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为什么要对认识不到几分钟的人告白？

金南俊心头猛然一震，像是突然踩了刹车。

他怔住了，连车速都不自觉慢了半拍。

那一瞬间，他彷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混乱。

他低头看着车把手，指节有些发白，连手指都显得有些僵硬。

我该不会是……太感情用事的人吧？

这想法一闪而过，让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他偷偷瞥了一眼右侧。

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斑驳地落在姜如汐的侧脸上。

她正骑着车，马尾微晃，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那张脸不算是他过去偏好的类型，可现在看起来，却莫名地让他想笑。

不是那种大笑，而是想让她开心，想看她开心的那种。

这念头让他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他别开头，装作看着前方的路，却忍不住再次看了她一眼。

真奇怪，他从来不是这么主动去想「怎么让别人快乐」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念头。

可能是她那双认真的眼睛，或是刚才风一吹，她额前那几缕乱发，乱得自然，却又带点可爱。

他盯着她的背影，有点出神，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住了。

就在他还沉浸在不明所以的情绪里时。

“我们要往哪个方向？左还右？”

姜如汐突然转过头，笑得很自然，语气轻快。

阳光刚好照在她的脸上，眼角那点光像是水面一样闪了一下。

她眯着眼看他，没有察觉他的走神，只是简单问个路，却像是将他整个思绪都拉了回现实。

金南俊一愣，反射性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眼。

“啊……右边。”

声音比他预期的还要低一点，像是还带着刚才没清理干净的心跳残响。

他立刻把视线挪开，假装在看前方的路口。耳尖却不争气地泛起了一点热。

他们往右边方向前进，过了河边，来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公园。

天气仍旧那样舒服，阳光柔柔地洒在草地上，像是会黏在肌肤上的暖意。

几片树叶随风飘落，风里带着青草和淡淡的花香

姜如汐感受着这温暖又清爽的天气，就如同金南俊身上散发着的安心感。

他们把脚踏车停在一旁，随意地往公园里走去。

沿路经过溜滑梯、小型的攀爬架、空荡荡的荡秋千。

姜如汐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其中一个亮黄色的旋转椅。

那种小孩子转圈会笑到疯掉的东西。

“欸，这个好像很好玩欸。”

她眼里透出一丝兴奋的光，像是突然变得比刚才更轻盈了。

金南俊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个旋转椅，眉毛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

“妳要玩这个？”

他的语气带着一点惊讶，一点迟疑，还有一点藏不住的宠溺。

姜如汐笑着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当然啊，你不觉得那个超疗愈的吗？”

金南俊没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走过去扶住旋转椅。

好吧，那我转给妳玩。

他不太懂为什么会这么顺从，可能就像姜如汐所说的那样。

是傻子吧。

他加快了旋转椅的速度，姜如汐笑得东倒西歪，像个终于放假的孩子，毫无顾忌地大笑出声。

阳光洒在她脸上，眼睛弯弯的，脸颊泛红，像是从内到外都在发着光。

金南俊站在一旁，手还扶着椅子，却没再继续推。

他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有点舍不得破坏这画面。

“好啦，晕了晕了。”

姜如汐一边笑一边撑着椅子站起来，晃了晃脑袋，像是真的有点转到头昏。

金南俊伸手扶了她一下，她也没推开，只是站稳后抬起头，眼神忽然变得认真。

“金南俊。”

他微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她忽然问道。

“你啊，有没有什么心事？”

她语气轻柔，像是午后风吹过耳边那样不经意，可眼神却认真得让人逃不掉。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或者出了些问题？”

金南俊低下头，没立刻回答。

他的手还搭在旋转椅的把手上，像是抓着什么可以躲避视线的东西。

他轻笑了一下，声音里有点掩饰的意味。

“怎么突然这样问？”

“南俊看起来……不像完全没心事的人。”

不然我怎么会进入这梦境呢？

金南俊抬起眼，看她还站在那里，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笑。

他撇了撇嘴，像是被她看穿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才慢吞吞开口，语气有点小心翼翼。

“其实也没什么啦……”

姜如汐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眼神柔和，像个耐心听人倾诉的心理师。

“只是……只是觉得妳刚开始的时候，好像……不是那么开心。”

他顿了顿，眼神往别处飘去。

“所以就……就想说……如果可以让妳开心一点的话，那就……挺好的。”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小声补了一句。

“我也不是特别会安慰人啦……就……就只是想让妳别那么烦恼而已。”

声音很轻，几乎是像怕打扰什么似的落下来。

姜如汐一瞬间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抓在旋转椅上的手指，再抬头，看着眼前那个因为一句话而略显不自在的金南俊。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她。

这里只是个梦，是她进入来寻找记忆碎片的世界。

可他这样站在阳光底下，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只是希望妳能开心一点」，那种真诚却不带压迫的温柔。

让这个梦，真得让人不舍醒来。

她心口微微一紧，不是因为动心，而是一种被轻轻触碰到什么的感觉。

也许是温暖。

也许是久违的被人记得、被人放心上的感觉。

“……你还蛮奇怪的耶。”

她终于开口，语气轻得像是调侃。

“奇怪？”

他不解地抬头。

姜如汐笑了笑，弯了弯眼睛。

“嗯。明明不太会安慰人，却又很想让人开心。”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坐回了旋转椅上，回头朝他点了点下巴。

“再转一次吧？我想再开心一点。”

金南俊看着她那像是懂了什么却没说破的笑，忽然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