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我们又是邻居啊。”雀不飞道。
宋敏瞧见他,也是愣了一下。
“你又要跑?”
雀不飞摇了摇头:“我饿了,你不饿?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怎么还不送饭来。”
宋敏道:“你不知道吗?嫁入庙神山的前一天夜,是没有饭吃的。”
听罢,雀不飞立马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规矩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说着,他揉了揉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有些哀怨。
“阿飞,阿飞……”
是妈妈的声音!雀不飞立马眼前一亮,注意到门前被人敲了敲。
他迫不及待一把拉开了房门,果然看见燕小钗站在门口,怀里揣着两块鲜肉馕饼和一袋肉干。
他不会去问食物从哪里来的,他只需要记住妈妈身上永远有吃的。
“妈妈!饿死了,你可算来了。”雀不飞连忙接过食物,险些就要热泪盈眶。
燕小钗瞪了他一眼:“别瞎叫,我去给石榴送吃的了。”
“诶,小钗。”
“嗯?”
“你有没有给沈灼送吃的啊?”雀不飞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燕小钗嗤笑一声:“没有,你想去你自己去送,我多给你两张。”
雀不飞嘀咕道:“那我自己去,总不能让他饿肚子吧……”
燕小钗又分给他一些,便匆匆离去了。
刀客回过头来,嘴里叼着一根肉干儿,还不忘侧目去看那宋敏。
“你吃吗?”
原本是好心询问,却见那宋敏摇了摇头,若有其事道::“我们不应该忤逆庙神,这样会受到惩罚的。”
雀不飞盯着他好半天,最后小声吐出一句:“神经病……”
你不想吃,有的是人吃……
雀不飞头也没回,带着吃的去找沈灼去了。
他推房门的时候,没能推开,这人好像在里面落了门闩,不知道是在防谁。
刀客有些疑惑地敲了敲房门,轻声道:“沈灼,沈灼,开门……”
“沈灼,沈灼,我不是坏人,我是雀不飞,开门开门。”
敲了半天,房门终于被拉开了。
入目,沈灼眼中带了些许困倦,衣衫有些褶皱,应该是刚刚睡醒。
“沈灼,我给你送吃的来了。”雀不飞嘿嘿一笑,自觉从那敞开的门缝挤了进去,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沈灼倒了杯茶水喝,算是清醒了一点。
雀不飞分给他两块鲜肉馕饼,还有一把肉干和果干。
“这都是小钗给我的,这帮啥缺不给人吃完饭,这不纯纯虐待人吗。”
“你吃,一会儿就凉了。”
沈灼嗯了一声,咬了一口馕饼,看起来还有些困倦的残存。
“我打听了一下,说要等明天晚上,才会将我们送进庙神山头,在这之前说不定都不会给我们送吃的,真够有病的。”雀不飞开口道。
他一边吃一边打量沈灼这间小房间,跟他的房间没有任何差别,格局完全一样。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窗台前的橱柜上的一套鲜红衣服上,他眼底颤了颤,开口道:“啊,他们给你准备的婚服是一样的……”
“你试过了吗?”
沈灼摇了摇头。
“我方才试过了,尺寸刚刚好。而且还有头纱给我们戴,还好没有什么华丽的朱钗,不然真成新娘子了。”雀不飞吐槽道。
沈灼一直没有怎么回话,看起来还有些犯困的样子。
雀不飞不由地环顾四周,也不知是不是沈灼这边的采光不好,这屋子里总是灰沉沉的,衬得他也有些犯困了。
突然,他听到门口有阵声响。
两人的耳朵瞬间动了动,一齐警惕地看向门口。
直到一只手率先推开了房门,那映照出来的紫色宝石扳指尤其扎眼。
“就猜你还在这。”燕小钗轻笑一声,和薛十六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原本不怎么大的小房间,如今显得更加拥挤起来。
雀不飞连忙拉着燕小钗坐下,好奇地打量他:“你怎么来了?吃饱了?”
燕小钗道:“太过无聊。”
“我刚才去查看了一番,这里没有人看着我们,不远处还有不少准备好的喜轿,院子外一群人忙里忙外的,估计今夜都不会消停了。”
雀不飞没一会儿就吃饱了,一吃饱了,嘴就开始犯馋。
“啊……要是有酒喝就好了,这帮人简直是苛待我们……”
燕小钗轻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铁壶。
雀不飞立马眼前一亮,恨不得立马下跪痛哭流涕。
刚拿到酒壶,他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立马就感觉从头爽到了脚,畅快地叹出一口气来。
“爽!——”
他注意到注视着他的沈灼,便下意识道:“你要不要喝?”
沈灼摇了摇头:“不用。”
雀不飞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一旁的燕小钗冲着他招了招手:“给我来一口。”
小铁壶从刀客手里流转到了镖头手里。
“燕大哥,能给我也喝一口吗?”
