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了这些想法,陆岑川随随便便的就把杨桥对付了过去。
总之一切都推在夏婆子身上就对了!
这期间话题东拉西扯的,陆岑川还为了腾出双手改东西,又把阿越绑在了背上。小朋友没人搭理,听了一会儿他们插科打诨,哈欠连天的睡着了。
等到他俩把那个虾笼子按照全新的构想重装了一遍,简直已经建立起了革命友谊,看陆岑川对下笼做套这么有天分,杨桥就拍着胸脯决定下次上山打猎带她一起去。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下天色不早,李宝柱还叫陆岑川晚上去家里吃饭,杨桥便要顺道把她带过去。还有那个俩人新改进过的虾笼子,
“我把你这个拿回家去,照着做一个新的,明天再给你送来。”
“哦,顺道给我送两条蚯蚓。”陆岑川都不跟他客气的。
“你到懂得偷懒!”
把陆岑川送到李家门口放她下车,正好遇见吴梅花,打了声招呼,杨桥这才驾着牛车回家了。吴梅花素日里对陆岑川都爱答不理的,今天见这村里唯一的读书人送她回来,倒是凑上来问到,
“你们俩说什么呢?”
吴梅花一脸的八卦,陆岑川并不准备满足她,把今天篓到的虾塞进她手里,直接到,
“嫂子,今天记得把虾线去了啊。”
“你事儿真多!”
说起虾线,就不得不提一下吴梅花糟糕的厨艺。
李家三口,加上蹭饭的陆岑川和阿越,第一天拿回来那一捧虾也就尝尝味儿。家里有老有小的,陆岑川根本不好意思吃,捡了两个放在自己碗里就算是自己和阿越的份了。
剥虾壳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虾煮老了,然而已经有了前面日子的铺垫,陆岑川就没对吴梅花的厨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非常淡定的把虾壳虾头剥掉,剩下不大的虾仁,她也没在意,剥好往嘴里一扔,准备嚼一嚼喂给阿越。
然而这一嚼就觉出不对来,真是拿白水煮啊,连点儿葱姜都没放。
继续剥第二个,因为嘴里太没滋味儿所以剥的格外仔细,就又发现虾背上有一点黑头。
陆岑川这时才反应过来,此时不是往日,不由偷眼去看,却见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陆岑川:“……”好吧,大概是没有去虾线这个习惯……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呢?
完全没办法被习惯这种理由说服,要怪就怪她自己动手挑嘴惯了,一能饱腹就故态复发。
那条黑线虽然不甚明显,但陆岑川就是抓心挠肝的想把它弄出来。亏得是煮的老了,虾肉略硬,没大动作就用指甲盖把那黑线拨了出去。
然而嘴里那个已经没法儿挽救了。
一边安慰自己新鲜无污染虾线也不脏,陆岑川一边把嘴里的虾咽了下去。本来是要给阿越所以嚼的碎兮兮的,这回自己咽了,口感就不用提。
又因为凭白吃了阿越一个虾,陆岑川就反省自己真是惯不得。进而再想到,时空都不同了,自己那些便利社会养成的习性,在外面少不得要改一改。特别又想起了穷,这思维发散而去,就觉得自己纠结一个虾线真是无聊透了。
今天的虾果然也没去虾线。
但陆岑川反正就是说来堵住吴梅花的嘴,也没想着她能照做。
李宝柱已经知道她是怎么篓来鱼的了,也研究过了那个虾笼子,觉得确实是不错。知道被杨桥拿走仿制,便问到,
“你们把那笼子又改过了?”
“昂,他说回去照着做一个。”
“他哪能做出来,八成是拿回去给杨大哥照着做。”李宝柱毫不在意的漏了发小的底儿。
“恩,我看他手工也一般般。”一张嘴指使我倒是挺利落的。
李宝柱看她深感赞同,就笑着到,
“阿桥那是读书人的手,字写得好就行。”
“那他还说带我上山打猎呢,难道是骗我?”只能提笔写字的弱鸡书生怎么打猎?
上山打猎?李宝柱听了一愣,想了一想才点头说,
“倒也是个办法,你以前自己往山里钻,每回见了都让我提心吊胆的。”
得到了李宝柱的同意,陆岑川就顺杆儿爬起来,
“那宝柱哥记得给我做个水囊!”
“好,耽误不了。”
俩人正说得高兴,吴梅花端了饭菜进来,一脸不以为意的插话到,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们不跟着,杨桥能进山么!”
这话一出,李宝柱就见陆岑川立马疑惑的朝自己看过来,便解释到,
“老虎山深处不太平,往年要进到里面,都是我或广胜、宁子同阿桥一起。”
陆岑川:“……”那杨桥不就还是个弱鸡书生嘛!纯粹就是蹭团刷经验啊!
