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梧本是一介草民，后来被家人卖进了宫，给了点小钱便免去了断命根这关，成为了宫中的小杂役。

初见上官萤时，她还是只是初阳的公主，也并非唯一一个。上官萤性子软弱，因此在众多姐妹中，她的存在微小，甚至母后有时都不知有她这个孩儿。

年幼的上官萤对于尊卑有别尚不解，因此才会在他受罚时，出手将他救下，并将他带回了府中，又在听说他总会看书后，让他成为了常伴身旁的书童。

与公主打交道的自然都是皇族的人，亦或者朝廷中哪位大人的小姐公子，上官萤虽性子软弱，但自小便生得出众，心悦她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到了及笄年华，想当驸马爷的人把府门都要被踏烂了，上官萤却一一将其都退了回去，并扬言自己早有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他倒是没见过，因为上官萤所接触的公子并不多，除了宴会外，基本没怎么同其他世家的公子见过面。

只可惜变故来的太快，王梧还没有搞清楚谁是上官萤心仪之人，朝中就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故。

女帝驾崩，公主皇子接二连三的惨死，初阳一时间陷入了混乱的局面，就在此时，大将军与丞相出面说誓死追随上官萤。

大将军与丞相，一握兵权，一在朝廷与初阳有着威严。有了两人的维护，上官萤当日便登基成帝，而前一瞬上官萤还在同她那身为江湖中人的师父下棋。

王梧并不懂什么权谋之计，因为这些离他太远，哪怕他是上官萤的书童，他也不会去接触，他曾经就见过不少参与此事的人死去，他不想当其中之一。

或许是他在上官萤是公主的这些日子中很安分，他并没有像其他曾在公主府的下人被处死，而是跟着去了皇宫。

上官萤问他可有什么想做的，只要他说她都能允诺。

但王梧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测试，测他是否忠心，于是王梧说想在太医院学医，一心只想呆在上官萤的身旁，希望能像当初当上官萤书童时，能尽他所能的帮到上官萤。

上官萤允了，也笑了，这笑他听不清喜怒，只知道日后他的一生都会被囚禁在皇宫之中。

成帝后，上官萤很忙，忙到他一月都见不着她几面，这对于王梧而言很好，因为这样他便不必在她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这些和放火杀人的家伙有什么关系吗？”花鹤在鹿归念又要继续时，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鹿归念看向他，声音冰冷：“你就不能等我说完？”

花鹤点头：“哦，我闭嘴。”

鹿归念谈了口气，又继续：“一切本是太平，直到一日他跟着太医院的人出去买药材，回去时，突然下了大雨，他们便只能择日再回。

而王梧也是在那时候遇见了古柠，一只鹿妖，活了有两千年的鹿妖，而古柠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正是如今初阳的公主上官缘，只不过那时候她叫古缘。

王梧对古柠一见钟情，甚至与其私定终身，还将古柠带回了燕归城。上官萤曾给王梧赐了一座府邸，王梧成为太医院的人后，便在府邸住下，回到燕归城后，王梧便将古柠母女安置在了府邸。

上官萤也因为此事问过王梧，王梧却直言说想娶古柠为妻，而上官萤答应的快，第二日就为他们举办了婚宴。成婚后，一切都很好。

上官萤也听了朝中大臣的话纳妃，与王梧止步于君臣，一切本应如此顺利下去，直到王梧看见古缘一身狼狈的从外面回来，一切的平静都消失了。

起初，王梧还信了古缘随口编的谎言，直到他看见古缘这般越来越频繁，甚至有一次他跟着古缘离开，看见了古缘被男子压在身下欺凌的模样。

古缘来到他身边时是五岁模样，而如今已及笄，眉眼已经张开，长得与她娘亲有几分相似，但更多的是对事物的懵懂与无知。

看着古缘这般，王梧是想冲进去的，但怒火蔓延至全身时，他竟怎么也动不了，等能动时，已是他恢复冷静，那些人也早已离去。

王梧为古缘披了衣裳，从古缘口中得知这不是她初次被这般，不过她往往都能从中得到吃的，牺牲的只不过是她的身子罢了。

王梧心疼的不知该如何言语，古缘却说让他要保密，不能让娘亲知道了，不让娘亲会伤心，会难过，也拜托王梧不要嫌弃娘亲，娘亲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不能因为她又放弃了。

王梧答应了，并让古缘不要同那些人这般，古缘若是想要什么可以告诉他，他能给古缘，而代价只是古缘要好好的。

后来，王梧与古缘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但又一日，上官萤突然晕倒在朝堂之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无能为力，上官萤虽醒了过来，但身子究竟是什么问题也无人得知。

后来，上官萤总是会时不时的晕过去，太医院就此忙了起来，而上官萤也下了圣旨寻天下名医，只要能为她将怪病治好，她就能允诺一事。

王梧因为上官萤的病情几日未回府，好不容易回了府待不了多久就得离去，古柠见他这般疲惫便问了缘由。

听了缘由后，古柠却说这是小事，她有方法救上官萤，而王梧则可以借此机会离开皇宫，他们三人到村里去种地。这机会的确是王梧等了许久的。

治病的药对于古柠这个鹿妖而言很简单，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安稳，她也不可能放弃，于是她便断了一只鹿角，用于给上官萤治病。

