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石小平还有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在和方知翊说话，夏憬琛眯了眯眼睛，他没注意今天台下的领导，但估计这位也应该是。

他走了过去。

“我觉得你很有天分，可以试试……”张晓岚正和方知翊说着，夏憬琛就回来了，这句话也毫无意外的进了他耳朵里。

什么天分，试什么？

走近了夏憬琛才看清楚女人的脸，奇怪，怎么感觉见过这个人。

张晓岚看见夏憬琛就和他打招呼，夏憬琛说了个老师好，张晓岚又继续和方知翊说：“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就和你们石老……”

“不用考虑，我不去。”

旁边的石小平也着急：“欸你这……”

张晓岚叹了一口气，只能作罢，转头又把焦点放在了夏憬琛身上，把刚刚和方知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夏憬琛越听心里越堵，竟然是让他去学音乐走艺术的。

所以刚刚方知翊……

“怎么样，有这个考虑吗？”

夏憬琛顿了顿，不自觉转头看方知翊，撞上了对方也在看着他的眼神。

*

夏憬琛回宿舍的时候葛学他们已经收拾好上床了。

“琛，石头叫你们干什么了啊？”葛学从床上探出来一个头。

“见了个人。”夏憬琛说。

“谁啊。”

“不认识。”夏憬琛拉开椅子坐下，他的东西都在桌子上，葛学都给他提回来了。

“好像是个音乐教授？”夏憬琛有点不确定。

“音乐教授？音乐教授找你们干嘛……我靠，不会是要给你们走什么后门吧。”周黎也从床上趴了起来。

夏憬琛说：“好像是，不感兴趣。”

他喝了几口水起身准备去洗澡，葛学在床上说：“她要真对你们感兴趣这是个机会啊琛。”

夏憬琛摇头：“没钱。”

“也是。”葛学趟了回去，“学艺术费钱。”

小时候一听就喜欢的东西只会一直都喜欢，二十多年过去，夏憬琛也一直喜欢钢琴，上辈子每个假期回来就会去给人当助教，一是攒钱，二还是弹琴。

他不想把自己学了十几年的东西丢掉。

初二的时候学校的音乐老师也建议过他直接考艺术生，那时候的夏憬琛不懂这些考试机制，听说以后可以一直走钢琴这条路他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听了老师买好了所有的考试用教材，结果通知他一节课要600块钱，这是正常价钱，他用压岁钱买好了所有的教材，但怎么也掏不出课程费，哪怕是一节。

夏憬琛抹了把脸，他记不清楚他那天打过多少腹稿了，最后提着一书包书去跟江慧说。

江慧放下了锅铲，片刻后跟他说：“去问问你爸。”

他又提着书包去找了夏国安，这次没有片刻，夏国安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说：“爸觉得还是算了吧，太贵了，咱们家掏不出来。”

供不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像震碎了夏憬琛的耳膜，他记了七年。

-

英语节结束全校休息了一上午，下午上了一下午自习，第二天全部恢复正轨，马上就要月考了。

这段时间各科科任老师知道他们准别英语节，学习也不上心，好不容易结束了，该把前面几天少留的作业试卷全部补上了。

几个人吃了个早饭回来，课桌山已经发了十张数学卷子，夏憬琛直泛恶心，他都感觉自己要晕倒，上辈子学的经管，恶心的高数学了四年，现在看到数学，他又想死了。

靠。

厌恶数学，和化学不共戴天，与物理做隔了地球的邻居，夏憬琛深吸了一口气，人，为什么要学习。

答：为了考上大学。

大学是什么，大部分知识莫名其妙且用不太上但必须硬学的学校，亦或者是，大量临时通知而且你必须尽快完成并且打乱你所有计划的学校。

夏憬琛看着一桌子的乱码，他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笑还是该哭。

一个星期六门课老师开启了地狱模式，因为这次的月考是宁伊的五所学校联考，有全市排名，这是他们上了高二以来第一次五校联考，从下学期高三考试几乎每次考试就都是联考了。

考试前一天晚上早下半小时自习布置考场，一个班四十八张桌子他们班正好多着十张桌子，赵琴图方便让最后一排的八个人搬出去了，之前也搬，但每次一群人纯抢，谁先搬出去算谁的，赵琴心疼门槛，这回直接定下来。

就图了坐在楼道没有天眼（监控），也不用担心坐在讲台上的老师。

四班人有个规矩，第一天考完试绝对不对答案，影响心态，谁对答案群打谁，葛学更是直接把考试卷放在了柜子里，讲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赵琴二晚才来上课，一晚楼道里的几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岁月静好。

