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陈凛没注意,自己从注射药剂之后,飘了满屋的信息素。除了床,沙发是他经常停留的地方,包括那块毯子,多多少少会沾上味道。
“早说啊。”陈凛坐到梁世闻身边。
Alpha安静下来,但是没过一会儿,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陈凛担心地滑会摔,紧跟在后边。
镜子里倒映出Alpha的脸,红晕褪去,苍白如纸。
梁世闻接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液体顺着下巴滴落。他扣紧洗手台边缘,手背青筋鼓起,似乎要抓烂冰凉的瓷砖。
没过几秒,砰地一声,血液从Alpha指骨渗出。腥味混合着信息素,致人发晕。
陈凛抓起梁世闻的手臂往外带,现在不管说什么,他都要带这人去医院。
梁世闻扶着墙,态度坚决。
“要死了你还犟。”陈凛想骂人。
那药有副作用,易感期的Alpha神志不清,陈凛不能由他胡来,可是体力悬殊,他没办法拖动一个成年的Alpha。
“为什么不去?”陈凛问,“你对医院有阴影?”
梁世闻转回去,不看他。
人是他害的,祸是他闯的,烂摊子还得陈凛自己收。
当时倒那杯水,他随手放在桌面,没提醒梁世闻不能喝,更没想起来里面加了药。如果早点记起来,让梁世闻吐了,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陈凛斟酌着做了个决定:“临时标记可以吗?”
Alpha不说话。
陈凛绕到他面前,暴露脆弱的后颈。
咬一口而已,况且只有打了药才会像Omega,停药就不是了。这个标记对梁世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会让他对自己产生依赖。
后颈攀上一阵冰凉,皮肤被轻轻按压,陈凛耸了耸肩。Alpha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拇指摩挲着腺体的位置。
突然吹来一阵温热气息,陈凛觉得自己像野兽刚捕到的猎物,垂死挣扎,被观察,被玩弄。
直觉告诉他生命受到威胁,再不跑下场会很惨烈。
陈凛有点后悔。
但是晚了。
脚抬起来还没落到地面,飞来一只手,环住他的肩往后扯。力气大得惊人,陈凛被迫退回去,Alpha将他压在浴室的墙上。
陈凛本能做出反应想抗拒,却在瞬间双手被提起,压过头顶牢牢锁住。
危险顷刻靠近,Alpha舌尖滚烫,舔舐着腺体,犬齿轻轻蹭着皮肤,磨得一阵痒,陈凛应激地蜷缩起手指,身体发抖。
尖锐刺伤皮肤,伴随大量信息素注入体内。陈凛疼得一激灵,身体往后撞,试图挣脱枷锁。
Alpha紧贴在后,将他们之间压得严丝合缝。
陈凛龇牙咧嘴,怕被撕一块破布,想哀求又碍于面子,微弱声音从齿关溢出:“咬可以……别糊我满身。”
Alpha觉得吵,手掌从后往前覆盖住他的下半张脸。
当利齿再次扎进腺体,陈凛感觉到痛,发出凌乱不齐的呜咽。
不久后,大概是信息素融合起了作用,梁世闻的情绪趋于稳定。
陈凛以为事情就此解决,立刻把梁世闻推到床上,翻出所有衣服,搭了个窝,将梁世闻塞进去。
他拍了拍Alpha的脑袋,以示安抚,拖着咬痕累累的后颈去找药处理。
衣服沾满血,加上那些伤口,像遭受非人对待。
陈凛背对着镜子,视线受阻,总不小心把棉签戳坑里。他一边疼,一边骂梁世闻下嘴也太狠了。
三两下清洗干净血迹,陈凛用卫生棉擦干水珠,发现没有纱布,只好就这样晾置,好在伤口很小,不流血了,肿得有点高而已。
不到五分钟,他上完药,换好衣服,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想看看梁世闻是不是真的没事。
Alpha满头大汗,睁眼睛望向他,看着精神恍惚。
怎么感觉没一点效果?
刚平复的心又被吊起来,陈凛伸手探上梁世闻的额头,像被火燎了一样,烫得过分。他揭开被子,隔着床沿还有半米,热气往外扑。
陈凛降低了两度空调:“不是给你咬了吗?还难受?”
Alpha声音嘶哑:“热。”
“心静自然凉。”
陈凛这么回答,其实心里惴惴不安。如果不做任何干预,就这么放任他熬,万一坚持不住,烧成傻子了怎么办?
