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街景区平时人就多,一到周末,人流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景区内不让开车,街边上的停车位上大多都摆着私人的牌子,许映白开车绕了街区一大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停车位。
本来想停好车后直接去店里,无奈,许老板驾车技术虽好,但实在找不到停车位,只能打电话搬起了救兵。
许映白打开了双闪,拿着手机张望着路边:“乘风,你一般都把车停哪里?我转半天了,没看到一个能停的地方。”
下午的客流量上来了,谢乘风住的地方离店里不远,他刚出了家门,正在往店里走:“我去店里一般不开车。”
许映白问:“那我把车送回去。”
“别折腾了,这边都是单行道,折回来且得时间呢。”谢乘风又问,“你现在是在正门的路边吗?”
“是,正门。”
谢乘风指挥着:“向东大概二百米左右有一家便利店,你能看到吗?”
来回转的时候早就注意到了,白色的门脸,门前有个空车位,不过也摆着私人车位的牌子。
许映白说:“看到了。”
“停他家门口就行。”谢乘风解释说,“我跟老板认识,停他那里就行。”
挂了电话,许映白很快将车开到了便利店门口,还没等他将车停稳,老板从拿着手机屋里出来了。
老板有些岁数,瘦高身材,嘴边叼着一根烟,他将私人车位的牌子拎走,回身冲许映白摆了摆手,示意他往里停。
停好了车,许映白对老板道谢。
“别客气,”老板说:“你是小谢的朋友吧?停这没事,你们玩去吧。”
挺潇洒的一老头儿,许映白跟他聊了两句,没多停留,又往景区门口折返。
远远地,就看到了在路边的谢乘风,许映白快走了两步到跟前:“你挺快的。”
谢乘风递了瓶水过去:“怕你找不到地方,着急了再给我停当街。”
三言两语几句玩笑,二人顺着路往景区内部走,刚走大约一百米,旁边有个小胡同,谢乘风轻拍了下许映白的手臂,脚下一转,示意他跟过来。
不等许映白问,进入胡同,谢乘风主动解释:“穿胡同过去,那条路太挤了。”
许映白点了下头。
自小在这座城市长大的,许映白对大环境熟悉,但因为没在这周围生活过,所以也不了解周围的街道布局,迷宫一样的胡同七绕八绕,没一会儿就失了方向。
“我要一个人,可能得转好半天才能出去。”许映白指了下某个方向,“这里面岔路口好多。”
“多走几回就熟了。”谢乘风跟他并排走,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之前也绕不明白,现在闭着眼都能出去。”
许映白应道:“那自然,毕竟你天天来。”
“倒也不是天天都来的缘故。”谢乘风看了他一下说,“生活习惯吧,到一个地方后先熟悉周围环境,看看气场合不合。”
许映白好笑地问:“气场?怎么看?”
谢乘风神秘地弯了下唇角:“靠直觉。”
直觉?许映白恍惚了两秒,落下了几步,谢乘风发觉他没跟上,回头看了一眼。
“眼看着还能跟丢?”谢乘风笑着问他。
许映白将手插进裤兜里,走进他忽然问了一句:“那用你的直觉感受一下。”
谢乘风没明白:“什么?”
许映白说:“感受一下我们两个的气场合不合。”
小胡同内生活气息浓厚,老头老太太拿着蒲扇摇来摇去,坐在各自的家门口唠着家常,这些声音瞬间变得如微风一般轻盈缥缈。
谢乘风喉结明显地滑动了一下,随即很快回道:“合。”
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嘈乱声打断了许映白的思绪,往前一看,原来已经绕到了景区中央的胡同,从他们这里出去就上了主街。
谢乘风扭头看了看他,忽而狡黠一笑:“许老板跟紧我,别给你挤丢了。”
许映白很少去人多的地方,对于‘挤丢了’这三个字没太大感触,觉得只是谢乘风的夸张说法。
等从胡同内出来,站上主街,许映白才知道谢乘风并没有夸张。
人群缓慢地移动,三五好友成群结队地大声说话,他们二人转眼就被淹没。
无数张不同的面孔,无数双不同的眼睛,游客拍着队伍缓慢移动,手里捧着吃喝,有时仰望前方交谈片刻,有时停下站在某个具有特色的店门口摆pose拍照。
许映白被夹在人群里挤的寸步难行,还不知被哪位游客无情地踩了几叫,就这样也没错过某位游客手中的那副简笔画。
内心吐槽,水平不怎么样,
眼前早就没了谢乘风的身影,人群移动间,许映白看到一抹空隙,抓住机会闪身过去,奈何这空隙大约被许多人盯上了,几个人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眼看着就要狼狈倒地,手臂忽然一疼,在摔倒之前被人及时拉住。
如潮的人流从他们身边挤过,夏天的炎热以及周遭浑浊的气息夹在一起,许映白偏头看,谢乘风的身姿很稳,抓着他的手臂,脸上露出一抹波澜不惊的笑。
“挤丢了吧?”谢乘风说。
许映白站稳身子:“人太多了。”
谢乘风顺势松开他,抬手指了指前方,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你逆行了,人不挤你挤谁。”
果然,不算特别宽的一条路,来往人流分的很清晰,挨着出来的胡同口那侧是往外走的,许映白一开始就没跟住谢乘风,直接站错到了逆行的位置上。
现在处于往里走的一侧,顺行果然轻松了许多。谢乘风往旁边拉了拉他,给身后过来的游客让开路:“说了让你跟紧我。”
许映白目光落在他肩头位置,伸手按住往前一带:“走,我抓着你。”
谢乘风看了看肩头的那只手,勾了下唇角,转身汇入人流。
手下有了带路的,许映白不再注意路,扶着谢乘风的肩膀躲在他背后照着步伐走。
走了一段,谢乘风脚步一停,许映白也及时停下脚步,低着头问:“怎么了,堵了?”
