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知道谁要害你?”顾清浅道。
“嗯?”萧安然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知道,师傅,我好困,您让我睡会吧?”
顾清浅无奈,让人在一旁生了火盆祛湿气,看着烧得脸颊发红的人,叹了口气,心思流转:“毒药专攻伤口,那就是说那天萧安皓是有意为之?”
既然萧安皓知道,那就不会无从下手,只是,萧安皓是个蠢货,如此计中计,肯定不是他想出来的,估计是有人透露给他的,会是谁呢?之前宫里的恩怨,纷纷扰扰,就好像一团乱麻,蛛丝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萧安然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对方到底图的是什么?只为了泄一时之气?那么阴损的东西,用在这样一个皇子上,也未免太耗时耗力了些。
顾叔下完针等在一旁,刚被阿棠拉过来那会,他在替一个士兵包扎,今天早上有练武比试,受伤的人有些多,他忙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空空。
咕噜噜~
响声在安静的营帐内显得异常明显,顾清浅无奈,推了推案上的食盒:“顾叔,这是安然做的点心,已经凉了,你随便吃点。”
顾叔打开食盒,上下五层,颜色皆不一样,各拿了些出来,试着吃了个黄色的方形糕点,
“甜的?”
“那是黄金糕”,陈叔抬头看了眼说道,带着几分嘚瑟扭头照顾萧安然继续介绍,“红色的是红枣糕,白色的是米糕,这几个都是甜的,荷叶包裹着的是糯米鸡,这是咸的,最下面那层也是咸的,叫生煎包,炸出来的。”
顾叔拿了个包子入口,虽说冷了却着实香,一口一个,一下就吃了三个,抬头看到冷冷的眼神,刚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咽了咽唾沫,“涵中,顾叔没吃午饭,别小气哈?下次让王爷重新做给你吃。”
顾清浅字涵中。
顾清浅:“……”
陈叔:“哦,老顾,那些本来就是王爷要让主子赏下人的点心,你尽管吃。”
顾清浅:“……”
顾清浅:“……”
顾叔对着顾清浅勾起嘴角,伸手极快,一下就把十来个生煎包吃了个干净,拍拍手对着顾清浅挑了挑眉。
顾清浅看着一个个都向着萧安然,扭头看向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人,眼神冷淡,他没想到萧安然亲和能力那么强,一下就收买了府中上上下下几十人口,据说现在连种花的阿叔都在准备萧安然喜欢的花苗。
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小虎已经换班过来,看到案几上的精巧的点心垂涎三尺,顾清浅把食盒一盖:“走了,该去操练了。”
“……”小虎无辜地看向顾清浅,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叹了口气,嘀嘀咕咕,“得,看样子又要淋一身湿了。哎,命苦啊!”
顾清浅:“你可以不去!”
小虎悻悻地笑了笑:“哪能呢!”
顾清浅换上轻甲,掀帘后出去了。
漂泊大雨就这样浇了一下午,春寒料峭,雾蒙蒙雾气被北风一吹,散去不少,萧安然睁眼已在清安园的府中。
顾清浅一身青色常服,如松挺拔的身姿,端坐在窗边的案几上,案上的小灯映照下,莹莹发亮,有仙风道骨的韵味。
“咳咳~”萧安然轻咳了咳,清了清嗓子。
顾清浅转头看到萧安然醒了,下了榻走过来,修长的手指背贴了贴萧安然额头:“还在烧。”
萧安然昏昏沉沉睡了许久,浑身酸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温热的茶已递到嘴边,萧安然试着起身,顾清浅一手捞起人靠在他身上,一股松木清香笼罩四周,尤其醒脑。
萧安然一口喝完,冒火的嗓子终于好受些,后背清凉的身体,让人尤其舒服,他闭着眼贪恋着这片刻的舒适,浑身痛得连骨头缝都在叫嚣。
萧安然嗓子沙哑:“谢谢师傅。”
顾清浅淡淡地嗯了一声。
萧安然本以为这次昏迷能见着那只绿兔子,可连个梦都没有,也不知道谁带他回来的,如何回来的,他统统不知道。
萧安然感觉到后背之人的身体越来越僵,他恶作剧地当不知道,巧妙地半靠不靠。
刚才情急之下,顾清浅没考虑太多,萧安然也只是虚虚地靠着,这下整个身子都贴到上来,顾清浅才感觉不适。
他微微地挪了挪,对于这具软绵绵的身体,顾清浅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养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靠的同时又惊慌地颤动,一点动静都要吓跑。
顾清浅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等到听到萧安然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才敢挪动发麻的腿,看了眼窗边案几上的书,又看了看身旁的人,几经天人打架,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翌日,天空放晴,大雨洗刷过后的天空湛蓝,鸟儿鸣叫,燕儿回归筑巢。
萧安然是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的,视线模糊地看着床顶发呆,身上的酸痛下去了,只余手臂上蚂蚁啃咬的疼痛,他躺在床上缓了许久。
他听着欢快的鸟叫声出神,昨晚终于见到那只死兔子了,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兔子的耳朵变短了,萧安然什么都没问到,那只兔子催他赶紧去做任务,否则会一命呜呼。
萧安然苦笑:“原来这中毒是剧情,难怪顾叔束手无策。”
他对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抓狂,本以为能躲开好好过一辈子,谁知,连个从良的机会都不给,胸腔一阵恶心袭来。
呕~
萧安然一口血喷了出来,陈叔听到动静,从隔壁房里快速跑了过来,一进来就看到猩红着眼睛的萧安然以及地上鲜红的血,失声喊道:“老顾……老顾!”
