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深虽没有妻妾,但也听过不少,什么谁家小姐每月都要买头面,谁家夫人戴的首饰漂亮引领京中风气,就是自家那几个庶妹,每次见面头上都戴了不少。不还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说法吗?
凌晏深问:“放着做什么?补贴家里?”
双雪摇摇头:“不做什么,我是老太太买回府的,没有家人。”
凌晏深一时忘了,这丫头送来后不久老太太那里就把卖身契送来了,现在还在书房。
凌晏深问:“那他们没有私底下再来寻你吗?”
双雪低着头:“没有。”
凌晏深本不是喜欢寻根问底的人,但就是想问:“你能说说你家里的事吗?你想找他们吗?”
其实刚被卖进府的时候,双雪也想过娘会不会来找,但是一年两年过去了,如今七年过去了。
双雪想了想,都已经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少爷,过去太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有一年天不好下了好久的雨那年吃了一个冬天的红薯地瓜,第二年大旱,村里都不好过,野菜都挖不到。爹去镇上打工夜里赶回家时不慎落进河里,冰天雪地的冻着了,回来就不好了,家里没有钱请大夫,爹没几天就去了。后来...后来就遇上老太太,就把我带回府中。”
见凌晏深皱着眉,双雪扯了个笑道:“老太太待我好,府里好,我吃得饱穿得暖,我不想找他们了。”
凌晏深有些后悔不该提,但问都问了,“我可以帮你找...”
“不用!”双雪提声打断。
“少爷,我过的很好,就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凌晏深总觉得还有些话双雪没有说,但看她的态度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改问道:“你今年有十五了?”
双雪点头应是。
凌晏深问:“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不记得了,”双雪又补充道,“真的不记得了,以前在家里也不过生辰的。”
凌晏深想可能是穷,所以不过。
想着,凌晏深起身去柜子里翻找。
双雪跟在后面问:“少爷找什么?奴婢来找吧。”
凌晏深道不用,很快就拿了一个黄花梨的雕花小盒子出来,盒子不过巴掌大小,打开看了一眼确认后又盖上递给双雪道:“这个,送你。”
双雪接过盒子,有些不敢打开,这么精致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凌晏深示意打开看看。
双雪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打开,里面是一块银制带宝石的长命锁,正面刻了“吉祥如意”,背面是些吉祥话,下面坠了三颗小铃铛。
凌晏深道:“这个是我满月时,舅舅送的。”
双雪一听是舅老爷送的,忙推辞:“少爷,这太贵重了,奴婢受不起。”
凌晏深拿起了平安锁,直接将链子从头上给双雪套了进去,“少爷给的,不许拒绝。”
双雪张了张嘴,“谢少爷。”
凌晏深这才满意。
晚间吃了饭,庄梦旭照常过来把脉。
双雪站在边上,想看看庄大夫怎么说,少爷现在这样,半点没疫症的影子。
庄梦旭轻咳了两声,看了看双雪问道:“少爷今日可有发热?饮食还好?”
双雪道:“没有发热,吃的也好。”
刚才晚饭,两人又是一起用的,少爷吃的没有以前多,但是也不少了。
庄梦旭挑了挑眉再次问道:“没有发热?嗯?”
双雪不知庄大夫是什么意思:“并未。”
庄梦旭又看看凌晏深。
凌晏深道:“没事,双雪不是外人。”
双雪看到庄梦旭翻了个白眼。
庄梦旭:“你不早说!”
凌晏深对双雪道:“我已经病好了,但需要装病一些时日。”
双雪放下心来,这两天心里也猜测过,只是不明白少爷怎么突然对自己坦白了。
庄梦旭问:“你打算装多久?凌侯爷可是天天派人来问你的情况,过两天我老子来不了,我大哥可就真的要来了哦。”
凌晏深喝了口水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庄梦旭压着声音道:“我的本事?你当我大哥是吃素的?要是让他发现是我给你吃药搞的这一出,回去我就要挨棍子了!”
凌晏深道:“再拖两天吧,争取等你大哥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好转了。”
庄梦旭好奇问:“你还真要见见我大哥啊?”
凌晏深道:“我有事想问问他。”
庄梦旭问:“什么事儿啊?”
凌晏深道:“你不懂。”
庄梦旭更好奇:“到底什么事我不懂的?”
凌晏深道:“妇人生孩子你懂?孕期调理你懂?”