李宝柱似看出她无语,赶紧给杨桥说好话,
“阿桥射箭功夫是极不错的。”
陆岑川表示不信,李宝柱也不多做辩解,让她到时候去看就知道了。
吃了饭陆岑川跟李大娘告别,说明日起就不来蹭饭了,等过两日闲了再来看她。
李大娘好一顿挽留叮嘱,不必细说。
回去的路上陆岑川就开始考虑明天吃点儿什么。
夏日暑气炎炎,只一早一晚还算凉快,这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想想灶台旺火,陆岑川就有点冒汗。
她下地来她做饭,又没有什么冰箱冰柜,提前做好都怕第二天坏了,她跟阿越又不吃一样的东西,还真是有点为难。
没错,陆岑川准备给阿越单做饭食,叫他开始自己吃东西了。
她总担心阿越发育晚,但是不练习怎么会长进呢?那天她见阿越自己也在伸胳膊蹬腿儿的,这两天渐渐就坐的有些样子,那么手指抓握自己吃饭这事儿,也是可以锻炼一下的嘛。
好在如今田里的事情不算繁重,可以叫她慢慢适应这些日常节奏,以后熟悉起来,农忙之时应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主意打定,收拾收拾洗洗睡。
天光微亮,陆岑川起床开始忙活,家里只有面,那就吃面。
她想着趁早上凉快,去地里把活都干完,下午大太阳的时候就能在家做些轻省的,免得把阿越给晒着了。于是快手快脚的搅了一碗面糊,一半煮了面汤,一半混进了切得细碎的韭菜末,下锅烫了几张软软的薄饼。
锅大火猛,亏得陆岑川动作麻利,饼卖相还算可以,但面汤盛出来白乎乎的一碗,真是不太好看。
陆岑川看着碗里面汤撇撇嘴,连放个鸡蛋都是妄想,人生太难。
也没桌子凳子,说让阿越自己吃饭,结果连个勺子也没有。陆岑川不由叹气,只得站在灶台前把面汤慢慢吹凉,就着碗沿儿让阿越一点点吸溜,饼子虽然软和,但也是依然嚼碎了才喂给他。
虽然补上了一些,但日常用度还是缺得很多啊。
陆岑川边吃边琢磨。
当务之急是一个勺子。
想想从前,金银铜铁铝塑料硅胶合金,随便什么材质,谁会为了个勺子烦恼呢?而现在,能想到最快捷的获取方法,竟然是自己拿木头削一个!不……家里只有菜刀和柴刀,根本不是她原来光雕刻刀都以不同把柄分类摆放的时候了,想自己削都难。
穷,并且连趁手的工具都没有,陆岑川继续叹气。
趁着吃饭烧了开水晾凉,李宝柱的水囊还在被她无限期征用中,灌好了水,想了想把剩下的倒进锅里,去后院摘了一个南瓜,洗净剖开,削皮去籽,切成寸块摆了一满碗。
陆岑川:“……”很好,想要蒸东西我还需要一个篦子。
拿了另外一个碗倒扣在水里,把盛了南瓜块的碗小心放在上面架起来。
还好锅自己有盖子!!但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
又叹口气,进而想起要做包子饺子,她大概还需要一个盖帘。
顺道就看了一眼旁边的案板,把面板当菜板用也是……慢慢来吧……
对了……也并没有酵母……
不过是做个早饭,陆岑川却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深刻惆怅。
最终盖上锅盖,把这些无用的惆怅统统扔到一边。
锅里水烧滚大火把南瓜蒸了一气,抽出几根柴禾将火苗控到最小,让它自己慢慢闷着。
陆岑川背上阿越,剩下的一张饼预备上午给阿越当加餐,卷好带着下地去了。
对这具十三岁的身体来说,两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多亏了力气大吧,做起来到不甚为难。
中间歇过一回给阿越喂了吃喝,待全料理过一遍,已经快到了别人家吃完饭歇了晌,要再下地的时候了。
收好东西回家,陆岑川琢磨着吴梅花平时是不下地的,一会儿可以去问她借点老面。又细想了想在李家这几天从来没吃过发面的干粮,虽然有大多是窝头的原因,但也不排除吴梅花就不发面这个事儿,还真难说她有没有老面。
正琢磨着老远看见一位……在她的时代明明正是青春的女子,但看她发髻挽起,已然嫁做人妇,要叫一声嫂子了。
这女子整洁打扮,素净面庞,弯弯的眉眼间一片温柔。她耳垂上是极普通的银丁香,但发间挽着一根小小的银簪子,在这乡野之间该算是殷实人家了。
见她往自己院子里张望,左右踱步,似是十分踌躇,陆岑川正在想她身份,不知该不该贸然搭话,却在她转身之间不经意的对上了眼。
那素净的面庞立时染上一些羞窘,眉眼间也有些局促。
见她紧张,陆岑川就没主动开口。
谁知她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陆岑川一番,又看了一眼阿越,眼中便泛起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