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沉沉的，吹过来的风带着冷意。
简黎没在管身后已经没了气息的江御荒，脑子里的系统一直在滋啦响。司空岸来了后就一直没停。
现在简黎只想去见见司空岸。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突然泄掉，手臂上的伤口让简黎的手抬不起来。
背后的伤口也开始变重，简黎有点感觉不到自己的后背了。像是背着一座巨山，压着她往下倒。
才走了几步，简黎眼前就开始模糊。最后缓缓倒下。
简黎看到远处的司空岸已经冲了过来，那着急的样子有点狼狈呀。想开口让他慢点，却没有力气开口了。
整个身子都有小锤子在敲，简黎觉得光是躺着都很疼。熟悉的味道把她包围，简黎被司空岸搂在怀里。
有人在抖，是谁？简黎想尝试看清眼前的人，却怎么都看不清。
但是简黎确定不是她在抖，是司空岸在抖。简黎手上下摸索着，想要拍拍他的手，安抚一下他。
“别怕，我没事...”
终于是握上司空岸的手了。简黎努力让自己变得平和，不要把司空岸吓到。
“好，我不怕。”
司空岸也想要控制自己的颤抖，但是看到简黎的情况，他根本做不到。现在不管他输多少妖力，都没办法。
背后的伤口早已见骨，司空岸不知道简黎是怎么支撑到现在。
简黎的眼睛缓缓流出血泪，两只手也再抬不起来。司空岸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简黎的气息消失却无能为力。
“司空岸，我没事。我要回家了。”
身体的疲惫慢慢吞噬着简黎。简黎很想伸出手摸一摸司空岸的脸，却没有力气。
脑子里的系统声音还在响。简黎终于是回应了一下这系统。
“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是的，宿主。”
得到回答，简黎终于是放心了。身子更加放松，能感觉到司空岸紧紧抱着她。
有什么落在脸上，一滴一滴，像是雨水。愣了一下，简黎反应过来。倒是有点想笑。
“司空岸，你是不是哭了？别哭啊。”
“简黎，你把我带走吧。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近乎乞求的话，随着司空岸的眼泪一起。简黎沉默，心里一直忽略的那种悲伤漫上来。
“系统，我记得我还有一个奖励。我想用掉。”
系统久违的沉默了。那种像是在加载的滋啦声又响起来，简黎等着系统答应。
“简黎，你是不是要走了。我听到了那个系统的声音。”
司空岸直接把简黎搂在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靠近。现在的简黎没有力气，完全是任由司空岸摆布。
那个滋啦声一直在响，司空岸却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能无措的把简黎抱紧。
“没事，那是要接我回家的。”
简黎刚说完，系统就回答了她。“可以，宿主请说。”
“让所有见过司空岸的人忘掉他。下山之后遇到的人都忘掉他。”
这句话简黎并不是单独对系统说，而是直接说了出来。司空岸也能听到。
简黎刚说完，司空岸就开口说道“为什么？简黎，你和它说了什么？”
“司空岸，我走之后。你也回家吧，你的身份不会被发现。林雪也会忘记你，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化形妖身份。
你可以选择一直在山上，或者自己到处去游山玩水...要注意保护自己。”
完全是交代遗言的态度。既是说给司空岸听，也是在和系统解释。只是系统还没回答，司空岸却已经拒绝了。
“简黎，我不要。你安排好了一切，但是都不是我想要的，你...”
你好狠心。司空岸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很想骂一下简黎，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当司空岸意识到简黎马上要离开，他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司空岸就已经没了支点，心里的那些怨和念都梗在喉间。
“宿主确定把奖励用在司空岸身上吗？”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把简黎的思绪打断。刚准备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是不是要对司空岸出手！”
沉默。这种沉默让简黎觉得害怕，刚刚系统的问题让简黎觉得后怕。现在系统的沉默让简黎更加确定。
“系统未对司空岸作出处理。”
简黎想起系统当时说的这句话。
简黎没想到自己的记忆力突然变得这么好。当时系统的这句话就让她觉得奇怪，那时候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江御荒的尸体还在不远处，提醒着简黎什么。
“司空岸也是你们要解决的人，是不是。你们会派第二个人过来，像对付江御荒一样对付司空岸。”
简黎只要找到一点线索，很快就把这中间的关窍想清楚了。
江御荒是书里面多出来的bug，所以她来到书里面解决。那么司空岸在书里也是没有姓名。
那是因为简黎把他带下山的，跟林雪他们有了交集。现在还来了伏妖盟。
所以对于化形妖的司空岸，系统会再派一个人，来“处理”司空岸。
简黎迫切想让系统回答，挣扎起来。情绪一激动，直接吐出血。嘴角的鲜血止不住的流。
“简黎，你和它在说什么？怎么回事？”
这时候最无助的是一无所知的司空岸。他用衣袖给简黎擦拭，说出的话没得到回答，看简黎的样子是完全在和系统说话。
“宿主，你把奖励用在司空岸身上。他就不会有事了。”
“用在他身上！”
“好的，奖励生效中...”