这还真是庄梦旭的盲区了,他懂摸脉,但具体的还真没大哥懂。只是谁生孩子?谁调理?庄梦旭把视线落到双雪身上,上下打量着,难道是?
双雪也是一头雾水。
凌晏深道:“不是她。”
庄梦旭揶揄道:“难道你外面还有人?”
凌晏深甩了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庄梦旭痞痞的问:“我想哪儿样啊?凌大少爷倒是说说啊。”
凌晏深道:“是我娘的事。”
庄梦旭这才正经起来:“哦哦是夫人的事啊,只是当年也没查出来什么,你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凌晏深嗯了一声。
庄梦旭就不再问,清了清嗓子道:“那我给我哥传个消息,让他早点来?”
凌晏深道:“不用,自有人会去请。”
庄梦旭便明白,凌侯爷见凌晏深一直不好,肯定会再去请御医。
庄院判是不好请来的,万一有事圣上那里也不好交代,但是庄楚樟还是能来的。
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庄梦旭就走了。
屋里安静下来。
凌晏深见人没有发问的意思,便没有解释。
今夜便早早洗漱睡觉了。
两日后,飘香院里。
今日湘姨娘派人请了凌如瀚用晚饭,吃完自然就在飘香院歇下了。
湘姨娘依靠在凌如瀚的胸前,娇软着声音道:“老爷,这大少爷怎么也不见好啊?我瞧着老爷都瘦了,定是为大少爷的病劳累了。”
凌如瀚很吃温香软玉这套,湘姨娘有时虽没脑子,但说的话还是很中听的,“嗯,晏深这次确实病的厉害。”
湘姨娘接着道:“我听说..”
凌如瀚抚摸着赵氏的肩膀问:“听说什么?”
湘姨娘道:“我听说,大少爷从春觉寺回来,那里的大和尚就圆寂了,大少爷还病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要不要请人来算算?”
这话凌如瀚不是没听到风言风语,只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
湘姨娘见凌如瀚不说话,但瞧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唉,我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只是听人说的,听说有位苗大师善作法事,专管驱魔驱邪,灵得很。不如请来府上,给大少爷做场法事?”
凌如瀚是不信这些的,但试试也无妨。
湘姨娘见有戏,“老爷,等苗大师来了,也不必进屋,就在大少爷的院子里做法驱邪,不会打扰大少爷养病的。”
凌如瀚道:“嗯,你看着办。”
湘姨娘见事成,喜上眉梢,“老爷,那我明日就去请人。今晚,我伺候您...”
翌日,送走凌如瀚。湘姨娘就让心腹嬷嬷去请了苗大师来。
凌景渝问:“这大师真的管用?”
湘姨娘嗤笑道:“我管他管不管用!重要的是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大少爷不行啦。哼,我看到时候南惠太妃那边还能不同意将人嫁给你。”
凌景渝对那什么南惠太妃嫡孙女也并不在意,长的倒是不错,只是性子高傲了些。凌景渝一贯是喜欢温柔小意爱撒娇的小女子的,只是想到娶了这人能给自己事业添把力,便还是耐着性子奉承着那位大小姐。
湘姨娘笑着说:“我的儿,你再等两天,那边肯定是在等你大哥的病情,外头的传言你也听说了吧。”
凌景渝当然听说了,“娘,你说大哥会不会?”
湘姨娘捂着嘴笑:“哈哈,要是真的,哈哈,那咱们的好日子就到了。”
凌景渝虽然也想过,但心里还是希望大哥能好好的,“娘,你别这样,你也别对外面人多说,万一传到爹耳朵里不好。”
湘姨娘自然明白,“哎呀,这里就咱们娘儿俩,出去她们问什么我都不说,我就哭。”
湘姨娘请的苗大师下午就到了。
林管家和姜嬷嬷听说是凌侯爷的意思后,并没有阻拦,于是苗大师并几个弟子就在清雾院里开坛做法。
咪咪麻麻,又是唱又是跳的,足足一个时辰才结束。
凌晏深烦的不行,又不能出去赶走,拉着双雪的手给自己捂住耳朵。
双雪倒是对外面的热闹挺感兴趣的,毕竟没见过。但也仅仅是有些好奇而已,能看就看一眼,看了也就算了。
凌如瀚也过去看了一眼。
苗大师做完法,留下一句,邪祟已除,便领了赏银离开。
这一番闹腾,府中上下都传开了,就连已经出嫁的大小姐凌若梅都亲自回来了。凌若梅去拜见了老太太后,就去了萧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