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夏憬琛没什么胃口，夏文文来敲门他也没出去，他胃有点不舒服。
但不是疼，就是难受。
可能是他人难受。
从椅子上坐着到床上躺着，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打在聊天框里的字加起来都有几百个了，但发出去的却是零个字。
落在方知翊眼里就是两个小时一直闪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刚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平板上放着一部动漫，其实看过百八十遍了，后面几季都看完了。
弹幕上都说其中一个角色肯定不会死，但方知翊知道，这个角色，只能活七季。
这部动漫更新的不是很快，今年才更新到第四季。
“小翊，”身后响起他大姑方艳蓉的声音，方知翊点了暂停转头，方艳蓉递过来一张纸，“这是你的成绩单吗？”
方知翊点头。
方知翊考的也不是很好，考了个28名，吊着30名的尾巴，全靠语文数学生物拿了分。
“你这次倒也算是进不。”方艳蓉看着成绩单说，“行，进步三名也是进步，小进步大积累，我当初费尽心思给你转过来，你也得再加把劲儿，知道吗？”
方知翊“嗯”了一声。
但方艳蓉还没走，坐在了方知翊旁边的床上问：“我之前跟你说走艺术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方知翊准备把毛巾搭在椅背上，顿了顿说：“算了吧，我不想去了，就走文化吧。”
方艳蓉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站起来说：“行，你自己的路自己考虑清楚。”
“嗯。”
方艳蓉走后方知翊又打开手机看，还是没回消息，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也没了。
他抿了抿唇，露出些无奈的表情，又要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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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的当天晚上赵琴就要换座位，已经两个晚自习了，夏憬琛一句话还没有说，方知翊几次看人就是趴在桌子上走神，要不就是拿出日记本点点画画，也不写字，不知道在什么。
最明显的还是眼睛下的两片乌青。
赵琴换座位是前16名自己按照名次在前两排选座位，后面的人会微调，顺便把前面换下来的人安排进去。
这次考试他们最后一排霸王只有苏念棠和姜雨去了前面，一个第一，一个15。
现在的座位还是开学的时候他们自己选的，因为一直都没大换过，赵琴直接放话说要大调。
苏念棠在众目睽睽之下选了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剩下十五名暗暗叹气，划掉一个王座。
到姜雨选的时候只剩下最中间的第一排和苏念棠旁边的位置，她毫不犹豫的坐在了苏念棠旁边。
赵琴看着这个分布，点了点头，也还行，爱说话的和不爱说话的坐在一块正好。
“周黎，你和陈宇换位置。”周黎骤然被点名，埋在书后面的头无奈还是抬了起来，但在看到陈宇前面是苏念棠后丧着的脸立马又放出了光芒，无视葛学下面疯狂拍他腿的手。
“你说话啊……”
赵琴目光移开他们，葛学整颗心都暖暖的：“不是说好了你先说你不想换我再跟着附和吗？周丽丽你干嘛？！”
周黎拍了拍葛学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霸权主义的统治下人民是无法翻身的。”
“靠！”
赵琴走在了夏憬琛旁边，站定半天说：“你们俩不用换，方知翊你这次英语进步不少，继续努力，多跟同桌取取经，背背单词。”
“嗯。”
赵琴走开了，方知翊才歪了歪头说：“那以后多给我补补英语？”
夏憬琛转过头，人呆呆的看着方知翊不回答，就是神游的状态，方知翊笑了一声，手上的笔戳了戳夏憬琛的手背。
夏憬琛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马转回了头：“啊，什么？”
“困了？”方知翊问。
夏憬琛摇头说没有。
“那怎么……”
“方知翊，”夏憬琛手一直都蜷缩着，打断了方知翊的话，他右手紧了紧，“我想去前面坐。”
“……”
方知翊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刚刚还亮着的眼睛瞬间有些失色：“是，不想在这儿坐了？”
“不是……”
“不想和我坐了？”
夏憬琛不敢看转头看方知翊，他知道他一转头就会收回刚刚的话，他没说话，心一硬直接举起手喊了赵琴。
赵琴过来问怎么了，夏憬琛从头到尾没有转过一次头，说：“老师我有点看不见，可以把我往前面调一下吗？”
赵琴转头看了一圈，点头：“也行，那你和曾嘉换一下吧。”
坐在前两排的曾嘉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立马转头，赵琴又重复了一遍，曾嘉闻言眼睛都亮了，狂点头。
那可是方知翊，曾嘉心想，太好了，以后和翊哥借书就不用跨银河了。
这下连坐在旁边的葛学和周黎都愣住了，葛学正要叫夏憬琛却被周黎一胳膊肘拐了回去。
