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对着颜娇夸赞云帆道。
颜娇的一汪眼珠似浸在水中般,这又开始蓄上泪了。
“瞧我,”李修缘说着,那手中的折扇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继续道,“我瞅她眼神不经意的总往褚柏霖身上瞟,她不会是褚柏霖的人吧?”
颜娇听闻,哀叹一声,拿起那坛自丰州一路带来给李修缘喝的杏花酒,不无惆怅的满了一碗给他,声音略低沉,道:“哥哥,尝尝,我大婚的酒。叔叔亲酿的。”
李修缘一听这话,心里由衷的喜悦,刚还阴霾的面上也展露喜色,高兴道:“丫头,真,真成了!哎呦,我的天爷呐,我家小九儿大婚了。”
李修缘端起那碗杏花酒,凑到嘴边,不知为何眼角处却流下一行泪,和着酒水一并喝了下去。
“这辈分必须得按我这边论。”李修缘自说着,他可没忘两年前的洞庭湖上,百里書对他那般不客气的轻薄之言,如今,到底能出口恶气了。
“让他唤我声大舅哥,不为过吧?”李修缘暗笑道。
“哥哥,这喜酒怕是要变离酒了。”颜娇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李修缘心里略一琢磨,便已然有个七七八八了,道:“所托非人?说,你这般伤心不顾的大哭,是不是那个百里書惹的。跟哥哥说,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哥哥替你报仇雪恨。”
李修缘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已经想到了十几条向圣上口诛笔伐百里書的计谋,只要他想,百里書怕是看不到明日的朝阳。
颜娇流着泪,便将百里書指示云帆的所作所为悉数与李修缘说了个明白。
李修缘听罢,一时气愤,杏花酒坛打掉在地。恨道:“他这个高高在上好把控一切的性子,死滥样儿。当我们是啥了?气煞我也。”
“对吧,我也要被他气死了,他这个大骗子。我都与他结亲了,他还把我往外推。给我找男人?他岂不是要戴绿帽子?哥哥,这是一个正常新郎君做出来的事吗?”
看得出,这事不光令颜娇百思不得其解,还颇为伤自尊,连带着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说出的话都颤颤的,怀疑道:“哥哥,难道我就没有魅力,他就这般看不上我?”颜娇说着,两行泪又流了下来。
李修缘赶紧过去,将颜娇拦在怀里,安慰道:“不是小九的错,错在我,是我默许你嫁他的,出了错,自得我担着,不怪小九,不怪小九。”
刚才是一时气愤,李修缘没有细想过来,并不是颜娇的魅力不够,而是因为百里書太爱颜娇了,他怕失去颜娇,更怕颜娇不得自由,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吧。
毕竟印象中,百里書待颜娇可谓是百依百顺更盛一筹,这点是无可置疑的。如今再撮合颜娇另觅他人,恐怕他爱颜娇之心,与李修缘爱之心毫无二致。
“小九儿,百里書爱你之心毋庸置疑,他也就是太爱你了,才不忍你受到伤害,更不许你死。不管是百里書还是我,我们都希望你平安喜乐。这也是我想这一路忧心这一路的症结,九儿啊,是不是我又做错了,是我一次次的把你推向了风口浪尖。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从宣州祭祖回来后,你将何去何从?”
“自是入长安。”颜娇坐直了身子,脸庞上泛着点点泪痕,可她的神情却颇为坚定。
“入长安,”李修缘不由嘲讽自己,“三个字,谈何容易?你若真去了长安便是瓮中之鳖了。你看,我这哥哥做的一点儿也称职,把妹子都算计没了。”
“我入长安,我甘愿入皇室。我早已做好了打算,以我一人之身,换大唐安宁,这个买卖我不亏。”颜娇哄慰李修缘道。
李修缘这才惊觉,原来颜娇早已抱定了舍身赴死之心。
李修缘望着地上被他打碎的杏花酒,房间中弥漫的酒气中夹杂着丝丝杏花若有似无的香味,思忖良久后,他道:“怨不得百里書,换做我,也会这样做的。”
“哥哥?”颜娇诧异。
李修缘俯身,自碎裂的坛片中端起那一丢丢未洒的酒,一饮而尽,道:“百里書这个人还真是怀瑾握瑜,小九儿眼光不差,你家叔叔当真是你的良配。自宣州祭祖后,你便同褚柏霖西去吧,或反或逃,莫入长安。”
“怎么哥哥也这般?”颜娇百思不解道,她不明白为什么百里書、李修缘都认为褚柏霖才能救她?就因为他老子有三十万大军?
“因为我们都想让你活。平平安安的、完完整整的。”李修缘苦笑道。
“若我一人得活,你们皆死,这种活法,哥哥,我小时不就过过了嘛。夜夜梦魇、百思千痛。”
是啊,李修缘内心叹道,当年何其残忍,如今却又要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