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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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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爱情,就像是一场暗流涌动的博弈?吴华脑海里冷不丁冒出这个念头,可转瞬之间,他又自嘲地笑了。爱情究竟是什么?他活了这么多年,压根就没真正遇到过,那些所谓的感情,不过是激素分泌带来的冲动,是美丽却虚幻的误会,还有些莫名的伤春悲秋罢了。他使劲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思绪都抛到九霄云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本打算采购些东西回山上,可今天这一耽搁,只能在镇上住一晚了。第二天一大早,吴华买好东西准备回去。路过镇口时,他瞧见一栋崭新鲜亮的三层木屋,屋门前,一个女人正往外泼水,正巧泼在了一个往后躲闪不及的男人脚边。

吴华只当没看见,打算绕开他们走。哪晓得那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马缰绳,手指着他,气急败坏地冲着女人叫嚷道:“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结婚之前就跟这小子好上了,现在离婚了,你们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搞在一起了!”

吴华心里暗叫不好,这都什么事儿啊,自己不过是路过,怎么就被牵连上了。

这门前的女人叫潘玲,是吴华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她长相颇为出众,高中那会儿,堪称是红颜祸水,吴华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忍不住对她心生幻想。可惜这姑娘心思没放在学习上,高中就开始谈恋爱,还同时交往了好几个男朋友,后来更是无心上学,高考没考好,便去外面打工了。在外面打工时,她不知怎么的,就和一个同乡,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结了婚。两人过了几年日子,男人嗜酒如命,还爱打牌,一不顺心喝了酒,回家就对女人拳脚相加,嘴里还说着诸如他女人是破鞋之类的下流话。潘玲实在受不了,坚决要和他离婚。一开始男人不同意,可潘玲也不是好欺负的柔弱女子,她抄起菜刀,追着男人从街头跑到街尾,放狠话称今天要么离婚,要么他们俩必有一个死。男人被吓得不轻,心想就算不离婚,哪天睡觉说不定真会被这女人给弄死,无奈之下,只好签了离婚协议。

离婚后,潘玲本想出去打工,可同乡告诉她,今年行情不好,工作很难找,好多人都回来了。正犹豫着呢,她哥嫂说让她先在娘家屋子的一楼铺面做餐饮生意,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今天她一个人在家里看店,前夫却找上门来,想着能不能重修旧好,就算不能复合,也想占点便宜。结果一进门就碰了一鼻子灰,被潘玲给赶了出来。男人正火冒三丈呢,瞧见吴华路过,又听说了他们以前的那些传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拽着吴华就开始大放厥词。

吴华本来心情就低落,碰上这么个蛮不讲理的人来撒气,二话不说,直接跳下马,就要和他理论。还没等他开口,潘玲那边已经破口大骂起来:“都来欺负老娘是吧!你这狗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烟鬼、酒鬼、饿死鬼的怂样!在外面像个夹尾巴的狗,回到家就打女人,你个孬种!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被你的鬼话骗了,才会和你这种贱男人在一起!一想到你这张狗脸,老娘就恶心,给我滚远点!” 说着,她又端起一盆水,朝着男人身上泼去。

吴华本不想掺和进他们的纷争,可看到男人恼羞成怒,要对女同学动手,他不得不出手制止。

“好呀!你这个贱人!” 男人见吴华拦着他,心里愈发恼怒,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我就知道你和他有一腿,大白天的就开始维护你这个贱人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要是在古代,就得被浸猪笼,我今天收拾你都是便宜你了!”

“呸!王保元,放你大爷的狗屁!你这满嘴喷粪的下流东西,别说我现在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老娘爱找谁就找谁!就算当年我们还是夫妻,你也没资格教训老娘!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 潘玲一听男人这些无耻的言论,气得满脸通红,转身就从灶边抽出一把菜刀,那架势,恨不得立马把男人给剁了。

王保元一大早就喝了顿早酒,醉醺醺地跑过来讨便宜,被女人这几声呵斥,酒也醒了几分,见她真要动刀子,心里害怕了起来,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不守妇道的女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打你是替天行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今天我家有好事,不宜动武,暂且放过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话还没说完,他就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嘟囔着晦气,灰溜溜地走了。

潘玲冷笑一声,大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顺便还横了吴华一眼。

吴华只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今天他本想着,要是那狗男人真动手打人,他肯定要英雄救美,可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机会出风头,这美人儿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压根就不需要他救。这么一想,吴华心里还真对这个老同学佩服起来。

女人有力量,女人真的能顶半边天,这话一点不假。反观同等条件下的好些男人,就像烂泥扶不上墙,还得靠家里出钱出力帮扶,才能勉强撑起个样子,马马虎虎连哄带骗地娶到个媳妇。可这种还依赖家里、没什么自主能力的男人,能有多大能耐呢?骗来的媳妇,也骗不了一辈子,顶多骗到媳妇怀孕生子,就再也装不下去,露出虚伪的真面目。就像这王保元,因为两人结婚多年没孩子,就立马变了脸,把家里不富裕都怪到女方不能生养上,对潘玲非打即骂,这些事儿,乡里乡亲可都看在眼里。好在他们没孩子,要是有了孩子,那孩子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亲,可真是太可怜了。

