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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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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岑川看李宝柱不深究的样子,心道吴梅花这小心眼儿也就是跟了宝柱哥这样心大的。

这么想着,小心把小娃娃从背上放了下来。看他无精打采的,先给他喂了点水,又摸摸他晒得红扑扑的小脸儿,心里有点愧疚自己的疏忽,万一给小娃娃晒坏了可怎么好。于是又教育他,

“你不舒服要出声啊,早上不是特别机灵的知道要嘘嘘了会告诉我吗?”

没错,这孩子竟然会表达自己要嘘嘘嗯嗯的需求。

早晨他拽陆岑川衣服啊啊叫的时候,陆岑川又和他进行了一次跨物种的深入交流,依然是没有取得任何理解,多亏了经验丰富的李大娘,才猜到他竟是要尿了。

但并没有什么用,他虽能表达需求,却不太能控制身体,等陆岑川又猜又蒙又求助,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听陆岑川又在一本正经的和小娃娃讲话,吴梅花十分不屑,在嘴里含糊的嘟囔了句什么。陆岑川只隐约听见“犯傻”“懂个屁”之类的,懒得和她争辩,拿布巾给小娃仔细擦了擦手和脸,舀了蒸蛋开始喂他吃饭。

等大家都上了饭桌,陆岑川就询问了李大娘心中的疑惑,李大娘一听她忧虑小四儿不长牙,又说小四儿不会坐,笑眯眯地叫她不要担心,

“有些孩子就是长得晚一点的,而且你看咱们小四儿,多么聪明,这才九个月,不用操心。”

得到了能明白小娃表达什么的李大娘的保证,陆岑川放下些心,但她总觉得生长发育这个事儿,还是要随大流才好,所以以后还是得好好补补。

好在这一次小娃并没有对蒸蛋表现出不喜,老实的吃完了,中间嚼了几口菜叶子渡给他,也都张口吃了没有拒绝。这样一来,到现在为止,小娃娃大体上表现的并不挑食,陆岑川心里就盘算着能给他喂点儿什么辅食,以后多吃一点,就能多找补回来一点。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陆岑川和李宝柱就要继续去收麦子。

临走陆岑川看了吴梅花好一会儿,竟然都没等到她出言阻止或者一脸不快。李宝柱看陆岑川明显期待落空的表情,想起广胜平日调侃自己时欠扁的笑容,忽然就手痒痒的有点想揍她。陆岑川赶紧转移话题,

“宝柱哥,给小四儿带点水。”

李宝柱想了想,从家里找出了个水囊,陆岑川装了水挎在自己身上,又捡了一片大叶子给小娃娃扣在脑袋上,两个人这才一起下地去了。在地里没忙多一会儿,广胜和宁子就来了,陆岑川一见广胜,立马咧嘴笑得异常灿烂,

“广胜哥,你一定能有个好媳妇儿的呀~!”

李宝柱和宁子忍着笑,广胜一脸通红的埋头去割麦子,看也不肯多看陆岑川一眼。

三个壮劳力动作飞快,李宝柱见一会儿就能弄完,便不让陆岑川带着孩子在田里挨晒,打发她回去接着收拾屋子。陆岑川看麦子没剩多少,也不推辞,就把水囊留给他们,带着小娃娃回家继续收拾屋里。

不过其实屋子里要收拾的也没什么。

毕竟本来也就没东西。

被褥都拿去晒了,炕上就剩下光秃秃的泥坯,墙也是土墙,连个能擦的窗户也没有;地是泥土直接夯实的,不用跟她原本似的又扫又拖,几间屋子洒了水一会儿就扫好了;再去把灶膛里的冷灰清理掉,拿扫帚划拉了几下房顶的边角,在杂物间里扫掉了几个蜘蛛网,这就算是收拾完了。

几个屋子都没清出来老鼠洞还让陆岑川挺失望的。

因着夏婆子的那间屋子比较宽敞,两扇窗户也大一点,更能够透光通风,陆岑川决定将来就带着小娃住在这间。

不过屋里连个桌子也没有,别说放点东西,连怎么吃饭都成问题。就着现状在心里大概规划了一下,陆岑川想着先把炕头上的箱子搬到地下当个床头柜,这样床上地方腾出来些,以后再看着弄个炕桌什么的,就能有地方放。

这一搬箱子,到让陆岑川发现了个东西。

箱子底下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本写满字的小册子。

这年头书册可不是家家都能有的,一般农户别说书了,家里恐怕连张带字儿的纸都没有。

有对他们来说也是没有用的,哪有人认字呢?

