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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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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快炸了,气的。恨不得掐住白民的脖子问一问,他娘的回京娶妻的人不是你吗,关本宫何事,凭什么本宫要受你连累跑去参加那劳什子成国公夫人寿宴啊,本宫要杀了你。

白民只能抱着他家小哪吒四处乱跑,最后实在无处可藏,躲在司如卿身后眼巴巴看着三公主:“你要怪去怪德妃啊,又不是我让她安排的,我也不想去啊。”

三公主最喜欢司如卿的长相,见他出手阻拦才没继续为难白民,又问他:“你要是早点儿娶妻生子,不就没这些破事了?说来说去还是怪你,而且你真去了成国公夫人寿宴的话,若有哪个姑娘看上你,求德妃给说媒,难道你还真要娶了不成?”

白民却没立即回答,只是觑张长东一眼,见这孩子自打听说此事后就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跟个遭主人抛弃的小狗崽子似的,蔫头耷脑一语不发,让人给他送点心他也不吃,就这么愣着发呆。白民心知张长东情绪不对,可有外人在场也不好跟他多黏糊,只能等三公主走了再劝人,闻言只说道:“不会的,你当德妃娘娘真那么关心咱俩吗?她才不管你我二人成不成婚呢。”

三公主道:“那他这样费心安排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把咱俩叫去就能给她那姐姐多添些光彩不成?咱俩哪来那么大的面子?”

“这我就不知了,或许是为别的事,”白民道:“但我猜,定然不是真心为了给你我说亲的,你也不想想,德妃安排下的人,就算咱俩乐意,我母后,你母妃,她们定然也不肯啊,过她们这关都过不去,她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三公主让他说得心中一凉:“那还不如给我说亲呢,真强迫我嫁人的话,我总有法子搅散这桩婚事,可若是有其他招数对付我,我也是真不行。”

白民叹口气:“谁不是呢。”

他对外自称尚在病中,仍然不大出门,三公主却是要每日去礼部点卯的,白民只能在她临走前给她出主意:“这样,你下次看见四哥时问问他,让他给拿咱俩个主意。再说了,就算真去看看也无妨,既是大办,想来四哥也会去的,真要在那寿宴上对付我们两个,他还能不帮忙吗?”

三公主经他一说,稍微放下心来,白民好说歹说把这尊大佛请走,立刻拉着张长东进了屋子,问他:“长东,你今日是不高兴了吗?怎么不理我也不理你小叔叔?”

“倒也没有不高兴,”张长东提起些精神回答道:“只是算了算,若我现在离开凉王府的话,你能给我多少钱。”

白民:“啊?”

张长东朝他勉强一笑:“你不会以为,你若是真娶了妻室,我还会给你当这不明不白的侍卫吧?”

早就知道是为了这件事,却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白民急着就要解释:“长东,我不是……”

“你先不用狡辩,听我说完,”张长东道:“今日一进门听三公主说此事时,我就在考虑了。师父……不是,殿下,我虽然长在江湖草野,但是在京城待了这段日子,也算懂一点儿纲常礼法。你我本就世俗不容,身份也不对等,你是亲王,未来还有可能做皇帝,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娶我的,嫁给我更想都不用想,我当初也太不懂事,不知道你是谁才会那样强迫你。”

“但我觉得这也没关系,名分什么的我又不在乎,反正你是真心喜欢我,就算一辈子都只能当个藏着掖着的侍卫,只要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那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可是我绝不接受你要跟我说什么逼不得已而不得不娶个妻妾放在后院儿,甚至跟她生个孩子,其他还跟我像以前一样。师父,不可能的,没有这么好的事。”

“我以前是犯过错,强迫过你,但我后来送你走了,我也说过我不想来京城,是你定要带我来的,那你就该处理好你的婚事,而不是跟我在一起还要想着娶妻生子。我知道京城危险,我也可以保护你,同你一起面对任何困难,但不包括应对你的女人们。”

“你若是真要成亲,我自然也阻止不了,我会走,你不用以为你位高权重就能找到我,我们一家三口虽斗不过皇家,却也不会任人宰割,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呢。”

认识以来,张长东甚少如此严肃正经跟白民说话,平日里除了跟司如卿插科打诨就是跟白民撒娇耍赖,以至于白民始终拿他当个小孩子看待,却不知张长东看似肆意妄为,什么都不在乎,心中自有一份是非黑白的坚持,他爱白民不假,但也不会为了他毫无底线地让步,倘若哪日白民负了他,他会走得头也不回。

白民怔怔听完,先是惊讶,最后倒是对他能如此不卑不亢说这些话而颇感欣慰,笑着揽他在怀里,说道:“长东,虽然你说的事都不会发生,但我定会牢牢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放心,若有朝一日我真有这些迫不得已发生,那我会送你走,让你和你爹娘平平安安离开。”

张长东道:“不是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你当这皇子是那么好当的吗,说不干就能不干了?”白民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京城留下不易,更不可能说走就走,但日后如有不测,我可以先行送你走,届时你愿意的话,还能带上你小叔叔,你们四个,爱去哪儿去哪儿,从此不必随我一起困在这四方城里,自去逍遥自在。”

有这几句话在,张长东心思稍安,起身抹了抹脸,行礼道:“师父我得走了,再待下去只怕又要被人记到彤史册子上,影响不好。”

他以前并不知皇子府中都有彤史女官,故而跟白民厮混起来并不遮掩,直到那日听全福说起才明白还有此事,顿时红了一张脸,好几天不敢见人。原以为是他跟白民之间极私密的事,没曾想竟然全被人一笔一划记下来了,那他这张脸岂不是全都丢尽了?

