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凛岁数太小,根本不知道糖衣炮弹的厉害,听到几句好听话就被忽悠得团团转。
乐呵呵往上凑,对严斯翊死心塌地,严斯翊说什么都信,以严斯翊唯命是从,面对熟人完全没有戒心。
才华横溢是没错,防范经验为零。
和法律打过数年交道,梁世闻最清楚不过,多数惨案的发生,是犯罪嫌疑人利用受害者对熟人的信任,趁机下手。
哪怕像梁世闻这样总给陈凛找不痛快的人,仅仅给颗糖而已,陈凛都会感动到偷偷掉眼泪。
一颗糖就能骗走,能有多聪明。
严斯翊看着不超过二十五,真实年龄却大了陈凛快一轮。
越老的Alpha,越会花言巧语。
万一对方一念之间生出歹念,酿成惨祸,后悔都来不及。
陈凛完全有扰乱人心的本事,只是自己从不当回事。
唱歌唱得嗓子哑,师哥师姐张罗着打牌,纸牌依次塞到各位手上。
师哥看梁世闻不太会玩,挤进沙发讲规则,把人更往陈凛这边推。
腿侧温热,膝盖挨在一起。陈凛浑身不舒服,想要分开点距离。
左边是刚认识的师姐,移过去不礼貌,陈凛用手肘碰了碰梁世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喂,你故意的?”
开口就是质问,陈凛对梁世闻和对别人完全两幅样子。
有严斯翊在场,陈凛再也没有叫过梁世闻哥,要么直呼大名,要么省去称呼,态度特别嚣张。
梁世闻转过脸:“那你来教。”
“不许交头接耳。”师哥以为他们在说悄悄话作弊,举牌敲了敲陈凛。
腿挨着不舒服,撑直又会踢到对面的人,梁世闻总往陈凛这边靠,明明那边还有很多位置,肯定是故意的。
和气生财,在外面陈凛尽量不和梁世闻起冲突,憋屈地忍下这口气,给了一个恶劣眼色。
陈凛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脸泛着层薄红,从耳根蔓延到脖子,延伸进衣领。
醉意上头,发懵的神情还没恢复过来,即便压低眉眼,凶也凶不到哪里去。
自以为起到震慑作用,从旁观角度看,像只闹脾气的绵羊,没有一点气势,弱小得有些可笑。
陈凛已经要生气了,梁世闻还不屑地笑话他,陈凛冷着脸,更加不开心。
这几局陈凛一直和梁世闻组队,只赢了一把,输了陈凛就得洗牌,他边洗边瞪梁世闻。
师哥伸手挠他的下巴,陈凛撇开脸,师哥笑道:“这么嫌弃梁先生呢,好歹给点面子。”
讨厌猪队友。
又开了几局,因为得不到陈凛的肯定,梁世闻八成觉得受挫,本来像是要走的,结果又了留下来。
陈凛怪自己运气背,天生倒霉蛋,不再抱怨。
有个师哥醉了,糊涂话开始往外蹦:“以前在法律新闻惊鸿一瞥,可惜副部长很早结了婚。”
“哦,和梁先生长得特别像。”
陈凛听到旁边有声音接话:“我也结婚了。”
陈凛皱眉,梁世闻看着他,好像没这回事,佯装得挺好。
桌子底下,陈凛把脚移到梁世闻鞋旁边,撞过去,发出砰地一声。
结婚的事告诉谁都可以,严斯翊最好别知道。但凡梁世闻再敢多说一个字,陈凛就不止撞他一下那么简单。
梁世闻收到警告,面对师哥师姐们带着好奇心的询问,没有再透露其它。
散场后,大家在附近找住处。
陈凛很久没和严斯翊见面,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懒得再另选酒店,就跟严斯翊一起订了同一个地方的房。
上车前,梁世闻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说也捎他一程。
凌晨难打车,严斯翊又很好心,同意了。
陈凛有点醉,没有想梁世闻为什么不回家。
到了酒店,进电梯梁世闻也在。
冤家路窄。
虽然只是凑巧,但他真的很像扰人叙旧的电灯泡。
严斯翊的房间在十二层,陈凛在十五楼,刚才不小心瞥到梁世闻跟他是同个楼层。
电梯停在十二层,想到还要和梁世闻在一个空间共处三层楼,陈凛心里莫名烦躁,先跟严斯翊出去。
