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品牌部聚餐，是毛家栋安排的新人入职接风宴。

这家叫做“爱宠星球”的公司，营销推广部门分为品牌部、市场部、公关部。其中品牌部规模最小，部门一共5人，加上左晓就两个设计师。

“能喝酒吗？”毛家栋问。左晓摇头：“从小酒精过敏。”

毛家栋也不勉强，让大家喝酒的倒酒，喝不了的就倒饮料，一起碰了杯。

这一顿饭功夫，身为新人的左晓没少被刨根问底。幸好这家公司没有离谱的“破冰文化”，问题都还在底线之内。其中，做文案策划的李爽，问出了全场最引人瞩目的问题：?

“左晓有男朋友吗？”

左晓注意到，在场所有人都对这一问题表现出格外的关注，同为设计师的顾彦斌嘴里还含着块牛肉，顿时停下了咀嚼动作。

“有。”左晓微笑着说。

“欧！”李爽夸张地惊叫一声，探出身子，压低声音道，“是路飞总吗？”

果然，路飞对她表现得太过殷勤，在公司内部引发了闲言碎语。左晓笑笑：“可以不说吗？”顿时所有人都露出异样表情。

毛家栋揭过这一章：“刚才加的酸辣毛肚怎么还没上？李爽你去问问吧。”

聚餐到尾声，李爽问左晓住哪边、怎么走，左晓答：“朋友来接。”她便挤眉弄眼地说：“不会是路飞总吧？”左晓没接茬。

一行人走出饭店，庄静好冲上来挽住左晓的手：“结束啦？”又甜甜笑着冲其他人挥手。众人表情意味深长，李爽更是把羡慕写在脸上。虽然左晓从入职第一天起就被当成了“天龙人”，但庄静好今晚的举动又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对此左晓倒是看得很开：她进了庄静好为她大开的便利之门，旁人的眼光就是她必须承担的代价。

左晓把车开进别墅车库，随后在沙发上等待庄静好应付完“查岗”。事毕，庄静好牵上小飞侠，两人一狗出去遛了半个钟头。

夜已深，左晓洗完澡吹干头发，在床上躺下。脑袋刚挨着枕头，身子便被搂住了。

“我现在好幸福呀……”庄静好把脑袋扎她怀里，像小猪般发出满足的哼哼声，“感觉好像有了个姐姐，亲姐姐……真好……”

“你不是已经有哥哥了吗，还不知足啊？”左晓逗她。庄静好摇头：“那不一样。很多话不适合和哥哥说，很多好玩的也不能和哥哥一起玩……但是姐姐可以！”黏糊糊撒娇，“左老师，我可以叫你姐姐嘛……”

“不行。”左晓果断拒绝。庄静好松软头顶戳着她下颌，痒痒的，伸手拨了一下，“我才大你两岁，别占我便宜啊！”

“啊……”庄静好委屈巴巴，“那好的吧……”忽然激动，“那我叫你别的吧？叫晓晓可以吗？或者……晓晓北鼻？”

“不要！”左晓是真的被她肉麻到了，嫌弃地把小脸从颈窝推开，“你就叫我名字，OK？”

庄静好嘿嘿一笑，在心里说：今天先答应你，以后想怎么叫还怎么叫……

“左晓……”嘿嘿，第一次叫她名字，还有点儿害羞，“你的笔名为什么叫左小不怕诅咒呀？”

左晓莞尔一笑：“注册账号的时候，我正好对一个叫左小祖咒的歌手上头，就随手取了这个笔名。”

“左小诅咒？还有歌手叫这名？好听吗？我搜搜看。”赶紧摸出手机。

“是大小的小，祖宗的祖。”左晓提醒。庄静好在音乐App里输入这个名字，点开默认列表第一首歌……

“妈呀！”她按下暂停键，委婉地说，“左晓，你的音乐品味真独特……”

“哈哈哈！”左晓大笑，“他的唱法很独特，一开始听我也不习惯，不过越听越上头。”庄静好将信将疑：“是吗？那我先收藏起来……”

“他最近有巡演，我带你去看吧。”左晓说，“你去过live house吗？或者音乐节？”

“音乐节去过，live house还没有。哥哥不让我去，说里头人挤人，太乱了。”