陆岑川满心疑惑的翻开这本册子,便有几个工工整整的墨字映入眼帘。

不孝女夏媛媛绝笔。

陆岑川:“……”完全没有什么这字我认识的欣喜。

经过几天的熟悉,陆岑川已经知道,村里对待已婚女性通常都是以夫姓称之,就譬如李大娘就譬如席老太。像里正那样喊出蒋氏,都是十分刻意正式,事情很严重了。所以陆岑川也就顺理成章的以为夏家之所以姓夏,是因为那位据说死于战乱的男主人姓夏。

然而夏媛媛是谁?

夏家一共老弱妇孺三个女人,夏草玲、夏春燕、夏婆子。

答案呼之欲出。

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半晌,直到怀里的小娃娃扭动着身子啊了一声,才唤回陆岑川天外神智,反手把书页合上,抱起小娃娃在炕前的空地上开始转圈。

这个新来的世界普遍是什么规矩,陆岑川还不太清楚,但在她所知的古代,亲戚之间表哥配表妹虽然常见,但同姓不婚却在很多朝代都是板上钉钉的律法。

后来虽然也放宽到同姓不同宗就可以婚配,却一直到了现代,科学使认识更加透彻,科技的飞速发展也使地域局限被突破,人口基数倍增,大姓动辄千万人,男女双方才只要不是近亲就都不讲究那个了。

如果真的如同陆岑川所想,夏媛媛是夏婆子的闺名,夏家两姐妹竟然是随母姓的,光这一条,就很有可能说明,李大娘所知道的夏家母女的过往来历有问题。

不一定是假的,但至少不全是真的。

如果是单纯的在乱兵之中家破人亡流落至此,不可能连夫家的姓氏都不要了。

可就算姓氏之事是陆岑川想多了,不孝女和绝笔两个词,也实在让她心中升不起什么太好的预感。

而且哪怕先抛开这一切猜想不管,单论这本册子。

夏婆子留下这本册子是什么意思?

据她所知,夏草玲姐妹俩非但没有从夏婆子手里学到医术,甚至连字都不认识。

其实光不教给夏草玲也就算了,想想原主的头脑心性,确实是有些勉强,陆岑川还能事不关己的讲一句能够理解。

但为什么连夏春燕也不教?

夏春燕虽不一定在医道上有天赋之才,可以夏草玲的记忆来说,赞一句脑子聪明总不为过,学学医术认认字,都不能说是在难为她。如果不传医术是因为夏婆子切肤之痛自有苦衷,可为什么连认字也不行?

哪怕是退一万步,平民百姓对读书人多有尊崇,识文断字的姑娘在这十里八乡还不成了香饽饽?一家女百家求,自身资本厚了眼界自然就会变高,眼光高了,哪还能吊死在席老三这颗歪脖子树上?

一想到这些,陆岑川就头疼。

停下脚步,目光炯炯的定在那本册子上,得出了一个更叫她头疼的结论——两个女儿都被养得目不识丁,那么夏婆子这册子,就根本不是留给自己女儿的。

那是留给谁的?里面又留下了什么?

“……总觉得随便打开来看……不太好。”

这可不是之前理直气壮去翻席家围墙的时候了。那时候是为了找到孩子求个速战速决简单有效,而现下看了这个册子,陆岑川有点觉得自己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然而这想法不过就是一瞬,很快她就觉得自己这点纠结,跟昨天要不要把孩子放地上和要不要喝河水那些问题一样,都是在瞎纠结。

她已经是夏草玲。

送上门来的消息还不赶紧研究透彻,对自身处境全不在意,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不是她的风格。

难道还要等祸事临头了,才打她个措手不及吗?

事到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不是祸事吧。

撇了撇嘴,陆岑川又拿起那本小册子坐在了炕上。

这本小册子是右翻,字是繁体,都认识之外,阅读顺序也是与陆岑川所知的古代相同,刚刚一时顺手,翻开的却是这册子的最末一页。

册子正反两面书皮上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名称标识,与内页纸质一般无二,甚至还有明显的手工裁开的毛边,书脊以麻线装订,并不是十分讲究。

她正反两面的看了看,怀里的小娃儿也扒着她的手,撑着脖子一副伸头要看的架势。

想到这两日相处种种,不哭不闹乖巧听话,还有那双总是直视她的乌灵灵的眼睛,让陆岑川时不时的就在心里觉得,这孩子是能听懂她说话的。加上孤身一个娃被扔在破庙亦能淡然处之,过后想来更觉得这孩子非同一般。

既然不与常人同,那么就不拿对待普通无知稚儿的态度对待他。他想看,陆岑川就把他换个姿势在自己腿上坐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起册子跟他一同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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