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及川凛回道。

这是及川凛打过最累的练习赛，比打正式的全国赛事时还累。

排球的前辈们仿佛有无限的体力，永远都不知道累。

两人的对话停止了会，沉默地看着眼前跑来跑去的人，及川凛想了想，找了话题。

“孤爪前辈，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运动的人。”

“是啊，就是不喜欢。”

“那……前辈怎么开始打排球的？”

孤爪研磨眼珠向上，回忆了下，便回道：“小学的时候，一个好朋友邀请我跟他一起打排球，就这样开始了。”

“然后慢慢地，就持续了好多年，从小学打到初中，又从初中坚持到了高中。”

及川凛：“这样啊。”

记得在刚刚的比赛中，及川凛观察到，孤爪研磨几乎没怎么跑动，接球有日向翔阳和牛岛若利两位基本功扎实的接应，扣球有木兔光太郎和两位接应，拦网……也是如此。

正局练习赛中，就作为二传，传了几个球。

但每一球都能得分。

能看出来，孤爪研磨前辈是个很聪明的人，甚至是……每一个动作都在必然得分的前提下进行，尽可能地减少体力消耗。

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选择打排球，还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

“因朋友而开始，又因朋友而继续么……”及川凛思忖着。

感觉有点像。

“前辈像是那种因利益驱动的人，既然不打算走职业，又坚持了这么久，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及川凛问出了这趟旅程下来，心中最大的疑惑。

孤爪研磨瞥了他一眼。

如猫般的黄色瞳孔，敏锐地直视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虑。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回头看向赛场，笑着说道：“说起来，让我真正体会到排球的快乐的人，是翔阳哦。”

及川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赛场。

一头橘色短发的日向翔阳，左蹦右跳，嘴巴喊着“忍术·飓风！”、“旋转闪电！”，而一旁扎着橘色丸子头的日向夏，十分捧场，跟着日向翔阳喊出招式名。

如同两个太阳，光芒四射，极具感染力。他们感到快乐，而这份快乐又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开始嘴里还说着他幼稚的人，也慢慢被同化，开始顺着他的思路想招式名，想完还要跟着喊一句，证明自己的招式比对方厉害。

木兔光太郎一个暴扣：“狂暴——风眼！”

球的威力似乎比之前更凶，带着旋风，攻向对方场地。

宫侑、宫治跳起，双手往前一拦：“秘技，双子城墙，所有扣球必然拦死！”

佐久早圣臣手腕一弯，扣球后落地，冷冷地道：“净化水球，被弹到的人该清醒下脑子了。”

牛岛若利接一传时，脸色一凛：“磐石屏障，防守力大增，所有球都不能越过我。”

影山飞雄转身给日向翔阳传了个怪物快攻，球速极快，无人能防。

“幻影传球，能让球瞬间到达攻手最佳击球点。”影山飞雄一脸认真道。

孤爪研磨看着大家煞有其事地念招式名，连佐久早圣臣那样的人都被带偏了，觉得很有趣，捂着肚子开怀大笑。

“看着这样的场景，你不觉得很开心吗？他带给大家的快乐，真是独一无二。”孤爪研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

场上，一众职业球手展现着自己的绝技，即便不是正式比赛，打得更胜比赛，用尽全力争取每一分，而唯一的少女日向夏亮着眼睛，珍惜着在这里的每分每秒。

及川凛注视着前面笑着的少女，那样的无忧无虑，在憧憬的前辈面前，尽情展现自己。

他希望，她永远不会烦恼，能肆意地绽放笑颜。

“好好享受吧。”孤爪研磨喟叹一声。

“这样肆意的青春，正是无所顾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时候。”

“不需要考虑太多，享受当下的时光便好。”

“每个歇尽全力的瞬间都不会成为未来的绊脚石，而在未来回望现在的自己，只会庆幸当初的选择。”

-

练习赛最终是A组以两分之差胜出。

岩泉一看着一群累趴在地上的职业球员，摇了摇头。

“记得好好拉伸肌肉，比赛都没见你们那么癫。”

也正是练习赛，平时正式比赛不敢用的招式，都可以毫无顾虑地，将脑中曾经的无厘头的打法都尽数使用了出来。

不需要考虑策略，不需要考虑体力保存，打得肆意畅快。

及川凛也来到日向夏身边，把万般不愿的她从地板上扶起来，逼着她拉伸。

“没想到凛的悟性这么好，今天有几个传球都很好哦，有骗到对面的拦网。”宫侑坐在地上向前伸展，歪着头对及川凛道。

及川凛：“谢谢宫前辈的夸赞。”