服用鹿角后，上官萤的病很快便有了好转，但预料之中的赏赐并没有到来，到来的是古柠被除妖师抓入天牢，并在午时三刻将她的神魂消灭。

古柠被抓后，上官萤抄了王梧的府邸，却只放了王梧的生路。行刑的当日，上官萤也在，或许是为了亲眼见证古柠的死去才得以安心吧。

但就在天雷将要劈在古柠身上时，王梧出现为古柠挡下第一道天雷，也是最重的一道，这一道天雷直接将王梧的身魂劈没了。

可是，古柠不知道，因为那时候她早已被折磨的晕了过去，这一晕便再也没有醒来。

后来，大将军将一个女婴抱到上官萤的身前，说是王梧与古柠的子嗣，在此之前上官萤也的确听说过此事，但如今在她眼前的孩子其实是古缘所化，做这一切的原因只是为了能留在上官萤的身边。

上官萤对她犹豫了，最后还是留下了她，让她成为了自己的子嗣，将她抚养长大。”

“上官缘就是古缘的话，那你是谁？初见时，你说你叫鹿归念，灵鹿归林，勿念勿想。”当时他还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如今看起来是很有故事。

花鹤问：“你是王梧？”

鹿归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有些无可救药：“我不是，他已经被天雷劈死了，身魂俱灭。”

“你是人，但你身上有一半鹿妖的精血。”佘岁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下一瞬就会直接倒下去睡着。

谢免一愣：“你是王梧与古柠的孩子！上官缘的亲弟弟？”

鹿归念是说了王梧与古柠有一个孩子，但却没说这孩子去了何处，甚至若非必要，都会对这孩子只字不提。

“他们有孩子吗？不是只有古缘一个吗？”花鹤细细回想了一下鹿归念方才所说的话，怎么也不记得鹿归念有说过另一个孩子。

鹿归念点头：“是。这么久以来都是姐姐用公主的身份将我养大，而这些案子也有我的加入，还有上次在河边也是我对你大大出手。”

“猜到了。”

其实，只要回想一下庚相公同他说鹿归念的伤势，再加上如今鹿归念说的这故事，与遇难的那些男子，这一路的遭遇是个怎么回事，他也猜到了不少，只不过总感觉有些东西串不来。

“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是她的弟弟吗？还是说你遇见了更厉害的除妖师？”花鹤不明白，鹿归念竟然是上官缘的弟弟，并将他养这么大，那为何鹿归念会成为这样？

闻言，鹿归念自嘲的笑了：“弟弟？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她复仇的傀儡罢了，身为傀儡就是用完就扔掉，你们的猜想是对的，我这副模样的确是她所造成的。”

见佘岁要睡下去，谢免连忙将手中茶杯塞进佘岁的水中，见佘岁喝下后，又为其倒了一杯，言道：“那你如今又为何将这些同我们言说？为了揭发她，让她同你一起下地府？”

佘岁将谢免倒的水一一喝下，但他只要一喝完，谢免就会给他满上，弄得他有些苦恼，对于谢免此举很是不解。

比起佘岁的迷茫，重睛倒是直白多了，直接一翅膀拍在了谢免又要倒水的手背上，骂道：“别人灌酒，你灌水啊？年年又不是水族的人，更不缺水，你喂他这么多水做什么？手痒就去玩其他的东西，别给动不动就给年年倒水喝。”

重睛就没见过谢免这样的人，这是把佘岁当什么啊？鱼吗？！

“这不是见年年兄要睡了，就想着喝点水清醒清醒，别错过重点了。”谢免默默的将茶壶放下，看着被重睛拍红的手背，不由得疑惑重睛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佘岁点了点头：“谢谢，的确不能错过。”

重睛飞到佘岁的肩上落下，目光落在已是灵魂模样的鹿归念，言道：“你和你姐姐还当真有些不同，你姐姐的爹爹也是一只鹿妖，因此才会有原形，而你不是，因此你身上的灵力才不如她的强大。你若是想让他们把你姐姐解决了，那就太简单了。”

“不是！我不想让姐姐死！我想拜托诸位让姐姐恢复理智，她如今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本不该如此的。”

谢免将之前放在怀中被烧的所剩不多的纸钱拿了出来，上面还有一朵妃色的荆桃花，问道：“这是你姐姐的？你姐姐是鹿妖，但为何会有此物遗留？”

鹿归念将目光落在谢免手中的纸钱上：“姐姐说，这是为了祭奠爹娘。”

“你如今多大？我听闻公主今年也才及笄，但你怎么看着跟四十多岁的模样？”花鹤有些不解，鹿归念不是人类吗？怎么年岁和样貌对不上号？

佘岁将谢免给他的水饮尽，言道：“是因为你姐姐强制将你体内的妖族血脉激活，但你因为本是人族，因此身子才会承受不住发生衰老的迹象，对吗？”

鹿归念缓缓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