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黑岩文学 > 眼泪讯号 > 第4章 第四章

第4章 第四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她也无所谓去深究男生到底是什么臭屁样。只觉得这一茬总算是过了,长长的舒口气。高中了,初中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唯一让她兴奋的点是,高中的数学比初中的内容难了几个度。

“妈妈不吃吗?”连棠溪朝客厅的方向望了望,那里亮着灯,妈妈在干什么呢?

祁嘉钰摇摇头,“她吃过了。天天喝那些炖汤,什么味儿都没有。”

吃东西,聊天,一直玩儿到快十点,临走时那边说棠女士已经睡了,让司机把女孩们送回家。

祁嘉钰家在半山,送到连棠溪时已是半小时后。玩儿得累了,又喝了果酒饮料,她在车上睡了过去,下车时人还没醒透,迷迷糊糊地上楼梯,感觉双腿软绵绵的,像踩在梦里。

她家住的老式房子,没有电梯,但楼层不高,楼道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

连棠溪低着头,扶着墙慢慢挪上台阶,楼上传来脚步声,她也没去看是谁,直到那人的影子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抬头见一个少年慢悠悠走下来,黄澄澄的灯光温柔地罩住他的头发,那张脸的边缘散出淡淡的柔光。

连棠溪还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那边的人却是先抬起手,干脆利落地说了个“嗨”,语气平淡,脚步却没有停下。

她该说“嗨”还是“哈啰”还是“晚上好,江余”......来人擦身而过,在那一瞬间,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到底是“嗯”还是“咳”,仿佛只是在清嗓子。

她还停在原地纠结,江余已经走下楼去。

但在那一刻她脑子清醒过来,那声“嗨”根本就像一桶冰水兜头泼来,她有种浑身被浸湿的沉重感,流下来的每一串水珠都在拖着她往下拽,湿掉的衣服与皮肤紧紧相黏,怎么也甩不掉的窒息感。

就在刚才,连棠溪脑海里有无数想法并道而行,说那句“嗨”重要吗,她只想抓住从她身边旁若无人经过的江余,告诉他今天她去看妈妈了,还带了一罐蜂蜜,但是妈妈似乎不吃。

她还想对他模仿祁嘉钰叫的那声“妈”,短短一声“妈”能被她拖得那么长,语调抑扬变化里全是恃宠而骄的意味。

如果刚才抓住他的胳膊,他会听她说吗?还是像八岁那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说出那句“至少你还有妈妈,我爸爸已经不在了。”

连棠溪不想再回忆下去,她一鼓作气爬到五楼,家里漆黑一片,爸爸这会儿应该在店里忙得分不开身。

烤鱼店近中午开张,休息半个下午后又从五点忙到凌晨一两点才收,七八年下来也攒了一些口碑,虽然开在老城区,新城区甚至县城来市里玩儿的也会慕名而来,附近又有几所职业学校,学生们也喜欢来改善伙食,所以生意算是红火。

爸爸一向是吃苦耐劳,默默干活儿的人,虽然累,但也没有转行的想法,赚的钱都换成了现在住的房子和楼下的一套小户型,现在租给了江余母子。

洗漱完她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发现几十条未读的群消息,是单尉薇在说明天军训的事儿,一会儿问要带些什么,一会儿问谁有喷雾型防晒霜,她的刚用完没来得及买。

真祁妙:你偷你妈的用呗。

单食纤维:不行,单校长已经睡了。我进去要吵醒她会被打死的。

高深莫测:帮我也偷两瓶。

“高希仪你没准备防晒霜鬼信呢!”单尉薇怼回一句。

连棠溪不想看了,晒不晒的她从来都无所谓,祁嘉钰说她有时候糙得像老爷们儿,这么说的时候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儿,妈妈对她的态度会不会不一样些,毕竟妈妈受了这么大罪,拼了半条命也要试管一对双胞胎男孩儿出来。

她当然知道重要的不仅是性别,更是这是谁的孩子。

都无所谓吧,连棠溪调好闹钟,蒙上被子睡了过去。

这一晚睡得很不好,断断续续的梦,让她感觉仿佛没有睡过,浑身疲惫。六点半闹钟响时,透过窗帘就已经能窥见日光的猛烈。

天气预报显示37度,发出连续三天的高温预警,不过后面几天倒是显示的小雨。虽然知道天气预报做不得准,但军训中的学生都选择相信,并且科学与玄学并重,不少人都在寝室或家里贴了萧敬腾的海报,走过就会虔诚地拜一拜。