简黎突然觉得身上不痛了，眼前慢慢清晰。本来没有力气的手也可以动了。这时候最直白的感受就是司空岸抱得好紧。
“司空岸，我要喘不过气了。”
说完后，手还拍了拍司空岸。然后就感觉到司空岸愣了愣，然后慢慢松开了她。
最先看到的就是眼睛已经哭红的司空岸，眨了眨眼。简黎展开笑容，手碰上司空岸的脸。轻轻擦去司空岸脸上的泪水。
“简黎，疼不疼？”
“不疼了，我现在一点不疼。”
简黎脸上的笑带着一种魔力。司空岸看着简黎，却只想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宿主，奖励已完成。”
脑海里的系统声音刚说完。简黎就握上司空岸的手，眼睛一直看着司空岸，说出的话很慢。
“司空岸，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家吧。”
司空岸没有回答，他只是固执的看着简黎。不肯错过一点，司空岸害怕现在开口，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什么堵着他的喉咙，明明身体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为什么会那么疼，那么无力。
简黎手还在司空岸脸上擦眼泪，看到他没回答也没说什么。
脸上的笑容是简黎最常出现的表情。简黎也一直看着司空岸，两人像是要把对方永远记住。
简黎看着看着，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也酸了起来。明明现在一点也不疼了，为什么还是想要流泪呢？
眨了眨眼，简黎两只手把司空岸抱在怀里。
这时候的眼泪缓缓滑落眼眶。简黎埋在司空岸颈边，任由脸上的眼泪无声落下。
舍不得，很舍不得。简黎却说不出那些不舍的话，心口无声呐喊的不舍都在嘴边停住。
“司空岸，你要好好的。回家之后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对不起。
“司空岸，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好好保护自己。”
对不起。
每说出一句话，简黎都会在心里说上一声‘对不起’。两只手无限收紧，那是一种想把司空岸揉进怀里的力度。
这时候漫上身体的不再是疼，而是困意。简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沉睡。
两只手努力想要抱紧司空岸，却无能为力。在最后一刻，简黎轻声开口。
“司空岸，我很喜欢你...”
一切都安静下来，风停暗至。
怀里的人彻底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司空岸还在抱着。
天已经黑了，在满地血污之中。司空岸紧紧抱着简黎，眼泪还在流，只是却没有人再来为他擦泪。
想要开口，司空岸刚张嘴。一口鲜血吐出来，头开始疼起来。司空岸双手按在额头上。
呼出的气息都是嘶喊之声，嗡鸣之声在耳边回响。司空岸刚刚恢复的灵力瞬间消失。
“简黎...简黎！”
双手按着额头，这种痛苦让他下意识松开简黎的尸体。喊出的还是简黎的名字。
眼睛的红色越来越盛，奔腾的妖力完全不受控。早已消失的黑云再次聚集，以伏妖盟为中心，隐隐有扩散趋势。
那鹿角白毛之妖再次出现，红色眼眸望着前方，尾巴一扫，黑云滚滚而来...
最先看到的是白炽灯，简黎眨了眨眼。确定那是医院的灯。
猛地坐起来，先是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熟悉的病房，熟悉的病号服。
是啊，在医院。她生病了。
“起这么早？昨天看的小说好看吗？”隔壁床的姐姐开口说道。
昨天？简黎伸出手，确定是自己那肉乎乎的手。没有剑茧，也没有伤口。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明明在书里面经过那么长时间。但是在这边只是一晚上。大梦一场。
简黎双手捂在脸上，慢慢有泪水落在手心。肩膀微微耸动，简黎控制着不让哭声溢出。
不难过，可是这眼泪完全止不住。简黎完全埋在被子上，心口的痛在这时候如此清晰。
关于神魂和灵海，简黎感觉不到了。在脑海里呼唤系统也得不到回应。
只有在心里回想到司空岸的名字后，泛上来的抽痛提醒着她，那都是真实的。
第二天简黎就出院了，本来是要住很久的。医生检查后却说痊愈了，简黎意识到这是系统做的。
简黎一个人住，请了假。现在也一个人回家。走出医院后，街上嘈杂的声音让简黎觉得恍惚。
双手下意识放在腰上，想要抓住双剑。落了空，简黎无奈一笑，她的这些习惯看来要一段时间改正。
简黎打了个车，等回到住的地方，天已经黑了。楼下是热闹的夜宵街，熟悉的香味把简黎的记忆拉回。
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简黎扬起笑容，走到熟悉的麻辣烫摊子前。
“身体好了？还是老样子？”老板热情的和简黎打招呼。
简黎不咋喜欢尝试新东西，发现一个好吃的东西之后。就会一直吃，吃到完全厌烦为止。
“是的，打包。”
周围各种美食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简黎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盯着老板的动作。
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却透着一种空感。
麻辣烫提在手里，简黎慢慢上楼。以前的她会是兴奋地上楼，期待着麻辣烫的味道。
简黎想要调动之前的那些情绪，却怎么都做不到。光是脸上出现笑容就已经是极限。
三楼到了，简黎在包里找钥匙。
钥匙拿在手里，简黎缓缓深呼吸。看着面前的门，努力扬起嘴角。
“简黎，那只是一场梦，明天还要上班呢！”
“哈哈哈哈，别想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再说不下去，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简黎已经有了哽咽的声音。再次深呼吸，想要扬起笑容。
很安静，也是这种安静让简黎能够调整心情。那想要扬起的笑容消失，简黎缓缓低下头。
还是很难受，心里很难受。
简黎之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让坏情绪持续太久。吃好吃的，看看电影，大不了哭一场。
总能找到调解的方式。这次却格外的难。
简黎苦笑一声，看来这次要难受很久了。
钥匙缓缓转动，简黎不再强迫自己笑出来。简黎把门推开。手往墙上一按，整个房间就亮了。
房间不大，一张床就直接摆满了。其他杂七杂八的小零碎把空的地方填满了。
一眼就能把整个房间看完，所以对于坐在床边的那白衣男子。简黎足足愣了三秒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