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艾璟摸不透她的想法，但不喜欢向芷玫这样的疏离。
关系原本有距离，他可以不在乎，可明明靠近过了，再这样无缘无故的淡漠 ，季艾璟不喜欢。
向芷玫周末本来想睡个昏天暗地，季艾璟昨天晚上夜班，等她睡醒爬起来准备吃些东西时，发现人已经回来了。
溜溜吃过了，笼子里水是新鲜的尿垫也重新换过，向芷玫按耐着自己难言的心情去洗漱，出来时季艾璟坐在餐桌前等她。
“你不去睡觉吗？”
“先吃东西，吃饱了带你出去。”
向芷玫把椅子拖出来，无意间一撇头窗帘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青嫩的绿色，搭配着浅绿色的蕾丝薄纱，整间屋子都清爽了不少。
“怎么窗帘换了？”
“以前的旧了。”
“这个颜色不像你的审美风格啊。”
一个大部分时间活在黑白灰里的男人，也就得等她干出点道德沦丧的事才能让他跟绿色牵扯上点关系。
“按照你的喜好买的。”
向芷玫喝豆浆的手僵了一下，“好看。”
“嗯。”
窗帘是在外面洗好带回来的，向芷玫吃饱了靠近摸了摸，仔细一回想发现家里最近很多东西都被换掉了，而这些变化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季艾璟既没有跟她商量，做完了也没有特意跟她说，向芷玫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心里头跟着这些改变一起亮堂了一些。
车子开往的方向向芷玫并不熟悉，不过她也懒得问到底要去哪，总归今天没什么事情，季艾璟还不至于把她论斤卖了。
到了地方向芷玫从开着的车窗探出脑袋，“射击？”转过头一脸惊讶的望向季艾璟，“你带我来玩儿这个？你会吗？”
季艾璟打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向芷玫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一进去就觉得哪里都新鲜，再一看身边的季艾璟，举手投足间都是熟悉的意味，他居然还是这里的会员。
向芷玫被季艾璟握着手往前走，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带到了地方，前面的安检和一系列准备工作都做完了。
季艾璟站在她身旁讲解手枪的基本构造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别人身边陪着的大多是俱乐部的教练，只有她是自带教练过来的。
季艾璟讲话有条理，认真听的话不会觉得思路混乱，向芷玫渐渐生出了一点兴趣。季艾璟握住她的手，教她握枪装弹以及一些基本动作。
向芷玫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汗，真枪的触感让人天然多了些忐忑不安。
“要不你给我演示一下？”
季艾璟神色淡淡，又强调了一下流程，“这把后坐力不强，太小的话没手感。”
向芷玫挺起背，季艾璟给她戴上耳罩和护目镜，带着她走到固定的位置，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向芷玫颤巍巍的抬起手，季艾璟从背后环住她，拖着她的胳膊。
砰——
砰——
砰——
向芷玫感受到了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隐隐的兴奋和血流加速的快感，她亮晶晶的眸子转头看季艾璟，根本没有留意自己这几枪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
而旁边的透明隔板上倒映着的季艾璟高大笔挺的身形似乎加速了这种反应。
季艾璟的手仍搭在她的腰上，明明有过更亲密接触，可在这样的时刻，彼此间这么近的距离，向芷玫的呼吸还是乱了。
她弄不清这是射击带来的感觉还是身边的男人，虎口被震的发麻，向芷玫舔了舔下唇，“我得休息一下。”
季艾璟弧度很浅的唇角带着笑意，向芷玫看出来了，瞪着眼睛，“谁还没个第一次了！”
季艾璟拿枪抬手。
砰——
砰——
砰——
周围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向芷玫当时无法预计季艾璟会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多少年，可她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天单手举枪次次命中十环的男人，帅到惨绝人寰的季艾璟，她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平日里穿着白大褂冷静自持的人，在这个场子里，是带着野性和凶性的。
这是他藏在骨头里，隐埋在血肉中，不曾袒露于人前的本性。
向芷玫确定，知道他会射击的人，不多。
季艾璟从来不是愿意把自己摊开给别人看的性子，只有真的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他才会选择把冷漠疏离外表下的真实暴露一小部分。
向芷玫的心跳乱了，一下又一下，重的几乎让她头晕。
向芷玫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和季艾璟结婚后的一幕幕不断的在眼前浮现，到最后全都变成眼前他拿着枪微抿着唇，严肃认真的样子。
其实向芷玫还是认识季艾璟的时间太短了，从来不知他的城府。以为这人是天上月水中星，不沾染凡尘俗事。而实际上，季艾璟也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太计较手段的男人罢了。
向芷玫休息了一会儿尝试着自己瞄准，可准头实在差点，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去的瞬间，季艾璟突然握住她的手，在向芷玫耳边说了一句。
“喜欢。”