连棠溪背上书包走到楼下不远的公交车站,这一站的学生并不多,她没看到江余。可能他走得比较早,她都是踩点到校的那一批。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忍不住看几眼家的方向,一直到109路公交车到,也没看到巷子口走出个人来。

进教室时,果然看到江余已经坐在位子上,不过他低着头看书,并没有注意她。

7点半人都陆陆续续到齐,班主任和教官也来了,开始申明军训期间的规矩。出发去操场时,单尉薇她们几个的绿色军包里塞得鼓鼓囊囊,而连棠溪只装了一大壶水。

“老连,你没涂防晒?”单尉薇震惊。

祁嘉钰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我就知道你不会涂的。”

单尉薇从包里掏出一瓶,对着连棠溪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猛喷:“没事儿,喷我的吧,今早我妈大发慈悲,匀了两瓶给我。”

“谢谢。”连棠溪不太适应这个喷雾,还有点被呛着了。

烈日煌煌,把操场的边缘都虚化了,到处是一片亮白。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不是身体上的累和痛,而是在漫长的站立中,没有别的事可做,逼迫自己想一些有的没的来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

“今早上我快把前半辈子的事儿都想完了。”单尉薇在食堂一边抱怨,一边狼吞虎咽。

祁嘉钰却是没什么胃口,她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虚弱地用手撑着头,坐在边上看她们吃。

“那你下午正好可以接着想上辈子的事儿。”高希仪打趣道,她倒是有胃口,不过仍是吃得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地递到嘴里。想着军训可以减肥,她觉得累和苦都可以忍受。

“你怎么不吃?”连棠溪问祁嘉钰。

“你没事儿吧?脸色都有点发白了。”单尉薇边说边塞了一大口米饭进嘴里。

祁嘉钰摇摇头,“我看着你吃就觉得饱了。”正说着,连棠溪的手贴在她额头上,“没发烧。”

“没有,我就是太晒了。姐,你帮我打碗稀饭吧”

“行。”连棠溪放下筷子,挤进排队的人群里。

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错觉,早上望半天没望到的人,此时就排在她前面。

江余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明明小时候他还差她半个头,现在站在前面,连棠溪的视线完全被他的背遮挡。

队排得很快,但她的内心很煎熬,一直在想如果他突然转过身发现她怎么办?她担心的不是她会怎么样,而是他会是什么反应?

之前一直这样冷淡,此时如果突然热情地攀谈起来那看来是不大可能的,应该也就像昨晚那样淡淡打个招呼。可是她心里不希望只是这样一个招呼。

幸好一路上他都没转身,打好饭转身就撤走了,根本没有看到她。连棠溪舒口气,心里却有种难言的失落。

一路护着稀饭走出队伍,她小心翼翼地怕洒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因为一直低头看手里的稀饭,来人不知道也在看其他什么,好巧不巧地撞在一起。

连棠溪马上反应过来,退后一步,还好还好,只洒了一点,就是洒到手背上的有些烫人。

她忙甩甩手,抬头看才发现人是程朗桥。

这人是真白,连棠溪一向觉得他奶糊糊的,眉眼周正,鼻梁洁白高挺,帅得不带一点攻略性。程朗桥发现是她,仿佛有一瞬间的震惊,然后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接过来,但是手里端着碗,不方便擦手,一时间还有些局促。正当她准备回去放了碗再处理时,一只手按在了纸上,轻轻替她擦拭起来。

连棠溪是没想到程朗桥会是这么个操作,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眼里映出那只手,白皙细长的手指捻着雪白的纸巾,在她的手背上来回擦着。

“不好意思。”程朗桥还是那句话,他看擦干净后把纸巾攥成一团捏在手心里,冲她歉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她还是那句话,说完匆匆低着头走了。回去时单尉薇已经风卷残云般扫清了一大碗饭,祁嘉钰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只有高希仪问她,“刚才那个是程朗桥吗?”

“嗯。”连棠溪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事儿。

高希仪又追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把我稀饭撞翻了。”

“怎么回事儿这家伙!没烫着吧?”单尉薇看向她的手。

“没有。”

一顿饭吃完,她们回教室趴在桌上午休了会儿,两点钟被一阵哨声叫醒,赶鸭子一般又被赶到操场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