“是有点挤。不过我有保镖，下次把他带上。”

左晓有点困了，可庄静好却沉浸在与她相拥而眠的兴奋中，丝毫困意都没有。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顿时有点儿害羞，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

“左晓，你在小说里写到那个……嗯嗯的情节……茉莉舒服得都哭了……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就是那个……真的有那么舒服嘛？你体验过？”

左晓顿时不困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庄静好。屋里黑不隆咚，她的眼睛却亮亮的，闪烁着好奇羞涩的光。

这个长在玻璃罩子里的小可怜，是时候上一堂性教育课了。

左晓抿嘴一笑，反问：“你没体验过吗？”

庄静好微微一怔，小声：“没有……”

“那很遗憾了。”左晓说，“如果是和喜欢的人，且对方温柔的话，会很舒服，超级舒服……”见小可怜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时而像浮在云朵上，时而像骑着龙扎进深海，时而像浑身裹在蜜糖里，舒服得快要融化……最顶点的时候，你感觉自己像火山爆发，像洪水决堤，像核弹把世界毁灭……”

“啊，听起来有点可怕……”乖宝贝愣愣地说。

“不不。”左晓纠正她，“那是爽到极致的释放，一点也不可怕，等你体验过就知道了。”话锋一转，“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庄静好一愣，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没有……”

左晓追问：“那你以前有过喜欢的男生吗？谈过恋爱吗？”

“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谈了快一个月……”庄静好犹豫着说，“不过也许也不算很喜欢？反正分手以后伤心了一个礼拜，后面就好好的了……嗯，可能不是喜欢吧，反正我哥说我那都不叫恋爱……”

“喜不喜欢，不是看分手以后伤不伤心、伤心多久。”左晓再次纠正，“你想和他亲近，他不在身边会想他，想到他会笑，那就是喜欢了。而且喜欢也不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能喜欢一段时间，后来不喜欢了。或者以前不喜欢，突然喜欢了。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庄静好认真琢磨一会儿，说：“那我应该是喜欢过他。上大学以后，也喜欢过别的男生。”

“嗯哼。”左晓笑，“那谈恋爱了没有？”

“没有……”

“为什么？”

“我不想说……可以不说吗？”

“那就不说了。”

奇怪的是，左晓明明说了不想说可以不说，庄静好却忽然很想说。

“我大学是在北京上的，那会儿哥哥在创业，虽然很忙，可每到节假日都要接我回家住，还经常来学校探望，给我带一堆吃的用的……我觉得可能哥哥和我舍友说了些什么吧，反正她们出去和男生玩、去联谊什么的，都不带我……有时候她们在寝室聊起谈恋爱那些事，看到我进来就不说了，还说不想把我带坏了……”

觉得气氛好像有点沉重，庄静好忽然换上轻快语气：“所以我干脆就不谈啦！反正除了谈恋爱还有很多好玩的事，也不是一定要谈呀。”

左晓吸了口气，对这个妹妹的窝囊和那个哥哥的霸道感到窝火，更觉得她可怜。想了想，说道：“恋爱和性都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体验，是其它体验无法替代的。当然我们不应该神话它，但也不应该忽视和压抑自己的需求。你想要什么应该你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替你做决定。”

她忽然想到庄静好刚才提出的问题，问道：“你看到我小说里那些嗯嗯的内容，会有一点心动吗？会想要尝试吗？”

庄静好愣住，把下半截脸蛋埋进被子里，老老实实说：“有一点……”

左晓挑唇一笑：“这就对了。这说明你很健康，身心都健康！那你有没有试过自己弄？”

“啊？”庄静好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弄、弄……弄什么？”

“就是自己让自己快乐啊！”左晓眼睛熠熠生辉，“用手，或者用一点小道具。你没试过吗？”

“啊啊啊……”庄静好把自己完全藏进被子，马上被左晓拽出来：“你试过对吧？用的什么？”

庄静好都快哭了，捂住嘴不肯说。左晓挠她痒痒，把她弄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招了：“用手、用手！啊哈哈……救命！不要挠啦……”

左晓松了手，狡黠追问：“用手舒服吗？”庄静好小声答：“有一点点舒服……但好像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么舒服……”

