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还算记得清晰，那天有人敲门，302。

是一个金发女士，看着很妩媚，或者很自卑，因为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像上个世界七十年代的舞蹈。

《洛丽塔》这是黄玉楠第一印象想到的电影。

黄玉楠怕她摔倒。

热茶。

咖啡。

金发女孩告诉黄玉楠她的女朋友根本不是她的女朋友。

其实她才是和黄玉楠女朋友谈了五年的人，她们是青梅竹马。

黄玉楠不信，于是她把聊天记录给她看。

“我很早就发现，她的衣服上有别的女生的头发，那天她洗澡，我翻出了她另外一部手机……”

后面的事情黄玉楠一句也没听清，也对这种过程不敢兴趣。

什么意思？

自己是一个小三？

黄玉楠明白过来，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她爱的人同时爱着别人，并且先爱那个人。

她想到她的爱人说自己向往柏拉图式恋爱，所以不喜欢“性”。黄玉楠以为自己遇到了知音，原来这不叫性冷淡，叫柏拉图。但不是。

黄玉楠的房子没有任何外人进去过，包括她。

她说她尊重她的隐私，所以没有打扰，她也很欣慰。她们在去各个地方游玩，相拥。

拥抱是暂停时间的魔法开关。

她总在等黄玉楠，在门口等她穿好衣服，在公园等她系紧鞋带。偶尔，黄玉楠也会等她，她不抽烟，所以每次等待的时候黄玉楠总会点燃。

然后熄灭，用手指搓灭。

慢慢的，也就成了习惯。

她以为过了三年会还有三年。

在她得知事情真相的前一分钟，她还在为和她去更南的地方游玩作计划。

她爱她，黄玉楠。

很多次，黄玉楠楠都有过亲吻她的冲动，在山顶看日落的时候，在洱海看海鸥的时候，或者就是某个夜晚，她来找她，等待。

月光照在她身上，她想吻她。

但是这好像不是柏拉图，黄玉楠想。

真正击溃她的恰恰是这，对方根本不是什么柏拉图，那位大波浪玛丽莲梦露姐说，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以为和她同居五年了……

大波浪还在喋喋不休，但黄玉楠听不下去了。

“你滚！”黄玉楠声音很大。

但又觉得太粗暴，对方没有明显的恶意，只是和谈。

“我会和她分手的，现在请你离开。”

咔。

咖啡还是温的。

原来自己只是当了三年陪玩，原来人家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哄她开心的宠物，原来爱没那么简单。

但喜欢好难。

黄玉楠喜欢她，她确信。

黄玉楠把自己关进房间，一支一支的抽烟，发呆，空洞。

其实真实的悲伤不一定是哭泣。

而是看着红绿灯，却觉得陌生。

看着人行道，觉得无力。

把事情看穿，看出灵魂来，但这不可能。

悲伤，然后变得空洞洞。

停下，白黑色，躺下。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脑袋下的枕头洗了没晒干。

那是黄玉楠自1997年香港回归以来第一次哭泣。

但自己1997还没出生。黄玉楠哭的更加猛烈了。

1996年也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