三个女生在聊天，方知翊和夏憬琛一个看小说一个和化学题干瞪眼，不然明天考零蛋，周黎被苏念棠揪着写了十道物理实验题。

葛学和林雅坐着，但人家不理他，他一根手指戳了戳林雅的胳膊，三个女生正聊着说最近看的好看的穿戴甲款式。

林雅转头：“干什么？”

“你们聊什么呢，带我一个呗，我太无聊了。”

陈蕊给她扔了一本漫画书：“等你哪天知道穿戴甲是什么再来吧。”

葛学怎么转回来怎么转回去。

夏憬琛在写方程式，有一个反应物和生成物他半个晚自习配不平，他感觉自己是个智障，看旁边的方知翊心无杂念的再看小说，他就不理解了。

他不紧张吗？

他不害怕吗？

他为什么这么临危不乱。

难道他会？

算了。

死马当活马医。

夏憬琛胳膊肘戳了戳方知翊，方知翊转头。

夏憬琛用笔指了指那道题：“这个你会配平吗？”

方知翊看了一眼，几乎都没有思考就说：“二氨合银氢氧化物配2，氨气配3。”

夏憬琛愣了愣听了他的话去配，还真的配平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方知翊看他这反应好笑，问：“怎么了？”

“我看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了。”

方知翊笑了一声，夏憬琛又开始下一道题，他做的这些题都是前几天他专门去找陈凡要的，他可不想再考个38了。

剩下最后一分钟下晚自习，夏憬琛写累了，他感觉自己快要吐了，再转头看方知翊，还在看。

嗯？

不对。

夏憬琛看了一眼页码，他怎么记得，他刚刚问方知翊那道题的时候就是这页，半个小时，这是再看还是在背。

下课铃响了，方知翊合上了书，拿起桌上的水杯转头准备问夏憬琛要不要去接水，结果刚好对上了眼神。

夏憬琛回过神来，方知翊眼里有笑意，问：“在偷看我？”

夏憬琛两个耳朵一烫，拿着水杯就站了起来：“谁偷看你了，我要去接水。”

“我也去。”

第二个晚自习本来是赵琴的晚自习，但因为语文已经考完就上了化学，陈凡让他们都搬着椅子坐了回来，前半个自习他讲了几个题，后半个自习自由讨论学习。

夏憬琛拿着一晚做的练习题去讲台上找陈凡对答案。

还好，十个方程式错了三个，夏憬琛还以为要全错，而且方知翊给他说的那个都对了，但这个方程式还挺冗杂的，陈凡问他怎么做出来的，夏憬琛如实说：“问的别人。”

“问的谁？”

“方知翊。”

“那就就去问他啊，你们互相交流学习方法，比我直接给你讲更有效。”

夏憬琛只好又回去，陈凡就跟在他后面，说着：“我看看这个方知翊是怎么做出来的在，能做出来这道题的我都给他个大拇指。”

葛学正和方知翊不知道说什么，嘴跟机关枪一样，陈凡来了立刻闭上了嘴。

“方知翊，”夏憬琛叫了他一声，方知翊抬起头，“这道题怎么做。”

方知翊看着自己刚刚说的那道题愣了愣，陈凡也背着手等着他的回答：“我看看你的方法和我的一不一样。”

方知翊抿了抿唇，说：“我也不会。”

陈凡显然不信：“你不会你怎么做出来的。”

方知翊抬手翻过了夏憬琛手里拿的卷子，背面还没做，方知翊指着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一模一样的方程式就在那儿明晃晃的放着。

夏憬琛有一瞬间感觉那个方程式好像已经闪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眼。

陈凡：“……”

最后还是陈凡直接拉了个椅子过来给几个人开始讲这道小小的配平题，从氨气在这道方程式该配3到氨气的实验室制法，又到氨气的物理和化学性质，最后讲到喷泉实验，陈凡大有一番要直接去他们宁伊市最大的喷泉公园做实验。

半个小时，夏憬琛感觉自己过完了氨气的一辈子。

“氨气是重点，明天考试要是考出来氨气的内容，你们几个谁要是给我丢五分以上就把我刚刚讲的抄五十遍。”

说几个，不过也就是还带个葛学，葛学勾着夏憬琛的脖子，咬着牙说：“琛，我现在带你下地狱晚吗？”

“……起码你这回应该不用垫底了。”

葛学：“……”

我他妈还不如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