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苑里。
萧氏与凌若梅话了两句家常,没一会儿就聊到了大少爷的事。
萧氏在侯府消息不灵通,凌若梅确是知道外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的,所以特地回来看看大少爷的情况。
萧氏原本是伺候凌如瀚的侍女,后来更是为凌如瀚生下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儿,但凌如瀚还是喜欢过一阵子的。
后来许氏进门,赵氏是这年新进来的丫头,没多久凌如瀚把赵氏收了做姨娘。萧氏虽生了孩子,但当时既没有当家主母又没有老太太的首肯,只是个侍妾,还是许氏将人抬了做姨娘。
萧氏虽有几分姿色,但年轻的凌如瀚只留恋过几个月就将人抛下了,如果不是许氏,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侍妾说到底还是个奴婢,不能亲自养育儿女。后来因为抬了姨娘,萧氏再生下四小姐时,才能把小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养。所以萧氏一直感念着许氏的恩情。
当年凌若梅出生后,府中没有主母,大小姐自然不能由一个侍妾教养,所以一出生就被老太太院里的嬷嬷抱去了。
许氏进门后不久就怀孕了,老太太不许许氏操劳,所以凌若梅一直在老太太院里长到十岁才分了单独的小院住。不过每次凌若梅来给许氏请安时,许氏都会让萧氏过来见见女儿。
在凌若梅议亲时,许氏更是将凌若梅记在自己名下,又拿出凌若梅由老太太亲自教养长大,才为凌若梅一个庶女找到了尚书家嫡子的亲事。
虽然是尚书四子,但秦尚书家风清正,四个儿子都是主母所生,没有侍妾姨娘。秦舒礼本人虽并不多出彩,但为人风雅有趣、随和有礼,与凌若梅婚后恩爱和睦,成婚五年已先后生下一子一女。
所以凌若梅与许氏、萧氏的感情都十分亲厚,对大少爷也很是敬重。
萧氏垂着泪:“大少爷这病已经有六七日了,这几日院门紧闭,已经不让进出了,我的丫头们也没办法见到里面的人。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凌若梅听到这话也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神色安慰道:“娘,您别太担心,我刚刚去见过老太太,老太太在佛堂我就没有久留,顾嬷嬷说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萧氏叹了口气:“老太太那里,也是天天派人去大少爷院里探望呢,具体如何也没个说法。”
凌若梅道:“好了娘,依我看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大哥自来身体康健,偶有小病也是几副药就好了。这次只是冬日里寒风厉害闹的,想必过几天就好了。万事自有爹和老太太看顾,您也要保重身子,我带了些补品药材,给大哥的已经送过去了,还有一些燕窝是给您的,您记得让丫头炖了吃。一会儿我回去时也去爹那里看看,舒礼正在爹那里。”
萧氏问道:“姑爷也来了啊?怎么又带那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都好,你自个儿吃,下次可别......”
凌若梅打断道:“娘,我一切都好,外头采买容易,我想吃了就让丫头去买,还有府里的份例里头的,根本吃不完,您就安心收着。”
萧氏问道:“看姑爷愿意陪你回来我就知道,你们和睦就好。两个孩子怎么样?”
凌若梅听到孩子,没忍住摸了下小腹。
萧氏一眼就看到了,惊喜道:“你是,又有了?”
凌若梅含笑点头,脸上有些小女儿的娇羞。
萧氏看着女儿姣好的容貌,伸手摸摸了她的额发,“你是个好命的,”萧氏压低了点声音说,“娘敢说,你是这府中嫁的最好的一个。”
凌若梅笑出声来,拿帕子捂住嘴。
“为娘以前担心你的婚事,可有夫人给你安排了这样好的人家,我就放心了。后来我又担心你在那边府上过的好不好?姑爷待你好不好?你每每回来,我都忍不住细细打量,看你穿的戴的都比以前好,面色也好。你嫁过去五年,已经为姑爷生下长子长女,如今又有了,你这下半辈子都有指望了。”
凌若梅眼眶有些热意。
萧氏放低了点声音,继续道:“我的梅儿还这么年轻,有些事娘以前也不好说,如今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听娘一句,女人生的多,老的也快,若这胎还是儿子,就缓缓再生养吧,你也好好养养身子。”
凌若梅拭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娘说的,我记下了,婆母也是这么说的。”
“哎,好好,难为她竟会同你说这个。”
“嗯,婆母生了四个儿子,待我和三位嫂嫂同女儿没差别。”
两人又说了些房里的私事。
外头凌若菊听说大姐姐回来了,这会儿也过来了。
凌若菊今年十一岁,脸上还是一团稚气,见了姐姐与娘就小跑了两步过来,“大姐姐,娘。”
萧氏训诫了两句,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的:“没规矩,都多大了,还跑来跑去的像什么样子。”
凌若梅跟凌若菊之间差了有十来岁,有了孩子之后更是经常会将妹妹当做孩子看。出嫁后几月甚至半年才见一面,故而每次回来都会给两人带东西,这次给妹妹带了一副头面,银质雕花的镶嵌了几颗小宝石,不算贵重,但是精巧,也更适合凌若菊这个年纪。
凌若菊果然很是喜欢,连忙拿着在头上比划:“娘,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好看。”萧氏笑的满脸慈爱,又转头对凌若梅说,“又让你破费了。”
凌若梅也笑着看妹妹:“这有什么,小妹喜欢就好。”
话音一转又道:“这几日先别戴着,大少爷还病着。”
萧氏也敛了笑意。
凌若菊把头钗放回盒子里,喏喏道:“我知道的,大姐姐。”
凌若菊出生的晚,一直和萧氏住在一起,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许氏管家分明,对待几个妾室庶子女都一视同仁。
凌若菊与大少爷差了好几岁,以前许氏还在时,能在许氏那里见见,但大少爷对这几个庶兄妹都是淡淡的,所以感情也不深厚。这一年多见得少了,更是有些生疏。只是平日里一直听萧氏念叨,所以意识里对大少爷有些敬畏。
这几日萧氏时常哭泣,凌若菊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对于生生死死还是半懂不懂的。总觉得大哥哥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萧氏又叹息了几句。
母女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用完午饭后,凌若梅见时辰不早便拜别了萧氏。
凌若梅去和凌侯爷拜别,又问候了两句大少爷的事。
凌如瀚只说无妨,庄大夫在看着,过几日庄太医也会过来。
凌若梅又往前说了几句父亲珍重身体等等便离开了。
直到两人上马车行径了一段,凌若梅问道:“相公,今日爹那边是怎么说的,大少爷如今是什么情形?”
秦舒礼道:“夫人不必忧心,晏深那里有这么多人照看着必定是无碍的,只是风寒的厉害才不让探望。”
秦舒礼见凌若梅还是皱着眉一脸担心,又道:“庄大夫如今正在府中住着呢,梅儿若实在担心,我每日让人来问候,你在府中也好放心。”
凌若梅闻言展露了一丝笑来:“多谢相公了,大少爷从未病的这样重过,我就是...”
“我懂,”秦舒礼揽着凌若梅的肩,“你们感情深厚这是好事,只是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你现在的身子也要紧。”
“嗯。”凌若梅知道自家夫君疼爱自己,想到两人婚后琴瑟和鸣,不免心里又暗自感激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