上,不,你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坚定。”说话间,晓蓠已坐回原位,抱着膝,自顾自地接续着,“不过,就算事情已成定局,无论是这个国家的人们排挤你,还是不可能与贝赛尔在一起的这个事实,难道你就不曾考虑过扭转局面?去驳倒否认自己存在的人,做出让他们对自己折服的举动。”

贝鲁伊定睛看着晓蓠,这个从出现在自己面前起就令他大吃一惊的女孩。

他仰头望向阴暗的天顶:“自懂事以来,我就已经在这座金札城生活,那时候并不和现在差多少,年长的小孩会凑到一起来欺负我,像是朝我掷石子,抢过我的链子然后摔到泥地上踩踏,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嘴角上扬,夹杂着自嘲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迎上晓蓠投去的目光,“的确,我一度对这样的地方感到深深的厌恶和反感,每当见到那些人,我胸口都会燃起炙热的怒火……想要杀掉他们,想给生活贫苦的母亲报仇。可是,一想到自己对金札城以外的其他东西一无所知,就不得不压下这股冲动。后来,贝赛尔出现了。”

她凝视他幸福尽显的微笑,恍然明白个中的含义——贝赛尔出现了,她改变了我的一切。

晓蓠不由想起小时候的回忆。

那天下着雨,低洼的积水水面荡起了大大小小的涟漪,她蹲在铁闸门边,溅起的水花打到脸上,身后是其他小孩嬉戏的打闹声,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影子盖过了自己,她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她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会替她挡开所有的风雨。

贝鲁伊有些诧异,当然他不是从没看过别人笑,只是像这样天真自然的笑容,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忽然间两人仿佛消除了心中的芥蒂,东拉西扯地聊起了天。

兴许是转移了注意力的缘故,晓蓠整个过程都没再听到自己的肚子叫,而且她发现这个有着浓密过耳黑发的埃及男生着实有他的闪光点,难怪连贝赛尔这位倾城的美丽公主也为之倾倒。

最后,晓蓠最先结束对话,就地躺下睡觉补眠。

地面坚硬冰冷,躺着令人难受。晓蓠半睡半醒,朦胧中耳边响起吵杂的声响。大脑尚处于罢工状态的她大抵能整理出“有人在靠近”这么条讯息。

过了不久,晓蓠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想象着学镭射眼那般用高能射线熔掉紧缠在上面的粗麻绳。可惜她既不是变种人,也没任何超能力。

“国王陛下召见。”这是她被挟带出去时唯一听到的话,用的是古埃及语,否则她不可能听明白。果然她被默认为埃及人了。来不及探看贝鲁伊的神情,晓蓠只知他一声不吭地保持着沉默。

她的生物钟告诉她,现在至少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候。

晓蓠失神,看来睡眠时间伴随人的年龄成递减趋势这个定律在古代就已经存在了。

万恶的奴隶社会!!在她被用黑布蒙上眼睛后,这句嘶吼在晓蓠昏沉的脑袋中单曲循环。

本来就饿得不行,再加上遭受被当成一级罪犯的待遇——双手被捆,眼睛被蒙——如今晓蓠小心翼翼走着,有人用麻绳的另一端牵着她,但只要她速度一慢下来,不是被卫兵粗鲁地往前推,就是因绳子的牵引踉跄。

看不见周围环境,陷入完全黑暗之中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晓蓠深呼吸,要自己镇静,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想今天从贝鲁伊口中了解到的信息。

她人现身处坐落金札城最高层的国政厅,即卡叠什最高权力统治者的府郅那蒂克斯亚,国王叫提菲鲁。

之所以城内公众一致排挤埃及人,其实是提菲鲁忌惮赫梯皇帝苏皮路里乌玛一世的表现。

一百多年前,军事日渐强盛且雄霸一方的米坦尼国王屡次煽动卡叠什国王多菲斯,暗示他联合南方的阿穆路盟国举旗反叛埃及,投奔自己的统治之下。

年轻的埃及法老曼赫珀拉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带兵出征,经由阿鲁那锡道,挥军米吉多城。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却因埃及军队的纪律散漫,士兵们财迷心窍罔顾军令而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初战落败,法老毫不气馁,回国后大力整顿军风,终于在过人的军事谋略和不懈努力的带领下攻破盟军死守的米吉多城。

尽管曼赫珀拉王——她确定,指的是图特摩斯三世——为避免同样的事日后再次发生,精心调教出了将向埃及奉献忠诚的继承人。

然而事与愿违。现任赫梯皇帝即位后,致力扩大领土,西战米坦尼南征叙利亚。征战的结果就是半个叙利亚地区落入赫梯囊中,成为其附属国——好无聊的战争游戏,晓蓠感慨。

这是表面现象。实际上每次战争爆发前金札城内都有过“他们”的行迹,说白了就是看似定居实则潜伏外加收集情报,必要时来个里应外合。

难怪会有这样的歧视存在。

刚想到这,她就被强制停了下来。集中力回拢,晓蓠调整呼吸,准备迎战。

“你叫什么名字。”被摘下黑布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正高高在上的男人。

晓蓠视力不是很好,在光线不充足的情况下望远处的东西会模糊不清。

大殿除了自己和慵懒坐在王座上把玩青铜杯器的男人,就只有蜡像一般立正守在两旁的卫兵。她皱眉,为什么不多点些灯?可也仅仅是一刹那,接下来,她笑容可掬地应答道:

“回国王陛下,我叫晓蓠·卡纳冯。”

“你是埃及人。”

晓蓠耐心地回答道:“回国王陛下,不是。”

“那是哪里人。”

晓蓠依然微笑:“回国王陛下,晓蓠来自西边一个遥远的岛国,只怕太过微不足道,根本不足以亵渎陛下的耳朵。”

提菲鲁挑眉,饶有兴致地审视座前的女孩:“那一定是一个不懂礼数的小城邦。不论你来自何方,自踏入我领土的一刻起,就是我的所有物,对我朝拜是低贱如你的本份。记好了。”

晓蓠倒吸一口冷气。就算是伊丽莎白女王也不会自傲到这种程度,她天生高贵,却从不狂妄,每一个走到她跟前的人都心甘情愿地顶礼膜拜。

好,她倒要看看他的自负到底有什么资本。

“回尊贵的国王陛下,晓蓠想要先声明,我是我们国家的人,我们国家同样有君主在主持国家,可相较威严的陛下,我们的女王更受人们的爱戴……请恕晓蓠斗胆。”她稍作停顿,同时恭敬地欠了欠身,然后把视线径直投向提菲鲁,尽管她什么看不到,但起码不能输了气势。她语调沉着地说下去:

“我虽不是出生在那个国家的人,身上流有异国的血统,但自幼在那里成长,已把她认作我最亲的母亲,纵然偶尔受到来自他人包含歧视的奇异目光,可是由于不存在与贵国像似的排外明令,所以对我的日常生活干扰并不大。

“我喜欢在那里生活,我热爱我的国家,愿意作出自己的贡献,而不管我的血缘来自什么人。因此,我对我们的女王有忠诚的义务。我只会向我们的君主屈膝,也就不可以对陛下伏首朝拜。”

提菲鲁冷冷望着面带笑容眼神却无比坚定的晓蓠。半晌,他响亮地拍起了手掌:“好聪明的女孩!居然在为自己辩护同时,对我发起了控诉。哈哈哈哈。”笑声刚落,他便从王座上站起,缓步走下大理石台阶,往晓蓠走去:“据迪多他们的汇报,还有一个埃及少年和你走在一起,怎么现只剩你一个人。”

她知道提菲鲁指的是图特。照他这么说,图特直到现在为止仍是安全的。

没被发现就好,也不需要来找她,晓蓠此刻能做的唯有默默祈祷。

“你很重视他的样子……”像是看穿了晓蓠的心思,提菲鲁若有似无地扬了扬嘴角,“放心,我从未打算伤害你的朋友。回到正题,你想让我撤销禁止埃及人定居卡叠什的命令,是吗?”余音未落,人已停在晓蓠面前。

晓蓠终于看清自刚才起一直和自己周旋的男人的脸孔。

在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光线不够明亮,她也能分辨出来。发白的两鬓,黑亮却略带毛躁的长发随意披散,岁月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上留下了深刻的印痕——眼角的皱纹,眉间的结印,松弛的皮肤,下巴的胡渣,凹陷的眼窝,还有眼球的几根血丝。

然而他终究是王者,这一点她看得明白。一如她聪明,却远不及他深明远虑。

她鼓足底气,扬起下巴,“不是。晓蓠理解陛下颁布这条没有编入法典的明令是何用意。与其和大多数人一样在私底下嘲笑忌惮于赫梯皇帝猜疑的国王陛下懦弱,倒不如试着认为陛下是为保金札城的百姓安居乐业,免受大国间你争我夺的波及。”

提菲鲁敛起笑意,正色道:“你想怎样?”

“承认贝鲁伊为卡叠什公国的一份子。只要您认同了这区区一个埃及人的身份,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就可随即避免。何况……”晓蓠别有意味地笑道:“贝赛尔公主早就认定贝鲁伊了。”

“哦,”提菲鲁绕过晓蓠继续往前走,慢悠悠地踱着步,“原来你兜了这么个圈子,不过是在为本王的爱女和那埃及男子求情。我低估你了。”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凝望女孩的背影:“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晓蓠在心里冷哼,狐狸露出尾巴了。

“回国王陛下,晓蓠以为,在您面前只有两个选择:第一,用全国布告的形式认同贝鲁伊为本国子民,结果就是让赫梯皇帝得到消息放下甚至消除心中的疑虑,而贝赛尔公主也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第二,继续默认国内民众排挤埃及人的做法,结果就是贝鲁伊离开卡叠什或者在哪一天莫名暴毙,而无论哪一种,陛下都将失去疼爱的女儿。当然,这只是晓蓠拙劣的见解,还看陛下如何思量。”

一口气说完,她不禁喘息。身后陷入一片静默,看来提菲鲁真的开始考虑她给出的提案。她只能帮那对小情侣到这而已,其他的要看上天安排。

…………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能被过去束缚,否则只能永远原地踏步。”贝鲁伊与晓蓠对望,眼眸透着不容动摇的光彩。

…………

若不是被他感动到,她才不会冒这个险。质疑一国国君颁布的法令,无异于向其暗挑战火。玩火很危险,她还不想死。

“加个条件我就同意你的提议。”低沉并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见她猛然转身,提菲鲁邪气地扬起了嘴角:“和他一同成为我卡叠什的子民。”

“不——”晓蓠下意识破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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