“哼哼，要是论发球的话你还差得远，今天有没有好好看我的三刀流。”宫侑

及川凛：“有的，超混合发球很具有迷惑性，学到很多。”

听到这，宫侑心满意足地放过盘问及川凛，高兴地跟同为二传手的影山飞雄炫耀。

木兔光太郎也来到后辈身旁，“小夏夏的左手扣球也好帅气啊！还得分了呢！”

日向夏开心地接受了夸赞。

“以后你要是打算打接应，我还教你假扣真传！”日向翔阳对妹妹说道。

日向夏：“话说牛岛师傅也是接应哦，接应都要很全面的技术，我会好好努力的！”

牛岛若利：“嗯，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

次日，8月7日，2020东京奥运会排球赛事决赛日。

下午一点半，有明竞技体育馆内。

铜牌战，阿根廷对战巴西，正式开始。

日向夏和及川凛，随着各位前辈也来到了现场，坐在观众席上，紧张地看往赛场。

密密麻麻的黑色座椅人头涌动，暗红色围栏，绿蓝色的地板，中央是18米x9米的橘红色赛场。

黄绿色队服的巴西球员，与白蓝色阿根廷球员，分别站在拦网两侧对峙。

阿根廷队气势如虹地拿下第一分局，让日向众人欢呼起来。

随后巴西连追两局，阿根廷队均以5分之差输给巴西，局势瞬间逆转，巴西领先，比分1:2，赛点局。

如果第四局阿根廷队输了，则比赛结束，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如果赢了，那便是2:2，还能打最后一句，第五局定胜负！

及川凛从未如此紧张过。

感觉心完全被悬挂在空中，极速跳动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灌进耳膜，如此清晰。

突然眼前一黑，及川凛吓了一跳。

“天呐！你都冒冷汗了，没事吧，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日向夏拿着纸巾，往及川凛额头上按。

及川凛松了口气，他还没到那么羸弱的地步。

“没事，就是有点紧张，第一次看……这样的比赛。”

他接过纸巾，擦了下脸上的薄汗。

这是哥哥期待已久的比赛，多年的努力得到了阿根廷的认可，应征进入国家队，在世界的巅峰证明自己。

如果他拿不到名次，拿不到任何一个奖项，那么下一次的奥运还要再等三年，等到2024的法国巴黎奥运会。

但是人生还有多少个四年，他都快要三十了……随着年龄，运动员的身体技能也会随之降低……

及川凛越想越焦虑，越想越难过。

日向夏眨着圆眼，侧首注视着及川凛，眉头轻轻拧在一起。

她伸手握住及川凛的双手，用他右手食指，在他左手掌心中，写下两撇。

是“人”字。

日向夏：“吞下‘人’字，就不紧张啦！”

看着眼前被写下‘人’字的掌心，身边人目光灼灼，期待着他吞下去，及川凛忍不住轻笑。

想起几个月前，他才用这个方法缓解了日向夏采访时的紧张情绪。现在倒是反过来，轮到日向夏安抚他了。

巴西队扣球得分，阿根廷又落后一分，两队的差距又拉大了。

情况变得严峻，众人为阿根廷队捏了一把汗，及川凛将手伸到嘴边，张口将“人”字吞了下去。

希望阿根廷能赢，及川凛心里默默祈祷着。

仿佛神明听见了他的愿望，阿根廷队的边攻手扣球得分，阿根廷队夺回发球权。

轮到二传手及川彻发球。

日向夏和及川凛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边缘的高挑身影。

酒红灰色的短发，平时眯着眼睛时都是上挑的眼尾，此时降了下来，表情严峻地捧着蓝黄色的排球。

普通的跳发，他选择了保守发球。

对面自由人稳稳接下，攻势没被发球破坏，开始组织进攻。

坐在前面的日向翔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阿根廷国旗。

天蓝、白、天蓝色三色平行，中间一个金色的五月太阳图样的国旗，在一种黄绿色中显得尤为突出。

日向翔阳站了起来，举着国旗：“大王掌控赛场！一定会赢！你弟弟也看着呢！”

木兔光太郎：“嘿嘿嘿！彻彻！说好的要帮我们的份儿赢回来呢！”

岩泉一：“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年来的历练成果！才能和球感，你都有，怎么能输呢！”

宫侑：“你再不好好打，你的徒弟影山要超越你了！”

这次奥运，日本队被巴西三比零零封，遗憾止步八强赛，排名第七。

面对零封他们的对手，即便好友跟自己不同国家队，但大家同仇敌忾，拼命给好友打气。

影山飞雄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拧着眉头紧紧地盯着赛场，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