谢乘风回头说:“到了。”
许映白抬起头,看到了身前的酒馆。
酒馆不同与酒吧的热闹喧嚣,相反有种莫名的宁静,木质的牌匾在翡翠街上随处可见,眼前这块桃木色牌匾上端端正正地悬着两个字。
‘星回’
服务生刚给客人上完酒回来,看到二人进店,笑着招呼道:“小谢哥带朋友来了?”
谢乘风点了点头:“嗯,先忙。”
店内的空间很大,工业风装修,墙壁整体是水泥灰色调,暗红色的皮革座椅摆的恰到好处,隔几个座位就有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工艺品,整体的色系撘的很重,但不会令人压抑,相反有一种粗狂神秘的质感。
谢乘风带着许映白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上坐下:“喝什么?”
许映白把手机放桌上,抬头问他:“水行吗?”
“水?”谢乘风轻轻挑眉,“不喝酒吗?”
许映白摇头:“不喝酒。”
为了营造气氛,除了舞台上的灯光比较亮之外,其他区域都是暗黄色的光,许映白的表情在昏暗里显得不那么真切。
谢乘风看了他一阵儿,又问:“那果茶行么?”
这次许映白没摇头:“行。”
正当谢乘风准备出去,易征悄无声息地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笑嘻嘻地打量二人,一屁股坐下,捏着腔调重复了一遍二人刚才的话。
检修那两天没什么事,他得空也自己家待了几天,店里恢复营业又忙着回来招呼,老早就看见了谢乘风二人在嘀嘀咕咕。
谢乘风闻言又坐下,毫不客气地支使起他:“你来的刚好,给许老板点一杯果茶。”
易征没应,挤到他身边坐下:“咱俩身份一样,你别老使唤我。”
谢乘风支起下巴,淡淡问道:“那晚上这场你来?”
易征挥挥手:“谁跟你说这个了,你男朋友,你让我安排这像话吗?”
男朋友一出,让旁边的俩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许映白看了对面一眼,发现谢乘风也正在看自己,昏暗的灯光也没遮住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他将手机收起,玩笑道:“易征,我觉得你跟沈泓一定有点儿什么亲戚关系。”
两个都是大喇叭,组合起来就是超级无敌大喇叭。
易征疑惑:“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去?”谢乘风插了一句。
“我....”
“二位停。”许映白打断,拿起手机敲了敲,“我扫码点,你俩别争了。”
易征连忙拦道:“别,许老板第一次来,怎么还自己掏钱呢。”
桌上有点餐码,付完款才能下单成功。许映白不在意地笑了笑,抬眼时发现谢乘风还在盯着他看。
“那.....”许映白收起手机,用手指轻弹了下谢乘风的手臂,“我给他记账,改天让他请回来。”
易征半个身子都快趴桌子上了,看完这边儿看那边,眼神转了好几圈,最后哦了一声,哦完之后没过瘾,又啧了一声。
谢乘风见他啧起来没完,抬脚踹了他一下,没等易征骂,他看了一眼舞台,起身对许映白道:“你坐着,我过去了。”
吧台后后面是一间更衣室,也放置着休息设施,方便值夜班的服务生临时住一晚,谢乘风走到门口,顿了两秒又折返回来。
许映白问:“落东西了?”
谢乘风弯下腰扶着桌面,低声问:“许老板要点歌吗?”
酒馆基本都有点歌服务,许映白摸着冰凉的桌面,轻摇了下头:“不点,你唱什么我听什么。”
谢乘风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个好字,而后转身离开。
休息室门关闭的那刻,许映白脑海没由来地浮起了二人同居一室的场景,肌肤腰线以及那双通红的耳尖。
手机震动的嗡鸣声在桌面上的动静甚是吵人,一串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明晃晃地在界面上亮着。
许映白脸上的笑意还未收起,仅低头掠了一眼,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