陈叔拿了手帕过来替萧安然擦脸上,手上的血迹,边慌里慌张地拍着萧安然的后背,眼眶瞬间就红了,
“王爷,别急啊,老顾出去试药了,他一定有办法的,别急,别急。”
萧安然摊回床上,双眼失神。
陈叔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地在萧安然眼前晃了晃手,带着几分恳求的哽咽,
“王爷,王爷,您可别出事啊,主子昨天说了,会帮您找到解药的,他已经打发大小虎出去找了,你可得撑下去啊,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顾叔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看到地上的血怔愣地呆在原地,怎么忽然就吐血了呢?好端端的不应该呀。
陈叔对着顾叔使眼色,让他赶紧过来。
顾叔这才回神,把药放一边,迅速给萧安然搭了搭脉,虽说脉象依然细沉,但是好似比之前好些了,气血在翻涌,怒急攻心的模样,顾叔看了看萧安然的眼睛,欲言又止。
萧安然悠悠出声:“我没事,顾叔,这口血吐出来后好些了。”
顾叔不解,踯躅:“王爷,这好端端的,谁气着你了?”
萧安然有气无力:“没谁!就是一起身忽然想吐而已。”
顾叔:“哎~我今天早上取了您一些血,把我找到的牛小根捣了汁儿进去,发现乌黑的血清亮了些,前些日子这些药,我先喂了些给我养的小老鼠,半个多月了依然活蹦乱跳,说明问题不大,您……”
萧安然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按照剧情,他们也不可能让我那么早死:“给我。”
顾叔悄悄地看了眼萧安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疼:“可……主子还没回来,他说等他回来再喝。”
“师傅?”萧安然动了动眼睛,昨天晚上的胸膛太过真实,扭头看向陈叔,“师傅昨天是不是回来过?”
陈叔见萧安然眼神终于不再那么吓人,重重地点头:“哎,是的,是主子抱着您回来的,他说他晚上会回来的。”
萧安然勾了勾嘴角,惨白的脸色在笑容下显得异常吓人,陈叔连忙轻轻在他臂膀拍着哄道,
“王爷可别想不开,您有我们这些老头的疼爱,您还小,主子只是性子从小就冷淡,并不是不疼您,我们心放宽些哈?”
萧安然:“嗯!谢谢陈叔。”
陈叔双手握住萧安然的手,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了出来,萧安然抬手想替他擦眼泪,陈叔赶紧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难为情道,
“不好意思,陈叔不是嫌弃您,只是,那能让病人来照顾我呢,是不是?”
萧安然弱弱地挤了个笑容:“陈叔说笑了,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呀。”
接着又说:“顾叔,把药给我吧,我想试试。”
顾叔为难:“还是等主子回来再说吧。乖,啊?”
陈叔拿了干净衣裳过来给萧安然换,萧安然有些不好意思,让两人出去等着,陈叔不放心,顾叔拽了陈叔出来,把门关上,悄声问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会吐血?”
陈叔自责:“这天接连下了几天雨,被子潮得很,所以,我撑王爷睡觉的空档去了隔壁换被子,我听到动静过去已经吐了。”
顾叔沉吟了会,眉头紧锁:“也是命苦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承受太多,要不是生在皇家,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陈叔:“可不是,我孤寡一辈子,忽然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在身边,最近都开心了不少,人见人爱的开心果,怎么就那么苦呢!”
两人接连叹气,他们也不过是寻常百姓,就算顾清浅收了萧安然为徒,后面恐怕也是不得安生的,要不是老爷在芡州边防守卫,估计会把顾清浅往死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