如今正值国丧,白民一言一行更该注意,绝不可让人抓了把柄去,因此张长东这段日子几乎没怎么踏足过白民房间。

白民瞧他脸色又红,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拆穿,只摆摆手道:“去吧。”

有了张长东这么一闹,白民更是提心吊胆,恨不得把他周围一里内的姑娘都赶走,生怕让张长东误解。到正月十五成国公夫人寿宴来临那日,他一早就去白璋府上等些,只为了跟白璋说一句:“四哥,我看德妃定然没安好心,若成国公夫妻俩真在席上出什么难题给我,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我能给你做什么主?”白璋道:“若是真要为难你,他们总会想尽办法将我引走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机灵点儿,别上了他们的套。既然摆明了是为促成你和白瑶两人的亲事,想来饭后的消遣必不会少,吟诗作对赏花什么的人多,你藏在人堆里也就罢了,不必露头,一句话也不可多说,若是谁家姑娘不小心被人挤进水里喊救命,你可千万别发善心去救人啊,一旦救了可就要赖上你了,众目睽睽之下就算知道你是事急从权,毁了人家的名节也不好,那时候没人会听你说话的。”

白民连连点头:“我懂我懂,这些事三姐姐都说过一遍了,还有其他要嘱咐我的吗?”

白璋道:“有人想拉你去人少的地方,你也不能答应,甭管他说的多好听,哪怕说出大天去,说那边着火了,你也不可离开人堆,否则远处必定有人等着你。”

司如卿道:“秦王殿下放心,有我和长东在,寻常人也接近不了我家殿下。”

白璋点点头:“其他的我也想不出多少了,内宅后院的手段我真不懂,这些还是我听说的,总之还是要你自己长长心才行,小心点儿熬过今天去,不用太过忧惧。”

就这几句已然听上去很可怕了,白民自从出了秦王府到成国公府,心中一直隐含担忧,吃饭时还好,到饭后男客都去后花园玩儿投壶时,白民又担心起来,无他,投壶之处正在湖边,湖对岸一片山石林木之间偶尔有绫罗绸缎的浮光掠影,他长年习武,目力听力都比旁人强上不少,还能听见隐约的咯咯娇笑声传来,想来姑娘们都在对岸,隔着假山树木偷瞧他们。

白民又往角落里躲了躲,绝不敢站在显眼处,有人过来跟他说话也是能敷衍就敷衍,还要时刻盯着对面,生怕一个不留神听到扑通落水声,这边有人趁乱推他下湖,那就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如此直到宴会结束,陆续有客人离开时,白民悄悄松一口气,正要拉上白璋去跟成国公告辞,怎知变故陡生,也不知哪里突然跑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途中一有人上前试图阻止,她便会疯狂撕咬,拳打脚踢,嘴里除了尖叫之外还不清不楚喊着什么。

不消片刻,所有人都听清了,那女人喊的是:“凉王殿下,殿下饶命啊,孩子是无辜的啊,求求殿下看在孩子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若最开始还有人不清楚状况想要上前拉她,想打听一下这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在听清楚这几句话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成国公夫人六十整寿,陛下亲口说让大办的,满京城王公贵族,乃至多数皇子公主都到了场,这是多重要的场合,别说堂堂国公府里怎么会养着一个疯女人,就算有,那么多下人看守,也绝不可能让她出了门,更何况还要一路躲开家丁护院侍女等等众多耳目跑到这里,凭她自己万做不到,除非有人特意让她这么做,甚至还暗中引路。

先不提这女人出现在这里到底有多少破绽,既然来了,又很明显是冲着凉王来的,那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事,躲还来不及呢,哪里敢上前帮忙,可别惹得一身骚。

人群像是湖面被扔进颗石头,水花落下后愈发死寂,一圈一圈荡开,最后只剩白民白璋以及两人各自的护卫留在中央。司如卿和张长东虽不明就里,但一见有人跑过来,本能当刺客处理,拔刀就要杀,刀未出鞘时,白民高声喝止:“别动。”

两把刀拔出一半,青光凝固于半空,寒意顿生,许久后才像是不甘心似的,刷刷两声落了回去,只这一迟疑间,那女人已经连滚带爬地扑到白民面前,拼命磕头:“凉王殿下,殿下饶命啊,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肚子里也是你的孩子啊。”

这话真是一句比一句亮,炸得人脑子里嗡嗡直响,原本说有事告辞的人也不忙着走了,都停下脚步准备把这场热闹看完,就连湖水对岸的姑娘们也一个个选了好位置,拼命拔长脖子朝这边看,生怕落下一星半点儿,若不是还顾忌着男女大防,只怕都要直接游过来了。

三公主向来不守这些规矩,况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呢,没过多久已然走过来,开口打破湖岸宁静,懒洋洋问道:“不是说在投壶吗?这是怎么了?老六,说好了等你一起走,怎么不派人过去叫我?”

说了两句后,像是上一刻才发现地上还跪着个拼命磕头的疯女人,惊讶地后退一步:“呀,这是谁呀,怎么回事?我说成国公,这是闹的哪一出?”

成国公原本就陪在一旁,发生这种事,他本该立即反应,叫人来把这女人拉走才对,只是方才像是也被吓得不轻,经三公主一提醒才想起正事来,忙着喊下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把这疯女人拉下去乱棍打死?惊了几位殿下的驾,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

马上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冲出来,眼看要去拉那女人,就听白璋道:“慢着,本王听这姑娘像是有话要说,还是让她把话说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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