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细想都知道，这送药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他被何秀胁迫，是事不得已；如今却只不过是两个药童，哪怕他阳奉阴违，对方也无法拿自己怎么样。

…只是可惜了这些药。

现在已栽活不成了。

难得看到孟狗脸上有些惋惜的神色，魔气是瞧了又瞧，最后颇为幸灾乐祸道，

【反正这些也是无用之物了，你何不废物利用，给那什么延年师弟送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人家可就指望着你救命呢！】

孟狗脚步微顿，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魔气虽知道孟狗不去送药才是对的，但它看热闹不嫌事大，便继续随口怂恿，【你瞧瞧你，替药材惋惜，竟都不替人命惋惜，真不知道说你滥情，还是冷漠。可怜啊可怜，这个延年师弟要是因此误了卿卿性命，这可怎么是好？】

魔气随口胡说，但这次孟狗却停了脚步，他背着重重的药筐，站在月光下，像是在斟酌什么。

魔气大惊，它虽怂恿孟狗去送药，可如今孟狗真因自己犹豫了，它却强烈阻止，【孟狗，你小子脑袋没坏吧？我随口说说罢了，那何延年好歹也是何掌门的侄子，怎么会病得没人管？就缺你那点药了？】

【孟狗…】魔气语气顿了顿，有些怅然，【其实我刚刚所说的，你只需过耳，不必过心。世人皆是这样，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来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孟狗难得笑了笑，【所以，我并没有听你的话。是我自己想去，我想做我问心无愧的事。】

魔气听了只是沉默。

眼前的少年，背着药筐往回走，他笼在银白月光下，神色平静而坚定。虽貌丑无盐，但内心却光明坦荡，带着一种超脱世俗常规审美的旖丽。

魔气一时间有些出神。

它总觉得这样的人物，让他跌到那样晦暗无光，怨恨一切的地步，总是可惜。虽然天命不可违，但让孟狗这样的人，成为一切的牺牲品真的有必要吗？

所谓为了苍生大义，也不过是说得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切终究是为了一己私欲。

…可倘若没有变数。

它也无能为力，又能做什么呢。

魔气深深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直到看到卧病在塌的鹤延年，猛然间，云开见日，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