剩下十分钟下课赵琴关上了前后教室门让他们把座位换了，曾嘉兴致昂扬的推着桌子就过来了：“琛琛你快点。”
夏憬琛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方知翊一声浅浅的气音夏憬琛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直接站起来囫囵收拾了一下就准备推着桌子走，结果衣角被人拽住了。
方知翊看向曾嘉下巴抬了一下：“你还没扫地。”
曾嘉有点懵：“啊？”
“你那边地下有零食袋。”
曾嘉看过去，还真有一个袋子，他过去拿了扫帚和簸箕就过去了。
方知翊松开了手，看着杵在那儿不动的人，竟是不给他一个眼神。
夏憬琛喉结动了动，最后还是先开了口：“怎么了？”
“照片还在吗？”方知翊只吐出两个字。
夏憬琛呼吸一窒，半天没说话，抓着椅子的手松开从桌洞拿出了日记本，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放进去时合合适适的，拿出来时却卡住了，夏憬琛深吸了一口气，是拍立得和皮质透明皮粘在一块了。
“不用。”方知翊站起身一直手拿了桌上的水杯，另一只手轻轻的捏了捏夏憬琛的后脖颈，说了一句“你拿着吧，我先回去接水了。”
然后就走了。
夏憬琛闭了闭眼睛把桌子推到了曾嘉的位置，曾嘉还在扫地，因为压抑的原因，夏憬琛开口时声音有点哑：“不用扫了。”
“行，那我走了。”
“琛……”葛学站在身后出声，“你和翊哥怎么了？”
“没怎么。”夏憬琛把书架放在桌子上说走吧。
“林雅呢？”夏憬琛问。
“走了啊。”
“哦。”
两个人最后出教室。
葛学“啧”了一声：“不对劲，你俩肯定有事儿。”
夏憬琛看了他一眼，半晌后才出声：“能有什么事儿。”
葛学撇了撇嘴说行吧，但没安静几秒又说：“那有事儿你千万别憋着啊。”
夏憬琛沉默着没说话，又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叫了一声：“葛学。”
“啊？”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雅的？”
问题问的没头没尾，但葛学思考了下还是认真说：“准确说的话，是上学期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就感觉她拿金牌的时候，还挺好看……”
葛学貌似是又想到了那个场景，傻笑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夏憬琛摇头：“我就问问……”他顿了顿又说，“那你觉得自己有缺点吗？”
“啊？”葛学又不理解了，他挠了挠头说，“我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哎，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兄弟给你排忧解难。”
夏憬琛抿了抿唇，他和葛学认识这么多年，其实对方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什么情绪。
葛学在他面前憋不住话，他也憋不住话。
“你，怕林雅讨厌你那些缺点吗？”
“嗯……怕那肯定是怕，但我觉得，怕不代表要藏，咱俩认识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你知道，缺点一身，学习不好，就是个混子，这些我藏不住，我也不想藏，如果我藏了，伪装成一个和我本身相反人去谈喜欢，我本性被揭开的那一天，就是我永远在不配谈喜欢和信任的开始。”
葛学深吸了一口气，想抽烟，但这条路不安全，不知道哪个主任就会半路杀出来。
他继续说：“当初我爸和我妈结婚的时候，他说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确实，一开始我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小日子也过得很滋润，结果呢，他不过就是一个做了个小本生意刚有了起色。”
“我爸这个人，会演，在我妈面前，有钱人家的少爷，知书达理，其实呢，不过就是一个混子，抽烟打架，遇见了我妈之后，混子也有爱了，但他又觉得自己不配，就想用善意的谎言去让自己配，结果最后自己骗死了自己老婆。”
葛学家的事儿夏憬琛大概知道一些，但关于他去世十年的妈妈，他却没怎么提过，闻言他转过了头，有点不敢相信。
“我一直都没跟你说我妈到底怎么没的，”葛学笑了一声说，“我妈和我爸结婚之前过的不好，身上小病不断，生了我之后身体更差了，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要花钱啊，但就是那个时候，我爸生意上出问题了，那几年攒下的钱全被人骗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准备和我妈说，他说他们家公司出问题了，他有个屁的公司。”
葛学吸了吸鼻子，想着妈妈最后躺在病床上和他说这些时候的样子。
“其实我妈早知道了，结婚前我爸打电话她就听见了，但我妈呀，傻，都说傻姑娘最容易被骗，其实她就是太爱我爸了，喜欢和爱是最容易蒙蔽人的东西，到最后我爸实在拿不出手术钱了，她才说，不要骗她了，她累了。”
“现在我爸真有钱了，就他那个样子都有无数个阿姨来贴，但有哪个是真想当我后妈的，他现在再敢破产一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