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辞西连着好几天都是在江夜家里住。周夏和陈润天早就住在一起,都要准备操办婚礼了,江夜觉得自己跟他们住不太方便,就一个人住在这边。
正愁着怕那人找上门来,还不如就把楊辞西拐到自己家里呢。
楊莉秋上了一天的课,回到酒店后躺一下,正想好好放松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楊莉秋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楊辞西鼻子又是一酸。
“妈。”楊辞西回了一声。
“怎么啦?让我猜猜是不是你零花钱不够了。”
“没有,够用的。”
“那是不是考试没考好?”
“你儿子现在考的老好了。”
“那怎么啦?在学校里受欺负了?”
楊辞西说没有,这倒让楊莉秋摸不着头脑。平时自己出差的时候也没见他像今天这样啊。
楊辞西深呼吸一口气,假装漫不经心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楊莉秋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原来是这小子想自己了。
“妈妈这次的确出差要久一点,这不是要赚钱嘛。乖啊,大概大后天就会回来。”楊莉秋心中也百感万分,这还是第一次自己离开他那么久。虽然他平时看着是个大男孩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是很在意,但其实楊辞西一直都很细心。
楊辞西还是希望她在外地多待几天,他不想让她见到林傅青。
“那……”楊辞西喉结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晚安。
聊完后他呆愣了许久,半晌才起身去拿英语书翻开。江夜原以为他是发呆,凑近一看才听见他在默默背单词。
江夜知道他在这个情况下背也背不太进去,不如早些休息,便道:“早点睡觉吧。”
他揪着英语书的手一紧,摇了摇头回应:“这两天单词都还没背呢。”
严格来讲这几天楊辞西都不在状态,平时一两遍就能听懂的题型要江夜反复讲好几次才能听个大概进去。学习这东西还真挺上瘾,到达一定高度后就要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不然就有种自己会掉下去的感觉,楊辞西不免焦虑起来。
“嗯,需要我帮忙吗?”
楊辞西抬头看他,江夜只是撇开目光,回道:“听写什么的,我们平时不就这样吗?”
“来做个约定好不好?”
“下次考试超过我。”
闻言楊辞西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连忙摆摆手:“怎么可能的事啊,我考到第三我都觉得我祖坟该冒青烟了。哥哥,你真当我是天才吗?嗯?”
听到他叫“哥哥”时江夜的耳朵都微微红了,于是他假装走到一边坐下来,假装不在意地撩了一下头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第一可是靠自己争取才能得来的。”江夜右手中的笔转了两圈,左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还是说你天生就比我差?”
这种拙劣的激将法用在楊辞西这种炸毛小猫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就下下周月考,来不来?”
江夜看他恢复精神,自己神情都放松了不少,连嘴角都勾了起来,毫不掩饰的展现他的愉悦。
啧啧啧。
他就只是单单靠在墙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偏偏楊辞西就是挪不开眼,那张脸无论放在哪里都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即使公认帅加自诩超级无敌霹雳帅的楊辞西有时候也会看入迷。这会儿想起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心底的小心思瞬间窜起,便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嗯?”江夜以为他要抱,手伸出来对方却躲开了。
“……不是。”楊辞西缩回手小声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江夜到答应的快,就是有些不开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拿起生物书看。
楊辞西坐在床上伸脚去踢江夜所坐的椅子,哪料他拖着椅子往边上挪。
真生气了?这倒是稀罕。
“不是。”楊辞西凑到他前面,专盯着他眼睛看。江夜偏过头用书挡着,就是不理。
“生气了?”
“……”
“理理我好不好啊小夜妹妹。”
江夜忍不住,一转头就见他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眨啊眨,只能回:“别撒娇。”
“没有撒娇。”楊辞西故作可怜的蹲在江夜面前,双手搭在他腿上,一副被人欺负的失落样:“是你不理我的。”
“对不起。”江夜赶紧从椅子上下来,紧张地抓着他的肩膀。
楊辞西也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本来也没多大事,但他看见楊辞西这样江夜只觉得天要塌下来般,紧张兮兮的,生怕他不高兴。
楊辞西心里都快乐出花来了,江夜很在乎自己,这一点他可以回味一整天。于是他趁机提出要求:“你答应我以后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好。”江夜毫不犹豫地答应还重复了一遍道:“以后无论因为什么我都不会不理你。”
“以后是多久?”
“永远。”
永远这个词好像是挺久的,被楊辞西写在手心里一遍又一遍,似乎回味起来是甜的。
“江夜。”楊辞西像是下定决心,像是说给江夜听又讲给自己,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会害怕吗?”
江夜刚才处于浅度睡眠,即使楊辞西的声音很小也被他所察觉。
“不怕,你呢?”