这一晚上陈凛表现得太明显,进到房间后,严斯翊笑着问他:“真有那么讨厌梁先生?”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凛倒在沙发里,“你是没见过他凶的时候。”
陈凛清清楚楚记得结婚的第四个月,刚好在一百零一天,他和梁世闻爆发了第一场争执。
那天梁世闻说话特别难听,陈凛气得翻白眼,越想越难受,半夜睡不着,跑去阳台吹风,第二天感冒了,早上不停咳嗽,梁世闻还嫌他吵,让医生开了很多药,想毒死他。
倒水的间隙,严斯翊想起陈凛还小的时候,李喻之也爱捉弄他玩,陈凛经常苦着个脸跑过来找自己告状。
严斯翊安慰陈凛说李喻之确实遭人嫌,陈凛才放晴笑了。
但有次没注意,被陈凛看到他和李喻之接吻,才小学毕业刚过完玩泥巴年纪的陈凛看到大哥二哥背着他搞在一起,心灵受到巨大惊吓,三天没理他们俩。
李喻之以为陈凛在计较自己跟他炫耀成年了可以通宵打游戏的事,和严斯翊诉苦:“那小犊子跟头倔驴一样,平时不叫我哥就算了,还闹上脾气了。”
严斯翊头疼,哄完那个到这个:“别总欺负弟弟。”
没遇见严斯翊之前,李喻之是个小流浪包,五岁被严斯翊捡回家养大。
后来严斯翊认识陈凛,对可怜的小孩多少会照顾一点。
李喻之觉得本来属于“我哥哥给我的爱”被分给别人,刚开始很不喜欢陈凛,后来发现这是个二百五,还挺好玩,才逐渐改观。
李喻之的调皮捣蛋在陈凛长大前就已经名扬四海,虽然比陈凛大六岁,快高中毕业了叛逆期还没过。
经常严斯翊上着课就收到老师通知:“来学校把你弟领回去。”
怎么教都教不听,后来也把陈凛带歪。
陈凛本质算乖孩子,害怕责骂,有第一次下次就不敢了。
但李喻之完全是混世魔王,闯出的祸一件比一件大,没少被严斯翊拎着揍。
无论挨什么教训,总是不服,有半个字听着不舒服就要闹。
这下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抓着严斯翊的手,低头狠狠咬了几大口。
离开前,陈凛顺走了严斯翊的一瓶软糖。
头越来越晕,酒劲慢慢上来,摁密码开门时没拿稳,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手一碰,瓶子滚到对面。
这时候对门敞开一条缝隙,陈凛抬起头,视线模糊,隐约看见一个高大轮廓。
对方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屋,抱到玄关处的柜子上放好,手压住他的肩,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陈凛努力恢复神志,刚要开口,对方站近,两手托起他的脸颊,低头覆上他的唇。
陈凛有些茫然。
对方力气很大,捏着他的手腕并在一起,单手压住肩,唇舌胡搅蛮缠,陈凛头晕眼花,分不清方向,不自觉往后靠,被按着腰压向前。
听说过酒后一夜情,但没想过有天自己会碰上。
从小受到阿婆的严厉教育,陈凛知道艳遇违背道德,不能接受毫无感情的亲密行为。
衣料贴在一起,传来对方身上的温度,接连几个深吻,陈凛喘不上气,挣脱手腕的束缚,伸直胳膊抵住那人胸口,推开。
对方散发的味道很熟悉,感觉自己可能认识,陈凛问:“你是谁?”
那人打量着陈凛的脸,微凉手指触碰他发红的唇,掐住他的脸颊抬高:“你不知道?”
眼皮重得要垂下来,陈凛气息微弱,神态有些迷离:“我看不清。”
对方重重咬了他一口,似乎要把他的舌头吞下去。
陈凛的双手被锁在身后,疼痛让他挣扎起来,对方动作强势,发泄似的啄他的唇。
长这么大只和一个人接过吻,脑中已经浮现答案,就是想不起名字。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生理反应不受控制,陈凛想得快点制止对方的过激行为:“我结婚了。”
“怕被你丈夫发现?”
“不是。”
对方义正辞严:“那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