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霜在研究所前停好车，领林鹿进去。

路上，她嘱咐林鹿：“研究所的人都是人精，你进去小心点，不懂就少说”。

林鹿把红霜的话记在心里，点点头：“我会的，上校”。

“哎呀，不用这么严肃，叫我红霜姐就好”，红霜着着林鹿认真听话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用力揉了揉林鹿毛茸茸的脑袋。

果然，软乎乎的，和家里的猫手感一样好。

“好的红霜姐”，头发被红霜揉乱，林鹿也没不高兴，自己把头发顺了回去。

研究所的装修都是清一色的玻璃和白墙，看上去整洁干净。

但也有点，压抑？林鹿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红霜和他说，研究所的人知道他可以辨别感染者的气息，格外兴奋，强烈要求当晚就带他过来加班实验。

没想到指挥官不同意，说是让人先好好休息，这才拖到今天。

所里的人知道指挥官拒绝的原因，都大吃一惊，好奇能被指挥官体贴关心的人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这不，林鹿跟在红霜身边，路过好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用一种看珍惜动物的眼神盯着他。不过他们没多看几眼，一个个拿着手里的报告，脚步来去匆匆。

红霜把他带进一间玻璃房，林鹿进去，发现这个房间比刚刚路过的那些都要大。

房间里的架子上摆满各种无土栽培的作物，摆放的整体布局呈现出一个横过来的8，也就是代表无限的符号∞。

林鹿莫名有种直觉，设计这个房间的人想表达的是时间上的无穷大。

他和红霜走到房间中央，这里摆了一张工作台，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性背对他们，正在看电脑屏幕。

“齐博士”，红霜在他身后出声提醒。

电脑桌前的人一手扶桌，坐在椅子上转过身，他摘下鼻子上架着的银丝眼镜，抬头看向来人。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刚结束上一个实验”，他从椅子上站起身。

红霜没心思和他打那些虚伪的交道，冰冷起来的语气和顾昱有几分相似：“现在我把小鹿交给你，他只是来帮忙，别让我知道你把对其他人的那套放在他身上”。

“行，你不放心的话，随时欢迎来检查”，齐意说道。

红霜深深看了齐意一眼，便和林鹿道别，离开研究所。

失去红霜的陪同，林鹿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到有些局促，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齐意瞧见，轻笑一声：“放开点，我这可不吃人”。

说完齐意领着林鹿到自己的休息室，让他在灰色沙发上坐会，自己则走到柜台边，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

“小朋友，喝茶吗？”，齐意打开铁盒给林鹿看里面的茶叶。

“喝”，林鹿其实不太想喝，但第一次见面，不太好抚了别人的好意。

齐意把茶叶盒拿过来，坐在林鹿对面的灰色沙发上慢悠悠地泡茶。

茶泡好了，他把茶碗推到林鹿面前。

“谢谢”，林鹿喝了一口，口感不错，紧绷的脸色松下一些。

齐意看出林鹿对喝自己泡的茶还算满意，把眼镜架回耳朵，狭长的丹凤眼被隔在镜片后：“我猜你会喜欢红茶，没想到还真是”。

林鹿点点头，齐意泡的茶品质不低，这一杯应该值不少贡献点。

齐意没着急进入正题，反而自顾自和林鹿说起话来。

他品了一口自己泡的红茶，道：“你应该知道，大灾难后，异常辐射一直在污染人类基因，人类开始出现各种基因污染病”。

林鹿对大灾难有印象，但自己到边城以来，遇见的人大多都挺健康的，并没有齐意说的污染病。

看出林鹿的疑惑，齐意又喝了口茶，语气不紧不慢：“政府选择了隐瞒，他们对外公布是这因为太阳辐射跃变造成的生物失常”，他抬头无奈一笑，“其实直到现在，我们连真正的辐射源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齐意放下茶杯，继续说：“八年前，基地上空筑起防护隔膜，基因污染才彻底停止。研究所的主攻方向一直是抗辐射基因编辑，毕竟我们不知道在哪一天，头顶的防护隔膜也许不再能保护人类”。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休息室的玻璃墙边，按下墙上的按钮，原本闭着的百叶窗打开了，出现对面实验室里研究员们忙碌的身影。

齐意没有提及的是，既然有基因污染，相对的，也有基因进化。少数人类在大灾难后展现出超越常人的天赋，林录就是其中幸运的一个。

不过林录的植物天赋是最低级的，只有顾昱那样可以使用特异能力的天赋才是人人想得到的。

林鹿走到齐意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对面的实验室。

“自从边城出现感染，我们的基因修补计划被暂搁了，现在他们在忙着研究新发现的感染物，一颗金色的种子”，边上的齐意解释道。

林鹿感慨：“你们身上肩负着艰巨的使命”。

齐意侧头看向林鹿，镜片后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他离开玻璃墙，从口袋里拿出终端翻阅，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资料。

齐意把一个数据流人体模型投射在空中，模型的心脏处埋着一颗数据模拟的金色种子。

林鹿可以确定，这颗种子就是之前寄生在林录身上那株五瓣花，上面一模一样的金色纹路不会有第二个。

“我们的研究成果不尽如人意”，齐意在终端上转动人体模型，继续说，“我们破解不出种子的基因密码，但它却能不断吞噬宿主的人类基因。我们观察到，种子在成熟后，能分裂出更多的种子”。

齐意在终端上对着那颗种子轻轻一点，金色的种子开始模拟分裂的场景，它等分成两个，两个又等分成四个……直到在空中变成密密麻麻的一团。

“所以感染者必须尽早肃清”，他将分裂出的一团种子从人体模型的心脏里拽出来，它们瞬间像被烧尽般泯灭在空中。

“多有趣啊”，齐意镜片后的丹凤眼兴奋地眯起，“基因是自私的，极度自私。被感染后，人类基因会放弃人类的身体，和怪物的基因融合，以谋求永生。我们人类，只不过是它们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