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一个褚荣武就够头疼的了,现在又添了诸王子争帝位,难不成文皇旧事他们要效仿之?”
“如今之局面,纵是杀了元仁载,也阻止不了诸位王子争帝。你能做的,叔叔期望的,便是你大仇得报、保平安。”
“叔叔既已洞晓一切,何不向圣上进言。避免这一切的发生?”颜娇异想天开道。
百里書眼望着颜娇,一副无奈的笑道:“怎么?又不手刃圣上了?还要替他操心?”
颜娇略一沉吟,道:“私仇是私仇,可大唐还有天下黎民,百姓何辜,要卷进他们的纷争里,丢性命,如若这样,我觉可惜,我觉心疼。叔叔。”
百里書抬手抚摸颜娇的长发,欣慰道:“万事莫贵于义,我家小娇长大了,心内不光被仇恨占着,亦有大仁大义大爱。叔叔替你高兴。”然,百里書心里叹服其王者之气......
“我知叔叔不说恭维的话,尚有一事小九儿不明白,以叔叔之才学,安邦定国无异,可为何叔叔不为所动。”颜娇不解道。
百里書失笑两声,道:“你不是叔叔,可曾知道叔叔没动过这心思?”
颜娇听闻,面露惊讶状,道:“莫非叔叔也想争帝?”
百里書歪嘴笑道:“你在京城,李右这厮定向你说过我的身世吧。”
颜娇沉默不语,百里書言道:“无妨,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阿爷谋事身死,我那些无血亲的弟妹亦难逃杀头之命。我十岁那年跟着母亲入皇宫,第二天我便被囚禁于此不得出。我心中亦有过恨意杀意,直到我母亲身死那年,我奉旨入宫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并遵我母亲遗志送灵回杭州,纵是遇见你之后,我这反心也未曾停过。自古成王败寇,我阿爷虽不是我亲生的,可养了我十年,我亲阿爷待我未有一天亲近,还抢走了我的母亲,按理说我应该恨他入骨,可,纵是我争了这江山去,春秋战国纷乱自不必说,秦王缔造铮铮铁国,亦是二世而亡的下场,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分合合无休无止,纵有一代贤主,又能管天下黎民几载?更何况,贤主何难得,群雄争不休,苦的亦是百姓。我家小九儿离开我三载,那三年我心始终不得安宁,相比于心中的不平、相比于眼前的江山,竟抵不过你的平安喜乐在我心中的分量重,你再重新站在我面前那一刻,叔叔内心才是真正的解脱,什么江山帝位、父仇母恨,我皆抛下了。”
颜娇上前展开双臂搂住百里書的脖子,感叹一句道:“叔叔这是看透了,顿悟了,阿弥陀佛。”
待颜娇松开百里書,自己又坐在那里默默神伤,百里書看出她心中不快,便宽慰道:“人各有各的活法,叔叔性格如此,避世隐居惯了,便不屑争斗。我家小九儿年轻气盛,更有满腹冤屈,你又怎么能和我一样看的开呢?小九儿不必忧心,叔叔永远都会庇护你、支持你。”
颜娇听闻,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哭诉道:“小九儿何德何能,得叔叔如此周全厚爱。叔叔。”说着趴在百里書的肩头哇哇大哭。
百里書抚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都已经是十三岁的人了,过几个月过了生辰就要十四岁了,莫要再哭鼻子了。”
颜娇吸吸鼻子,脸上挂着泪痕笑道:“转眼间我也已经这么大了,叔叔,明年我就要及笄了,是不是以后就捞不着在叔叔跟前哭鼻子了。”
“谁说的?叔叔是不会让小九儿受委屈的。谁要是惹我家小九儿哭鼻子,叔叔便让他哭断肠。”百里書言道。
颜娇满意的点点头,忍不住问道:“转眼已过了一年,怎么叔叔的婚事一直未听你提起。”
“这个啊,”百里書满眼含笑的望着颜娇道:“叔叔抗了回旨。”
“为何?”颜娇惊讶道。
“你啊,尚小,大大再说吧。”百里書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长发。
颜娇听闻心里自是高兴,私心里,她就是不希望百里書娶妻。对于百里書给她的偏爱,她欣然受之。
颜娇在百里書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便欲动身回潭州,一路上辛苦行了十六日,在北静王府只待了一天一夜。
百里書感叹道:“路途甚是遥远。好好歇息一夜,明日就启程回去吧。”说着,百里書自怀里掏出一枚書字羊脂玉佩递到颜娇手里。
“叔叔,我有盘缠。”颜娇端详着那枚玉佩道。
“傻瓜,这不是盘缠,而是信物。叔叔视你为亲眷,这是我阿爷留给我的身家性命,我现在说与你听。拿着这个書字玉佩,只要是大唐境内的所有药肆,皆可传话与我。以后有什么话就让他们跑腿去,再也不许这么辛苦的跋涉了,听见没?”
“嗯嗯嗯,”颜娇头点儿的如捣蒜一般,问道:“叔叔,潭州城里的药肆也可以吗?”
百里書宠溺的笑笑,道:“大唐境内全部、任何一家都可以找到我。”
“我的个天爷,叔叔好厉害。”颜娇喜不自胜的望着那枚書字玉佩。宝贝样的系在自己的白玉念珠上,小心翼翼的挂在脖子上,藏在心口里,念道:“我可得小心守着,不能丢了。”
“还有,此事,你知我知。断不能再让第三人知晓。若不然,情网陷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百里書表情严肃道。
“叔叔,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纵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断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去。”颜娇满怀的抱着百里書言道。
“不会的。”百里書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