向芷玫戴着耳罩，正常根本不可能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听见了。向芷玫还知道季艾璟的注意力没有完全在枪上，可子弹却老老实实去了十环的位置。
身边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一到季艾璟他们这，他眼睛都不往这多扫一下。
从俱乐部出来，向芷玫的心仍是没完没了的闹着，这下更不敢看季艾璟的眼睛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刚刚这男人在她耳边说的话，也难以置信她是怎么听到的，更倾向于这是一场自我满足的幻觉。
上了车拿出矿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后背都是汗，向芷玫不舒服的拽了拽衣服，可身边的人好像不会出汗似的，还是神清气爽的模样。
但明明在某些时刻，他的汗水会一滴一滴砸到她的身上，带着热度烫人的要命。
回去的路上，稍微堵了会儿车。
向芷玫可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心乱如麻。
她想给胡伊晨发微信，又觉得眼下这个情况已经超过了胡伊晨能够解决的范围，听到已经领证并且生活了一年多的丈夫表白后应该如何相处？
听听，还有什么比这匪夷所思的。
这是正常逻辑顺序下能发生的事情吗？
向芷玫又开了一瓶矿泉水，可握着瓶盖的手刚垂下去就被季艾璟握住，顺着力道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向芷玫觉得，这次她可能真的要得心脏病了 。
那天以后，两个人进入了另外一种模式。
向芷玫动不动就心跳失衡，虽然季艾璟有段时间上床不再要求开灯，可她会偶尔想看他失控难耐的表情，想把那双平素清冷的眸子染上情欲时的样子牢牢记住，希望这是除了她谁都不曾知道的模样。
季艾璟和向芷玫变得亲密了。
那种热恋时才会出现的状态萦绕在两个人身上，向芷玫觉得一切的顺序都弄反了，可现在她确实感受到了幸福。
季艾璟其实对比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对别人没有的东西，熟睡之后会放弃以前端端正正的睡姿抱住身边的人。
每天清晨，季艾璟眼睛都没睁开就会下意识伸手去摸向芷玫的脉搏。
向芷玫不知道他从她的脉里知道了什么，可一天又一天，不曾落下过。
孙擎川没想到，过年时约好的饭真正吃上，冬天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地方定在了顾渊那，但顾渊最近忙着陪小女朋友并不在店里，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才走，孙擎川和蔺晴到的时候季艾璟和向芷玫已经到了。
孙擎川施施然走到向芷玫身后，“真是不容易。”
向芷玫装作没听见，问蔺晴，“开车来的吗？”
蔺晴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季艾璟，“没有，要是喝酒不方便。”
向芷玫给蔺晴和季艾璟做了介绍，“蔺晴做蛋糕特别的好吃，这几年出去要不是她，孙擎川的日子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子。”
“青梅竹马。”
蔺晴笑的和煦，“可不，十几岁就喜欢上这人，一发不可收拾。”
蔺晴对孙擎川的爱意，向来不遮掩。
孙擎川握了握她的手，视线挪到季艾璟身上时变了味道。
胡伊晨和柳岩瑾是最后到的，柳岩瑾的当事人出了点问题，在律所耽误了一会儿，又赶上高峰期堵了会车，“对不起对不起，我俩拖了组织的后腿。”
“坐下吧。”
向芷玫和孙擎川从小一起长大，胡伊晨虽然高中的时候跟他们没那么熟，但好歹是一个学校的，天然多了几分亲近熟悉的感觉，只是当年万万没想到，现在会这样跟大家坐在一起。
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向芷玫也不扭捏，“今天主要是带我老公跟大家熟悉一下，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来。”
这声老公叫出来，每个人的反应各自不一。
蔺晴朝孙擎川挤了挤眼，胡伊晨倒是有些惊讶，柳岩瑾因为工作性质什么场面都见过，自然一派坦然。
而当事人之一的季艾璟，则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面上仍旧一派平和，沉稳又淡定。
向芷玫说完自己脸先红了，两个人关系变得不一样了，她希望朋友们知道在这段开始的有些仓促的婚姻里，她摸到了爱情的模样，曾经种种都是过去，未来一切都有季艾璟的参与。
向芷玫清了清嗓子先举起了杯，孙擎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拿起酒杯。
顾渊让准备的菜不仅有店里的招牌，还挑了几道别的店的特色，胡伊晨尝了一口惊艳，“味道真好，之前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道，是新品吗？”
柳岩瑾当然记得第一次和胡伊晨带向芷玫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抬头发现季艾璟正注视着自己，笑了笑。
“经常过来？”季艾璟出声。
“嗯，玫玫很喜欢这家店，第一次来之后就定期过来。”
“刚好是朋友开的店，以前也约过老师和同门师妹来过。”
“真的？！你朋友也太厉害了，这里的每道菜都很好吃诶。”
“他主做餐饮，不在菜单上的都是从别的店调过来的。”
胡伊晨一脸羡慕，“现在实体店这么不好做他还能一个人经营好几家？真厉害啊。”
柳岩瑾对上向芷玫的视线，他知道季艾璟想说的是什么。
人家一开始怕是就看到了在这边吃饭的三个人，居然能拖到这个时候再四两拨千斤的把话说清楚，深不可测啊。
向芷玫早忘了当初的事情，那时候她对季艾璟还没有动心，他跟谁吃饭其实她并不在意。
只不过向芷玫想到第一次来这是为了拿柳岩瑾给她拟的离婚协议，所以才心虚的去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