“那可能是你手法不对。”左晓想了想，“算了，我送你个小礼物吧。”

“嗯？”庄静好竖起耳朵，“什么礼物？”

左晓拍她脑袋：“暂时保密。”

这一晚左晓醒来好几次。庄静好比小狗还黏人，在睡梦中无意识搂她，刚推开没几秒又缠上。到后来她精疲力尽，任由这只黏人精手脚并用粘她身上，终于沉沉睡去。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庄静好只会煮泡面，煮了一锅面，打进去四个鸡蛋。左晓对吃的也不挑，凑活吃了。

“最近练爬格子了没？”临走前，她知故问。庄静好小脸皱得像苦瓜，摇头。左晓便顺势说：“早看出来你不喜欢弹吉他了，以后你就别学啦，我也不教了。”庄静好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手机响起，左晓边接电话边往外走。庄静好牵着小飞侠跟上，把她送到别墅小区门口。

“刚才那个红头发小妹妹，就是你那宝贝小徒弟啊？”陈立卿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

“嗯。”左晓莞尔一笑，“可爱吗？”

“没看到脸，就看到一脑袋红毛，还以为搞cosplay呢……”陈立卿道，“人家不过给你介绍个工作，你这就以身相许了？”

“对啊！”左晓大剌剌地说，“不止以身相许，还倾囊相授呢！”

左晓回家换了衣服，然后直奔机场。下车后，陈立卿从后座摸出一束鲜花和一块亮瞎眼的手举牌，上面写着：“欢迎戴梦玲女士莅临北京”。左晓十分看不惯这幅狗腿做派，赏他一记白眼。

半小时后，两人在到达大厅接到戴梦玲女士，还有她那不到三十岁的小男友。陈立卿献上鲜花，然后拍照拍视频，把戴女士哄得喜笑颜开，左晓在旁边跟看马戏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陈立卿才是从戴女士肚里出来的呢！

陈立卿开车，左晓坐副驾，戴梦玲女士和她的小男友周益阳坐后排。陈立卿全程跟个话唠一样，左晓觉得他平常在公司可能不怎么说话，否则怎会憋成这个样子。

“妈，这两天您有什么安排？”左晓插空问。戴女士笑答：“下午逛胡同，明天去故宫。后天你就别管了，立卿都安排好了。”左晓扭头看陈立卿，更觉得他像狗腿子了。

中午吃完烤鸭，下午去逛胡同，晚上又去了后海，左晓感叹48岁的戴梦玲女士比她还有活力。难道这就是不上班的好处？

戴女士如今主业是当网红，在短视频平台有几十万粉丝，广告接到手软；副业是电商模特，在熟女装赛道闯出一片天地。左晓他爹不准左晓抛头露面，主因就是不想女儿走了前妻老路，纯纯怄气！

四人在酒吧坐了一阵，戴女士让左晓陪她出去抽根烟——是的，她如今还吸烟。要不是为保住模特这门副业，她还打算在胸口纹一片凤凰浴火呢！

左晓看着她指缝间一亮一亮的红光，感觉与这条嘈杂热闹的街十分相称。戴女士忽然说：“你跟那个周……周什么来着？断干净了？”

左晓嘴皮子轻飘飘动了动：“断干净了。”

戴女士吐出个晃悠悠的烟圈：“那你跟陈立卿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左晓皱眉，“你该不会要撮合我跟他吧？”

“有什么好撮合的，你俩又不合适。”她弹了弹烟灰，“我就是怕你耽误了他。”

左晓失笑：“我怎么耽误他了？你都比我耽误。今天半天，明天一天，下礼拜还有没有了？”

“那你赶紧谈个对象，别让他干等，还以为自己多有戏。”戴女士摇头，“我看着都觉得可怜，造孽啊……”

左晓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与陈立卿有任何发展出男女之情的可能，当下驳斥：“你别乱说啊，玷污了我们纯洁的友情！他脱光了站我面前，我要是有半点反应，我是狗好吧？”

“哈哈！”戴女士爽朗一笑，“这个好办，让他脱光了试试不就知道了？嗯……看他面相，我觉得他应该还可以。”

可以？哪方面可以？左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