燕小钗看向身侧的小孩,将小铁壶丢给他:“少喝点,这酒劲儿不小。”
薛十六立马点了点头,试探性地喝了一口,立马脸色一变,五官都皱成一团。
这幅样子有些滑稽,把雀不飞和燕小钗都逗笑了。
“哈哈……你别喝了,别呛到了。”雀不飞将酒壶从他手里捞了回来,嘴角还带着笑。
燕小钗从怀里掏出两块糖来,塞进少年的嘴里,给他顺背:“辣到了?”
薛十六的脸现在整个通红,眉头紧锁,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雀不飞转动瓶口,又喝了一口。
酒水有些烈,第一口就带着猛烈的冲击,立马涌进口腔和喉管之中,灼烧片刻。
这是鹿血酒,的确不适合小孩喝。
雀不飞微微蹙眉,微微扬了扬嘴角。
“沈灼,尝尝?这是鹿血酒,大补。”
原本想着他还会拒绝,谁知却接过了他手中的小铁壶。
沈灼仰头喝了一口,应当是把壶底喝了个干净。
雀不飞有些纳闷:这人是不是没转瓶口?
少年司长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眉间微微跳了跳。
“好喝吗?”雀不飞笑着问他。
“还可以。”沈灼如是道。
“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雀不飞微微眯了眯眼睛。
沈灼挑眉看向他,似乎有些疑惑。
燕小钗也好奇地看向那人,“鹿血酒壮阳,要小口斟酌,你方才喝的太快太多,可能会体内燥热。”
沈灼蹙眉,胸口的灼热向下流淌,丝丝缕缕,像是无数孢子的触手,在他的丹田边缘摸索试探。
他的体内确实有一股热流乱窜,激得他内功暴涨,浑身上下都有些滚烫起来。
雀不飞觉察出他脸色的不对,伸手搭了搭他的手背,立马被烫得缩回手来。
“你没事吧?你不会爆炸吧?”
他吓了一跳。
“不会。”沈灼低声道。
少年的脸颊有些绯红,看起来有种诡异的旖旎。
雀不飞拍了拍燕小钗的肩膀,燕小钗立马会意,拉着薛十六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屋内就这么只剩下了雀不飞和沈灼两人。一时之间,便感觉周围的闷热更加浓郁了几分。
刀客从怀里找了半天,终于取出了一瓶药来。
“你实在不舒服,就吃两颗,静心的。”
说着,他便感觉沈灼身上的热都有了形状,在空气中弥漫出来,朝着他张牙舞爪地侵袭而来。
雀不飞吓了一跳,连忙抽身而出,将药瓶丢给那人便打算溜之大吉。
尽管那人只是坐在原地一动未动,也足够他慌不择路。
直到成功冲出房门,将其一把关上的瞬间。
燥热的一切都被个断绝,只剩下新鲜的空气。
雀不飞立马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他有些悻悻地看了一眼身后,脑海中闪过今天所观得的景观天柱之梯,立马后怕无比,一秒都不敢多待地溜了。
在黑暗中,那昏黄狭小的,采光甚是差劲的小屋之中。
少年独坐其中,手里攥着一瓶洁白的药瓶。
粗糙的指腹在药瓶上擦过,发出阵阵声响,像是药瓶被摧残时发出的低声惨叫和求饶。
“嘣——”
一声轻响,瓶盖被大拇指尖微微挑开,跳到了地上。
一阵冰凉的药香从中倾泻而出,带着鸣叫“理智”的东西扑面而来,想要将他的神志唤回。
少年低声叹息,呼吸急促,额间似乎还有隐隐汗珠。
那双墨蓝色的眸子瞬间晦暗不明,在黑暗中的挣扎片刻,他最终仰头将药瓶里的药丸完全倒进嘴里。
理智像是当头一棒,充斥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汗毛瞬时炸起,他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昏暗的落日下,沉寂。
而那惹了祸的家伙,早已经跑远了。
一点都不负责。
……
第二日,待到有人将他们叫醒。
一大早就有人涌进屋内,给他们穿衣梳妆。
雀不飞被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还不等清醒,被几个人蒙面男子服侍着穿衣梳妆的时候,依旧昏昏沉沉。
带他被带出房中的时候,有些怅然地打了个哈欠。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带到了原先的大院子之中。
这院子中摆放了六个竹编椅子。
椅子的周围堆放着一堆奇怪的熏料。
他们六人被安排着一次坐好。
刚坐下雀不飞就开始犯困,他侧目打量,忍不住出声叫叫住那要离开的队伍。
:“我们就在这里坐着?”
“要坐多久?”
领头的人瞥了他一眼,声音又清又冷:“坐到日落西山。”
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