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岳满听到太子旨意已下,只好领命。关于贴身护法,若是不能拒绝,便也只看英灵殿安排了,他自身并无其余要求。
“关于护法人选,臣还要请太子示下。汜水县子天授能力对于灵体有极大克制,英灵殿中,无人能担当此任。”明灵王说出自己为难。
太子权衡片刻,道:“此事便由平阳王负责吧。”
他转头看向程岳满,继续说道:“平阳王那边,稍后我会有旨意下达。平阳王是你的上官,对你府内之事也多有了解。你若有何要求,只和平阳王提便是。”
程岳满心知太子如此行事,已是对东靖侯府多有照顾,自然起身谢恩。
正在三人相谈之时,东宫殿外传来一声清亮嗓音:“陛下有旨!”
殿内三人皆是惊愕起立,陛下自上次之后常年闭关,鲜少过问外事,今日竟有旨意传下?
三人惊愕间,夕阳余晖下,殿外走廊上的亮色被劈成两半,一道身着内官红袍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红袍身影进来之后径直走向上首,待三人在中厅站定,他才展开手中明黄绢帛。
“兹悉东靖侯次子程煌,品行端方,天资聪颖,孝悌忠义,得天眷顾。特晋显佑伯,实封天南星茂临行省显佑镇。钦此。”
内官宣过圣旨,将其交于东靖侯手中,继续说道:“陛下口谕,由我领显佑伯护法之责。”
而后他又换上一副笑模样,分别向太子与明灵王行了一礼,同殿内诸位说道:“陛下听闻又有少年英才幸得天眷,圣心大悦。恰逢安国公再传喜讯,陛下直言同茗林建交,当有程煌三分之功,便于天南星划了一片封地,赐予显佑伯作为犒赏。”
太子与明灵王皆为人精,自知其转述陛下之言语中多有牵强。陛下为程煌授爵封地,必然另有考量。
若非如此,别说与茗林建交的功勋分润程煌三分有多浮夸,若假使他真有三分功勋,便可以此在两方交界之处获赐封地。那么剩余七分功劳又该落于何处,如何犒赏?
太子内心隐约明白,必然是秦广被自己所拒之后,又再度求到了父皇身上。
明灵王则将其归结于陛下境界高深,对于程煌天赋的认识更透彻,看到了自己未曾发觉的光辉。
唯有东靖侯依旧懵圈,他如今满心都是封地二字。至于其中根由,大可不必深究。
自己家竟然有封地了!
整个泱泱帝国,宜居星球数十,试炼之地过百。然而,真正有封地传承的家族又有几个?
虽然这封地是给自己儿子的,但程岳满依旧感觉自己在这殿内黄服紫袍之间,亦是足以挺直了腰杆。
他想问问明灵王,你这一身紫袍能换几亩封地?
他甚至想问到太子面上,你贵为帝国储君,日后登基为皇,又能否保证每个儿子……啊不,每个孙子都有封地?
他还想问问这位红袍内官……您老人家怎么称呼?
程岳满是这样想的,倒也真这么问了:“敢问这位内相,不知如何称呼?”
这倒是怪不得他,身为帝国侯爵竟不认得陛下身边近侍。实在是自程岳满任职当差之时,便是太子监国。陛下早在他受爵之前,早已不理朝政。
“当不起内相之名。”红袍内官谦逊摆手,“老朽自幼失怙,承蒙先皇垂怜,赐名秦显,又侍奉陛下多年,皆称老显。侯爷也称老显便是。”
程岳满哪敢如此怠慢,却又不敢胡乱称呼,只好以眼神请太子示下。
“这位是父皇贴身近侍,我自幼称为显伯。东靖侯可称显老。”纵使以太子至尊,提及面前红袍老者,亦是颇有几分尊敬。最特别的是,这位秦显在宫内多年,竟无半点官职在身。
“见过显老。”程岳满当即拱手见礼。此人身份越发贵重,他的心情反倒越发放松。
至少,自家儿子的那只宠物,以及自己送出的那两盒种子,未来就是真有收获,也未必会被这等人物看在眼中。甚至于,有这位显老的存在,还能打消许多外界的觊觎。
“侯爷太客气了。”秦显笑着说了一句,而后又看向太子:“若是殿下没有其他吩咐,老朽便先告辞了。”
“有劳显伯辛苦。”太子很是意外,不知程煌究竟如何入了父皇的眼,竟会让秦显接下护法一事。若单靠对秦广的宠溺,应该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秦显呵呵笑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他的话音未落,身形已向殿外走去。
程岳满当即也向太子告辞,追着显老的背影离去了。
“陛下境界高深,如今特意下旨,定然是有所考量。”明灵王见太子殿下看向殿外的神情还带着几分凝重,不免出言开解。
“父皇会赐予程煌封地,我已是有了头绪。只是,他会让显伯亲自出马,为程煌护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太子不由感叹。
关于秦显在宫中的特殊地位,明灵王也略知一二。祂沉思片刻,也只将之归结于陛下重视程煌对于英灵群体的特殊克制。
另一边,程岳满紧步追赶显老的背影。然而,显老看似步履悠闲,任凭程岳满在后方紧赶慢赶,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远。
只是身处皇宫之中,程岳满又不好高声叫喊,也不能释放图腾为代步坐骑。他也怕显老孤身一人莅临侯府,程煌不识之下,闹出其余风波。程岳满便想着自己再走快一点,等到出了宫城,便可骑乘三星孔雀追赶。
然而,直到他赶到宫门外,方才知道自己想的太过乐观。
宫门外,也未见秦显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一个跨步,身形便来到了半空之中,又迈一步,竟直接消失不见。
程岳满赶紧放出孔雀,跨坐其上,飞速赶回府中。
却说秦显一步跨出,身影已至半空;又迈一步,便已无影无踪。然而下一瞬,他脚步轻踏,已是落足于东靖侯府大门之外。更神奇的是,全程未见其动用任何图腾能力。
他于门外落足,径直向府内走去。对于他明晃晃的身影,两旁门卫护院皆视而不见。
秦显似乎对于程煌住所,早已心中有数,他一路上既不曾问询,也不曾探查,东折西绕,直奔程煌小院而来。
此时程煌正在院中盘问昴星进展:“前些天我给你的那两盒灵药种子,你处理的如何了?”
“唧唧!唧唧!”昴星叽叽喳喳地蹦蹦跳跳,爪子做了个刨坑的动作,然后用翅膀埋了土。那意思是,已然种下了。
经过今日的魂力补充,程煌对于昴星叫声中的含义,通晓的更为明确。他能够听出昴星叫声中在同他抗议,那些种子灵力虽足但口感却极度一般,这对它是一种隐形虐待。
今日他原本是要带着昴星一起前往学校的,试着能不能借助学校的催化措施,让昴星更进一步。但是昴星一时倔强犯了脾气,又躲了起来,程煌倒也不再强求。
只是没想到,昴星犯脾气的根源处在这里。看来,还是自己往常对它太过纵容了。
程煌被气笑了:“这么多年我也只让你吃了这一次种子,你便摆出这种姿态?园子里那些灵植的种植与生长,哪一样不是凭你自己喜欢。我何曾干涉过你什么!”
原来,往日里自己凭借昴星肢体猜测的意思,并不完全正确。这小家伙,竟然还偷偷给自己夹带私货!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这种臭毛病。
昴星抗议失败,灰溜溜地低下脑袋。往日里自己也时常这般淘气,做些与口中所言无关的动作,一向不曾被察觉。为何今日主人能够分辨的出来?它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要继续教育,心神却略微一动,看向门外方向。