或者,真死了怎么办?
刚才那状况令人心惊,陈凛怕他两眼一闭就晕过去,越想越慌,抓住梁世闻的手腕想把他拉下床:“去医院吧。”
摇头。
陈凛一口气提不上来:“我讨厌你……又不是想要你的命。”
“别咒我。”
陈凛无话可说,气得眼睛花。
想到体.液也有信息素,不能浪费,他低下头,泪滴在梁世闻的手背上。
梁世闻坐起来背靠墙,几秒后说:“你不是经验丰富吗?”
陈凛不太明白:“嗯?”
Alpha丢开压在身上的衣服走了。
“你去哪儿?”陈凛追上去问。
大半夜的,梁世闻脑子不清醒,说不定会在大街上乱逛,陈凛觉得自己有责任看好他,堵住门口。
“让开。”
“你不肯去医院,那也别想出这间房。”陈凛重新将梁世闻拖回床上。
他刚打了药,信息素正浓郁,虽然是人造的,但对Alpha应该有缓解效果。
陈凛帮忙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住梁世闻。
Alpha问他:“你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等你好了。”
目前梁世闻还是一副病躯,陈凛不想被事后碰瓷,更害怕第二天这人凉透,警察找上门抓他蹲大牢。
直勾勾的对视,梁世闻的眼睛红得不像话,陈凛挨近仔细观察,觉得他好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如果梁世闻长得难看的话,这副样子一定会成为很多小孩的童年阴影。幸亏长得好,相得益彰,血红的眼睛反而衬出几分高雅矜贵。
陈凛暗自祈祷这个漂亮的坏人千万不要七窍流血而亡,那样再好看也会吓死人。
突然间,他被扯了一把,重心不稳,顺着那股力跌向前,跪到梁世闻腿上。
骂声飞到嘴边,陈凛直起身,稍微一动,感觉身下硌得慌,话又咽回肚子里。
他抽了口气:“你还真是饥不择食。”
明明给足了的信息素,也让梁世闻临时标记了,趴到人身上陈凛才明白梁世闻为什么还没好转。
原来药的根本性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陈凛直白道:“是不是想做?”
近在咫尺,他笑:“拽我的时候多斩钉截铁,现在装什么清高?”
……
裴绪打了陈凛的电话,说找不到梁世闻,问他知不知道在哪儿。
陈凛拿开叼在嘴里的面包:“床上。”
裴绪:“?”
“还没醒。”
裴绪:“?!”
“他昨晚太累了。”
越描越黑,陈凛揉了揉还有点痛的胸口:“你的任务完成了?”
裴绪告诉他孙志堂上钩了,然后挂断电话。
几口吃完面包,垫饱肚子,陈凛绕到床边,伸出两根手指,移到Alpha的鼻子下边。
有气。
“没死。”梁世闻慢悠悠睁开眼睛。
刚才和裴绪说那几句话,只是故作姿态,其实陈凛尴尬得要命,他象征性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赶紧起来,下午一点了。”
梁世闻盯着天花板,没搭理陈凛,双眼蒙了一层薄雾,看上去很凄惨。
论谁抱着讨厌的人睡了一晚上,心里都不好受。
但陈凛只理解了梁世闻一秒钟,摸摸脖子,哪哪都疼,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梁世闻怎么好意思摆出一副被糟蹋的样子。
陈凛大大方方撩开上衣:“你啃的。”
他转了个圈:“身上所有的伤都是你弄出来的。”
脖子,锁骨,后颈,连带周围的皮肤,遍布吻痕和齿印,青紫一片,不忍直视。
在梁世闻怔愣间,陈凛把衣服放下来,面无表情道:“所以你说谁更惨?”
梁世闻抬手捂住眼睛。
“我都不计较,你扭扭捏捏干什么?”陈凛戳了戳他的头发,“快起来,我们没时间了。”
距离七点只剩六个小时,还有一堆事需要提前准备。
陈凛捏住被角掀开,谁知道梁世闻一.丝.不.挂,他悻悻放下手:“忘记给你穿衣服了。”
陈凛留时间给他消化,坐到桌前打开电脑。
过了一阵,背后窸窸窣窣,等到声音停下,陈凛偏过头,发现梁世闻正在看自己,视线在他颈侧,装模作样问他疼不疼。
陈凛:“?”
“后面。”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陈凛翻了个白眼,字字清晰,“就说你怎么失魂落魄,没做,我们一点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