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身体恢复了些,在暮家的安排下从医院搬进了私人疗养院。药厂的事积压了不少,暮辞从学校出来除了去疗养院,剩下时间多半是在帮暮父处理些事务。
父子俩在书房好一阵,一个个都是两眼酸痛。书房门被敲响,暮父握着茶杯说:“进。“
刘管家推门,擦汗说:“老爷,少爷,刚才外面来了群人吵着要见老爷您,我看都是些地痞流氓就想把人散了,结果那伙人说有关于大小姐的东西一定要给您,我把人扣了现在在后院呢。老爷您要是不想见,我就把他们说的东西留下,人扔出去。”
暮父放下茶杯,“既然给我准备了东西,那我就去看看。锕月,你和我一起去。”
“是,爹。”
刘管家是暮家的老人了,看着暮家姐弟俩从刚出生的皱娃娃长成现在似珍宝似的人。暮家的这位当家人表面云淡风轻,但对两个孩子是疼得跟眼珠一样。所以,刘管家这次还非得把人扣下不可。
后院花园里歪七斜八坐了三个男人,石桌上摆放的瓜果被扫劫一空。暮辞随暮父走近,脚边出现的是几颗葡萄和满地的瓜子壳。几人看暮家父子到来也不起身,反而挪动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就是你们要见我?”暮父和暮辞在一旁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暮父此刻脸上没了以往的和蔼。
“岳父大人你这说的哪的话?马上都是一家人了,就别跟我见外了。”为首的笑起来,露出一嘴的黄牙说。
“猪油蒙了心,竟然想攀上暮家。”暮父嗤笑起来,“难为跑一趟,东西也该拿出来让人过过眼了吧?”
男人狞笑着拿出一个信封推到父子俩面前说:“我相信你们看了这个就不会这么想了。”
“啧啧,不愧是暮家大小姐,那身段,那气性……”男人和旁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三个人都发出下流的笑声,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纷纷冒出来。
暮辞早早起了赶人的心思,暮父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只好安静坐着。暮父抽出信封里的东西,即使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但亲眼看见仍是令暮父变了脸色。
“暮老爷,现在呢?”男人问,“我嘛也是个有皮有脸的讲究人,您把我招了做女婿,我立马就把这些东西全烧干净。大家都不伤和气,不然万一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丢的不是你们暮家的脸嘛。”
暮父把信封交给暮辞,站起身训斥:“我暮氏在麒刺城几百年,一直都是以慈悲为怀、乐善好施。我与李家无冤无仇,生意场上输赢难定,他是输不起。
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姓李的敢动我女儿,我看他有几个脑袋挂在身上!”
暮辞在旁边也被这气势吓到了,偏偏暮父不想他掺和,早早说好让他在旁边安静待着。记忆里他爹永远都是一副谦和温吞的模样,暮父抬手,“刘管家,找人把这几个人手脚废了扔出去。”
三个人脸上浮现出恐惧,想跑已为时已晚,十几强壮家丁把人围了起来。被扣住,男人叫起来,“我不信你们暮家敢动我们!”
“暮氏行事低调,你们在我头上动土,我也该回礼。”
暮父叫起他往屋里走,回头幽幽开口,“正因为你们惹的是暮家,你以为你们主子还能护住你们?”
说完,背后传来惨叫声。他跟在父亲身后,想起麒刺李姓的那家早些年和他爹争过商会会长的位置,其余的听说过一些,两家在麒刺的矛盾不少,在国内看冲突更是多了去。
“爹,你查过这件事?” 他试探问。
“查了。”暮父道,“没找他们算账,自己凑过来了。你姐好不容易好起来,今天的事别在你姐那多嘴。”
“爹知道你干了什么,李家二少爷的腿是你干的吧?”
“爹……”
“想干什么就去干吧,我们暮家给你兜着。”
暮父走远了,近五十的身体一时苍老了许多。他心里不是滋味,手里拿着那个信封,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疗养院的病房里传来阵阵钢琴声,琴声明丽轻快,似晨光里鸟燕啼唱。暮晚坐在轮椅上,头戴一顶浅色帽子,体态轻盈优美和过去一样迷人。他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她,心脏不可抑制痛起来。
推门,暮晚回头看见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快过来!”她冲他招手,一把夺了他手里的饭盒,接着上下打量他,“还带什么了?”
“先吃饭吧。”他勉强笑着。
红烧肉、油焖大虾、韭菜鸡蛋饼还有清炒菜心,暮晚直接放在钢琴上吃起来,两颊鼓囊囊地嚼啊嚼。
“下次带排骨和鲈鱼啊,鲈鱼记得蒸完淋圈香油。”在医院呆了个把月暮晚呆得快闷死了。现在在疗养院不用见人,她索性放开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吃一半她朝他伸手,“酒拿来!”
他听话把酒放到钢琴上,虽然是度数很低的白葡萄酒,但暮晚显然满意了。“谢谢我的好弟弟,爹就不准我吃油腻的。”说完她吐舌头笑起来,笑声如常般开怀洒脱。
暮晚也知道自己的事给暮辞带了多大的影响,于是爽快麻利吃好把东西都收到旁边的桌子上。她往钢琴凳一边挪,开口说:“你坐我这来。”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弹的曲子吗?”
两双手在黑白键上游走,不像先前的轻快,这是首悠长动人的歌,是娘活着时最喜欢的曲子。
暮辞站在街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一片暗淡。
“我不傻,你和爹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我不能一直躲在你们身后,弟弟,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火焰吞噬着那些代表屈辱的曾经,暮晚回头朝他笑着,火光把半面脸映亮。
“你以后就是我们暮家的顶梁柱了……”
他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紧握的双手遍布青筋。如果自己有用一点,哪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