楊辞西像是没有料到他会醒,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我也不怕。”
楊莉秋下车拖着行李箱,提着印有某地特产的纸袋气喘吁吁的往回走,又想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见楊辞西。虽然知道他在学校里手机上交了,但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个到家的消息。她把纸袋放在行李箱上后准备这样拉回去,却被石子卡住轮子。一个踉跄,行李箱连带着上面放着的东西一起倒下。
叹了一口气后,楊莉秋弯腰去捡。把挡着视线的长发别在耳后,下一秒就出现一只手帮她捡起了一个小袋子。
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看清楚来,然后把接过的东西狠狠往对方身上一砸,不愿多说语句,转身提着行李箱离开。
“我……我帮你。”林傅青回过神,捡起地上的东西后,跟上去想帮忙提行李箱,楊莉秋可不给他这个机会用力一扯便挣脱他的手。
林傅青哀求道:“莉秋,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滚。”
“我们之间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很清楚,我们没有任何事情。”
林傅青被她拒绝也有些懊恼,只见上手紧紧扣着楊莉秋的肩膀,强迫她停下脚步。
楊莉秋挣脱不开,上手就是一巴掌。
“莉秋我知道你生气。那件事是我不对,我当时真的被骗的太缺钱,迫不得已所以才听了人家的话。你知道的,在小公司里我根本挣不到什么钱,而且当时还有你和辞西要养……”
楊莉秋听这话倒被气笑了,不屑道:“照你这么说,我上的班就没赚钱了?我就在那里游手好闲的玩了。我和楊辞西需要花你的钱当你的拖油瓶?林傅青,什么叫做你要养我和辞西啊?从始至终,你不就只对你一个人好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啊?在内在外有不同的‘住处’很爽是吧?你刚才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觉得把钱给我们了吗?那我怎么不记得你给过我们母子俩很多钱呢?靠着你那所谓的运气,一天能赢多少?”
“这都过去了!”林傅青瞪着被红血丝充满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这里蹲了多少天,此刻他暴躁如雷的模样犹如回到人间里索命的恶鬼。
“这样吧莉秋,你给我20万,给我20万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楊莉秋双手环胸,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摇了摇。
林傅青以为是只能拿十万,想着剩下十万等之后再来拿:“十万也行。”
“我的意思是,一,毛,也,没,有。”楊莉秋觉得再和他聊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今天碰上他就是纯浪费时间。
“别走!”林傅青一下子就急了,现在他债还不上,只能靠楊莉秋。如果连她也不能帮自己,那,那他还能怎么办?!
“林辞西……对,楊辞西快高考了吧?你也不希望他在高考前出什么事情吧?”
闻言,楊莉秋快着很的甩出一巴掌扇在林傅青的脸上,林傅青感觉有一瞬间的耳鸣,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
“畜牲!”楊莉秋眼泪随着他的抖动而掉落,显得她一个人是那么弱小无依。
她以为上学时期那会找到了真爱,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才结婚几年,原本好好的家就被弄成这样子。现在为了钱,现在连他们的亲儿子都不放过。
“你但凡还是个人就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楊辞西是你亲儿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他不比你养在外面的人差!楊辞西到底欠你什么了?!从出生到现在你为他花过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现在还有脸敢提他?他学费你交过吗?家长会你去过吗?你在别人家里给别人的孩子当爸时,你自己家儿子还做着饭等你回来吃你知不知道?你就敢在提他?!”
林傅青握紧了拳头,说:“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反正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那帮人为了钱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其实就是知道他们母子俩感情深,所以一开始想让楊辞西和他走,这样楊莉秋就会自己找过来。原以为他这么多年没见到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和自己离开,到时候让楊辞西当自己的说客什么都方便多了,结果这白眼狼就像没有爹一样,上次敢那样子和自己讲话。
不过没关系,即使变成现在这样,只要能拿到钱有点麻烦也没关系。
先把债还完,剩下的他们还来日方长。
楊辞西一开门就闻到那臭气熏天的酒味,屋里连灯也没开,鞋子乱放。如果不是开了灯看见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楊莉秋,他还以为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潜进来搞破坏。
“妈,你怎么啦?”楊辞西把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捡起来丢进垃圾桶,转身看见听到动静起来楊莉秋没吓了一跳。
此时她红发乱糟糟的随意披着,平时最引以为傲的眼睛下面发着青,和平时精致的女人判若两人,明显的一个酒鬼形象。
“我的妈呀。”楊辞西拿了两个靠枕放在他身后,好让楊莉秋靠着舒服点,摸她的额头也没见发烧,一时摸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嗓子像把指甲锉,发出个声音都要被磨两声。酒精上头的感觉让她头晕眼胀,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祖宗,你可别吵了”
“怎么啦?”楊辞西小声询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啦?”
不过回应他的是一个抱枕。
“好好好你睡,我等下煮好醒酒汤起来要喝,晚上我做饭吃不吃?”
楊莉秋摆摆手让他快去。
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箱滑到了角落,钱包证件什么的都散落一地。楊辞西边收拾边想:看消息发来的时间,明明在早上连东西都不想理就喝酒到现在……
他的手一顿,心中有个想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