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单尘还想继续问下去,李老师却摆手不愿多说,匆匆离开了。
总之既然江兆现在并不在玉城,单尘也只能暂且搁置了找他的计划。
等江兆先回玉城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眼见都快过了一个月,江兆还是没有一丁点儿要回来的意思。
他不回来,单尘就着急了。
前几天他还能迫使自己心平气和投入学习,但时间越长,单尘心里的这块疙瘩就越大。
虽然成绩没什么波动,但他的状态差得肉眼可见。
班主任私下找他聊了好几次,说再不赶紧调整过来就叫家长了。
叫家长?
单尘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些,思来想去,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凑够了一星期空闲时间。
休息自然是掩饰,他趁着父母上班的时候,悄悄出门,跑到了江兆家住的小区。
小区老旧没多少人,安保措施也不完善。单尘站在楼下观察片刻,终于开始行动起来。
单元门前有一棵将近三层楼高的树,单尘蹭蹭两下就爬了上去。
等到了树的顶端,他没有犹豫,抓着树枝跳到对面的窗台上。
脚刚落定,身后那根树枝便咔嚓一声折断,直挺挺地掉在地上。
单尘忽视楼下传来的响声,握着左手旁的水管攀爬起来。
他不敢往下看,高处的风刮得很急,耳旁嗡嗡的,那一瞬间单尘仿佛听到了楼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单尘在福利院的时候,少不了爬上爬下给小朋友们拿东西,但这么高、又毫无安全措施的楼层,他还是第一次爬。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发软了,但总不能挂在半空不上不下,只得咬着牙继续向江兆家的窗户处爬去。
好在那窗户并没有关,在力气耗费完的前一秒,单尘终于抓住窗棂,翻身进了屋内。
他几乎是摔进去的,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点儿走路的力气。
单尘扶着墙壁站起身往楼下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人经过。
只是地上多了一折树枝。
刚才是自己太过紧张,所以幻听了吗?
单尘不欲多想,站在屋子里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他记得前世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江兆也是有一天突然没来学校,直到高考前一天,单尘都没有再见过他。
现在虽然时间点还对不上,但是万一呢,万一江兆再也不回来了,他又该去哪里寻找江兆的消息呢?
于是单尘决定主动出击。
江兆在玉城留下的痕迹并不多,这套老房子便是他与玉城唯一的联系了。
这个小区、这条街道尤为清净,一个月来单尘走过好多次,上午九到十点基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他想过找人开锁,但一来担心解释不清,二来又怕突然回来的江兆无家可归,思来想去,他便简单粗暴地决定翻窗而入。
五楼并不低,单尘爬上来后,翻箱倒柜找着可能有用的信息。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人家登堂入室抢的是财物,自己只是为了探听江兆的去落,尽管极大概率会空手而归。
江兆的家布局和上次单尘过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就是有段时间没住人了,地面和家具上都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灰。
客厅和厨房除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暂时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东西,单尘看过一遍,便径直进了江兆的卧室。
前两次去江兆的家里,碍于江兆在场,单尘也没有仔细查看,现在进了江兆的卧室,单尘才发现他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张他从来都没见过的合影。
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
小孩的眉眼和江兆很像,乖乖搂着老人的脖子。老妇人亦满脸慈爱,温柔的抱着小孩。
这个小孩明显是江兆,那这个老人呢?江兆的奶奶?还是外婆?
单尘鬼使神差地打开相框,翻到照片背面,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丙戌年元月二十日,于乐小福利院。”
乐小福利院?
江兆不是洛城人吗?什么时候和乐小福利院有了联系?
单尘将这一行字记在心底,小心翼翼将照片重新装回相框中。
江兆家里的一切就如看上去一样的朴素,单尘拉开几个抽屉都是空空如也。
能看得到的都摆在面前了,除了那张照片,单尘找不到任何与江兆本人有关的东西。
难道自己来的这一趟要空手而归吗?
单尘不甘心,他细细打量这间屋子里所有可能藏着东西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江兆的床下面发现了一个带锁的箱子。
那箱子紧挨着床头,藏得很隐蔽。
单尘试图把它拉出来,废了好大的劲才让箱子冒了个头。
这样用蛮力拉下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把箱子弄出来,况且万一推不回去,自己岂不是暴露了?