“命苦啊。” 吴华在心里暗自感叹,农村的很多女人,命真的太苦了。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个痴傻的母亲,还有刻薄的奶奶,她们何尝不是受害者呢?可更可悲的是,有些可怜的女人有时候又会变成加害者。

“喂!吴华!” 潘玲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开口说道,“怎么还不走?发什么呆呢,你该不会还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吴华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尴尬起来,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不敢不敢,哪有什么想法……”

青春期的时候,他确实对潘玲有过想法,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他对这个女孩早就没了那些心思。

女人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愣了几秒钟,随后换上了较为柔和的语气。

“那天对不起了。”

“对不起什么?” 已经跨上马的吴华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妈那天跟你吵架,说话不好听,对不住了,你别跟她计较。” 潘玲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早不记得了。” 吴华是真的不记得,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那你等一下。” 潘玲的声音轻快起来,说完立马跑回屋里,拿了一个斗笠和一把镰刀,递给吴华,“你既然不生我妈的气了,那你上山路过我家田地的时候,把这个带给我妈,今天他们下地走得急,忘记拿了。”

吴华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声喊道:“这可使不得!万一人家又说我觊觎你的美色!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完,便准备告辞离开。

“好你个吴华,还说不记得了,你这个记仇的小人!” 潘玲跺着脚,冲着拔腿跑远的吴华喊道。

小人就小人呗,吴华心想,反正自己不吃亏,总好过被人误会。他最不想摊上什么桃色纠纷了,路过潘玲家田地的时候,他特意快马加鞭,潘玲的哥跟他打招呼,他连眼睛都不敢转一下。

回到小院,吴华先把今天新买的猫食拿出来给春霞。可春霞看起来一直很不安,一会儿从树上跳下来,一会儿又在地上不停地转圈。

吴华以为春霞生病了,赶忙把它抱起来检查,可刚抱起来,他自己却一阵眩晕,春霞也尖叫着从他怀里挣脱,逃窜进了草丛。

吴华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头晕站不稳,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地在颤动 —— 地震了。

好在震动就持续了那一小会儿,吴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屋子,基本没什么损伤,桌上的碗都没掉下来。

他放下心来,悠闲地计划着下午去哪里打野山鸡。

可没过多久,吴华突然听到山谷外有急促的马蹄声靠近。他赶忙朝院子外望去,认出是村长的跟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高壮男人。那男人的马跑得飞快,到了跟前,猛地一拉缰绳,马前脚高高腾空,男人都来不及等马腿放下,就着急地大喊道:“快,华子,骑你的马,去白雾湖,出事了!”

吴华心里 “咯噔” 一下,刚要问那人具体是什么情况,那人已经调转马头,喊道:“边走边说!”

吴华料想事情可能非常严重,赶忙打马跟上。

男人一边在马上疾驰,一边说道:“他们搭的设备架子,受地震影响,突然塌了,带队的,还有几个年轻人,就我们经常见到的那个好像也遭了难,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听了男人的描述,吴华心里一沉,就像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他恨不得立刻飞到白雾湖,去确定事情的真相。

路上又遇到几个骑马赶去的村民,大家加快速度,一口气赶到了白雾湖。

只见几个医生早被村民骑马接了过来,此刻正被团团围在湖边,似乎在处理伤者。

吴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生疼,他深吸一口气,挤进人群,努力搜索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可又怕极了看到自己无法接受的景象。十年前河滩上母亲的惨状,他其实一点都没淡忘。

当红色的血迹映入眼帘时,吴华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刹那间,眼前一黑,耳边只剩下嘈杂的人声。

有医生在喊:“绷带扎紧伤处!” 有同伴在说:“小心点!” 还有伤者痛苦的呻吟声……

吴华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再次看清面前的景象。

几个伤者躺在地上,一个大腿伤得很重,似乎是被重物碾压,折断的白骨都翻了出来;一个肩膀受了重伤,血肉模糊;一个小腿骨折,但伤势没有前两个那么严重;还有两个只是皮外伤。

小腿骨折的是导演黄维,两个重伤的是吴华不太熟悉的工作人员,里面没有他害怕见到的人。可他悬着的心还是没能放下来,因为医生说还有个伤势更严重的,已经让人用担架抬着先走了。接着医生又在安排如何妥善运送后面这些伤者。

“黄导,江安佑呢?!” 吴华找了好几圈都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人,心里慌得不行。

他心里想着,江安佑最好是昨天就回去了。可黄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遭晴天霹雳。

黄维被砸断了腿,正被抬上担架,他忍痛指了指大路,吃力地说道:“前面,抬走了……”

吴华不敢想象那个伤势最重的人会是江安佑,没等黄维说完后面的话,他已经转身跨上马,朝着大路飞奔而去。

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很久都没有这么深切地体会过了。奔跑了差不多三公里,他终于看见一队人外加几匹马走在路上。

吴华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甚至有些头晕目眩。他飞奔下马,冲到几人抬着的担架旁,往里面一看,却是一个皮肤稍黑的青年。那青年已经昏迷,腿上和身上都缠着绷带,伤势很重,但这人不是江安佑。吴华先是一愣,随后,心里那股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些,可担忧却依旧如乌云般笼罩着他,因为他还没找到江安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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