单尘停下手上的动作,思索自己要不钻进床底研究一下,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眼下屋里就他一个人,那声音必定不是他发出来的。单尘不再迟疑,一猫腰便躲进了床底。
下一刻,房间门咔嚓一下,被人打开了。
静谧的屋子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单尘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用余光去观察门口的动静。
床不高,落下的床单遮住了单尘的身影。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
那双鞋单尘见江兆穿过——
竟然是江兆回来了。
江兆在他面前停留片刻,随即便转向一旁的书桌。
不一会儿,单尘听到了物体被拿起的声音,没多时又被放下了。
单尘躺在床下,背后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早知江兆今日回来,他又何必在今天冒险潜入江兆的家呢?
自己未免也太冲动了。
单尘唯一的祈愿就是江兆千万不要发现自己,不然自己就算长了百八十张嘴,也很难说清了。
思绪间,单尘发现自己看不到江兆了。
他去了哪儿?难道走了?
单尘抑制住自己想要往外面看的想法,默默调整了姿势。
他才刚转了个身,面前就多了一双熟悉的鞋。
!
单尘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江兆蹲下身,他似乎没发现对面多了个人,手直接伸进床底——
距离单尘不过十厘米的距离。
单尘浑身僵硬,江兆的手一直在他面前来回摸索,只要稍微前进一点点,就能与他碰个正着。
单尘看着那只手从自己的腿部前一掌的距离开始,慢慢向上移动。
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只能捂紧自己的嘴巴。
很快,那只手便移动到了自己面前。
单尘以为江兆会像之前那样略过自己往上摸索,不料那只手竟然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随后,它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慢慢往前探去。
眼见江兆的手就要摸到自己的脸,单尘憋着一口气,身子下意识往后仰去。
怎么办怎么办?
要被抓包了吗?
与其被江兆抓着徒增尴尬,不如干脆自己跳出来掌控话语权。
单尘真准备这样做的时候,江兆的手却突然方向一转,往另一边去了。
随即“刺啦——”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震得神经紧绷的单尘险些跳起来。
——原来是江兆将他好不容易拉出头的箱子推了回去。
单尘憋着的一口气还没彻底呼出来,心头又是一紧:
箱子不在原位,江兆是发现有人进了他的卧室吗?
那他发现了自己吗?
如单尘所料,江兆将箱子的位置复原后,又走回他的面前。
正在这时,一阵铃声突然想起。
江兆接起电话:“谁?”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江兆只随意应付几句,最后说:“好,我等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江兆便离开了房间。
单尘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就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江兆已经离开了。
单尘迅速从床底下爬起来,趴在窗户上悄悄观察楼下的情况。
不多时,他就看见江兆出了单元楼,头也不回地往西边走去。
单尘也出了门,江兆走得并不快,等单尘下了楼的时候,江兆还没走到拐角。
阳春三月,街道两旁都是绿油油的灌木林。单尘借着灌木掩饰,偷偷跟着江兆后面。
似乎察觉到有人尾随自己,江兆突然一个转身,也只看到了两个匆匆路过的行人。
单尘躲在一座墙后面,幸亏他反应很快,不然刚刚就被江兆抓住了。
要是被抓住了,就……
就怎么样?
他今日摸进江兆家,是为了找到江兆的下落,他本来就是要找江兆,想把话和江兆讲清楚。
江兆要去哪里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在路上假装偶遇江兆,然后拦着江兆问个清楚啊。
为何要搞得如此偷偷摸摸?
打定主意,单尘便从那座藏身的墙后走出。
不想江兆却不见了。
单尘连忙往前追去,出了这条路后就进入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他在这条路上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江兆的身影。
怎么消失得那么快?
单尘放弃继续在路口上眺望,他将视线转移到两旁的商店。
除了镶着玻璃门、能明显看清里面人流量的饭店,剩下的就是一个酒吧。
想起刚与江兆重逢时的情景,单尘抬起脚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